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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乱

      天池错愕道:“你怎么会……?”

    “让你担心了,”颜紫夙柔雅一笑,视线却是越过了他,落在了另一人身上:“好久不见了,钟公子。”

    钟盈月凤眸微眯,嗤笑的轻佻道:“在进来这里之前,我还想着这家的主人会是谁,没想到竟然是你。”

    颜紫夙也微笑着:“我也没想到,坏了我大事的人,竟然也会是你。”

    “该说是‘不是冤家不聚首’吗?”

    “我倒觉得,‘狭路相逢,必有一死’会更贴切一点。”

    天池已经完全懵掉了:颜紫夙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他不是中了毒躺床上不省人事的么?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的?

    钟盈月忽然将天池拉到了身边,妖媚的眼却是看向颜紫夙,轻声道:“卖你个人情,你的那位主,可能有麻烦了。”

    “你说什么?”天池下意识的转头。

    钟盈月笑着:“在上庄园,你现在赶过去的话,可能还来得及。”

    天池虽有疑惑,但一想到是千叶出事,心下不由焦急,想也不想就往外飞了去,只是刚一动身,眼前人影倏然一晃,就被人挡住了去路。天池来不及刹住,急忙伸手一格,就将对方挡在了一臂之外。

    天池吃惊的抬头看向他,发丝飞扬,轻盈垂落。如宝石一般的头发在阳光下透出了一丝妖艳的红,恍若梦里飞花似雪飘零。

    颜紫夙眼眸柔和而平静,只是将手轻轻的覆在了抵着自己口的手掌上,嘴角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看在天池的眼里,却是另一层意境。

    从未有一刻觉得,他竟然也能如此的气势惊人。

    颜紫夙轻轻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但你不能离开这里。”

    天池沉默着,想要抽手,却是抽不动,心下更是惊惧莫名。

    钟盈月突然唰的一声打开手中的黑骨红面折扇,夹着劲风的狂啸,宛如可以飞沙走石,一招“平地起风”就将俩人隔了开去。

    钟盈月顽皮的朝天池眨了下左眼道:“再卖你一个人情,日后一并讨回了。”

    “谢了!”天池也不客气,转身就走,几个起落间就不见了踪影。

    钟盈月顿时就汗了一下:“居然还真的走了。”手下却未停,招招都是夺命绝地的杀招,攻向了颜紫夙。

    几个回合下来,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俩人都打的有些郁闷,干脆寻了个机会便分开了。

    颜紫夙垂手而立,冷眉道:“你是执意要跟我作对到底了?”

    钟盈月手扇一转,贴回了前,笑摇着道:“我做事,全凭喜好。”

    “你喜欢他?”

    “我也喜欢你。”

    颜紫夙很淡的说了一句“你可以去死了”,一枚银针就朝他飞了过去。

    钟盈月慌忙避开,却还不忘嘴上占个便宜:“我要是死了,你岂不是要守寡了?那可不成。”

    颜紫夙欲再出手,心口陡然一痛,捂着口就跪倒在了地上,一丝殷红的血丝从嘴角静静滑落下来。

    “瞧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还爱逞强,”钟盈月怜爱的上前准备扶起他,却被推了一个踉跄倒地。

    “我的事,不用你管!”

    要说钟盈月跟颜紫夙之间的恩怨情仇,那是三天三夜也讲不完,最简单的莫过于三个字——风流债。

    钟盈月自小格就乖张叛逆,又喜好美色,从十四岁起就开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游戏。玩厌了女人就开始玩男人,然后自此弥足深陷不可自拔。平生最喜欢的就是挑战高难度,但凡有那么一点姿色又觉得很难上手的,都非要沾上一沾不可,结果惹了看起来最为无害却十足难缠的颜紫夙。

    颜紫玉嘴里说的那个人,其实就是这只玉面狐狸钟盈月了。

    天池因为没有再受到阻拦,很快就出了安和园的大门,站在大街上时才想起自己本就不知道上庄园的位置究竟是在什么地方。随手抓了几个路人问明方向,就一路狂奔而去。

    等到了上庄园的外头时,天色都已接近了晌午时分。

    看着身边来往行去的江湖侠士、各派弟子,天池这才明白上庄园本指的就是上官家用来举办英雄大会的府邸。

    只是此刻的上庄园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是人挤人,谁也顾不得谁的到处推搡着。天池跟随着人流很快就进入到了庄里,不同于昨日的井然有序,各门派早就混坐了一团,几乎没有了落脚地,只除了用来比武的擂台。

    天池四处张望找寻,一边寸步寸行的朝唯一一处较高的斜梯走去,一边担心着千叶是不是已经遭遇了什么不测,偶然间居然还碰到了昨天那个戴着黑色斗笠、一副神秘兮兮模样的男人。

    天池记得他好像是叫墨非玉,那跟在他旁边的灰衣青年应该就是毕书海了,依然一手笔墨一卷书册的记着什么,看到自己到来,居然一点也不意外的稍稍往外挪了一点位置出来给他,然后继续看着场内的情形。

    天池占了高位,很清楚的就看清了全场,可是来回寻了几遍过去,还是没有看到他想找的人。

    难道钟盈月是在骗他?千叶其实本就没有来过这里?

    就在天池怀疑的当口,一个万分熟悉的身影很突然的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内。不仅是他,就是在场挤做一堆的人都不知道那人是怎么穿过他们而到了前面。

    那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他久寻不着的其中之一人——凌霄。

    天池一喜,刚想下去找他,却看到他竟然直直的走到了擂台之上,然后面向着底下众人说了一句话。

    “灵水右护法凌霄,在此以挑战天山派众家弟子,不知哪位肯先上来切磋一下?”

    现场好一阵平静。

    天池亦是目瞪口呆,虽说凌霄的身手绝对不弱,但一口气要挑战一个门派的人数,虽然这次来的不多,但就算是千叶,恐怕也没有那个自信吧。

    但事实却是,天山派竟然无一人上台来比武,理由却是——全部没来。

    于是英雄谱上,就这么华丽丽的载入了一条让全天山派的人集体吐血的一笔:灵水右护法凌霄独挑天山派,赢!胜招:无。

    众人哗然,开始有些后悔怎么都没有事先想到要钻这个空子,结果却让别人抢了先。

    天池正感慨着凌霄的好运,就听身旁忽然有人说道:“近百年来一直沿用的比赛规则,看来是该改一改了。”

    另一人接口道:“会有人去心的。”

    “玉,这一次的英雄会,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么?”

    墨非玉着怀中的剑,道:“不是什么人都能配的上它,再等等吧。”

    天池将注意力从那柄剑上收了回来,再看向擂台时,惊见原本应该呆在台上的凌霄居然不见了,心下一慌,立即就跳下了台阶,再次奋勇进了人潮之中。

    刚想挤进擂台的最前端,就又突然被人往回拉了去。天池扭头一看,立即惊呼:“千……,”后一字被人捂回了嘴里。

    到了一个无人之地,天池才紧张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急切道:“千叶,你有没有怎么样?”

    千叶沉默的看着他,好半天才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该怎么说?说自己不小心听到了飞尘的谈话,很担心他的身体状况,想要让他跟自己回去,不要再去理会这些凡尘俗世?说自己因为钟盈月的一句话,就魂不守舍的一路狂奔而来,就只是为了他的平安与否?

    天池如鲠在喉,噎了半天才怏怏道:“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千叶也瞬间冷了音调:“如果你是在担心解药的事,大可不必亲自前来。”

    “不是这样的,”天池一慌,就又失了极力维持的冷静,“千叶,你先听我说,我们离开这里,去哪里都行,现在就走,好吗?”

    千叶深沉的眸子一直盯着天池看,“为什么忽然要这么急着离开这里?”

    天池咬咬牙,还是说了出来:“你身上的伤,我都已经知道了。《沧澜》对吗?我可以帮你找到它。”

    千叶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低低笑了一声,道:“天儿,你以为你是谁?”

    天池怔了怔,“千叶……”

    千叶忽然回头道:“凌霄,去接飞尘,我们今天就去天山。”

    “是!”

    千叶头也不回的走了。

    天池咬了咬唇,但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路人纷纷回头看着他们,满脸的惊艳之色。俩人却是熟视无睹,直到出了城门口,千叶才停了下来。

    千叶背对着他道:“天儿,你真的想帮我?”

    天池立即点头。

    “如果你知道,我一直以来都只是在利用你呢?你还愿意?”千叶转回了头,吹起的风,将他的头发丝缕抚顺,缠绕眼眸,卷密的羽睫微微压了下来,遮住了眼里的一丝不确定。

    他不知道,天池究竟知道了多少,不过安和园,看来是回不去了。

    天池想了想,点点头:“虽然一直以来我都很疑惑你带我回灵水的目的,但我相信,不管你的初衷是什么,现在都应该已经改变了,对么?”

    千叶叹了口气:“天儿,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说你太过单纯好骗。”

    天池道:“我只要知道一件事就行。”跟着嘻嘻一笑,道:“你答应过的,要带我去玉华穹殿,我可等着你来兑现了。”跟着伸手拉住他的手,天池极其认真的看着他手心中的那条黑线,心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千叶,可以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么?”天池抬头看他,紧紧的抓着他的手。

    千叶淡淡道:“只是练功岔了气,并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天池气道:“这还是你以前曾告诉过我的,练功最忌讳的就是有心魔,心魔一起,就会很容易走火入魔。你有心事,对么?”

    千叶轻轻挣开手,不答。

    天池道:“我还以为只有飞尘才会倔强的不肯在人前示弱,原来你比起他来,更本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就那么讨厌被人知道你的软弱么?”

    夏日炎炎,烈阳炙地,远远的,有马车缓缓而来。

    千叶抬头望去,径直忽略掉了他的问题。天池也被突兀而来的马车引去了注意力。

    车上马夫戴着低檐的斗笠,扬着马鞭,只看得到胡茬青色的下半张脸。

    城门口有马车进出虽然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会在这个时候从城内驾着空车出城的,就一定有古怪了。

    果不然,那马车摇摇摆摆的就停在了他们的面前。马夫收了马鞭,低哑的嗓音朝他们道:“两位爷要坐车么?”

    千叶平淡道:“不用了,我们还要等人。”

    马夫却是笑道:“你的朋友,现下可能赶不来了。”

    天池陡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倏然一变,“不好,飞尘和凌霄有危险。”他怎么把颜紫夙的事情给忘了!这下惨了,也不知道凌霄和飞尘怎么样了。

    千叶侧头看他,不由皱眉:“怎么回事?”

    天池只得将刚才在安和园里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当然,有关那只白狐狸的事,他都一概隐的彻底。

    千叶听完,低眉沉吟了半晌,什么也没说。

    马夫却是哈哈一笑,道:“这位小兄弟说的莫不是安和园吧?”

    天池惊讶道:“你知道?”他刚才并未提到“安和园”三个字,就连颜紫夙的名字,他都只是用代称,怕的就是被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听出了什么门道,继而猜测出了他们的身份。

    但明显的,他的措辞好像不到位,人家还是给猜出来了。

    马夫得意道:“我们青书阁,可从来没有不知道的事,就是刚刚发生的,只需一刻就能全数收悉,岂有不知之理?”

    千叶忽然道:“你是青书阁的人?”

    “这么明显的事,还用问么?”马夫颇为骄傲的扬高了下巴,朝车门上框示意了又示意,一个比苍蝇大不了多少的“青”字,让另俩人好一阵无语。

    马夫再次压低了帽檐,道:“现下城里可能要乱了,阁主吩咐,让我将二位送出长安城,还是快点上车吧,迟了怕是要走不了了。”

    千叶道:“那我的两位朋友……”

    马夫了然:“放心,阁主自有办法。”

    千叶颔首:“那就多谢了。”

    上了车,天池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只能虚心求教:“那个青书阁的阁主,为什么要帮我们?”

    千叶道:“青书阁虽然遭江湖人所不齿,但该有的江湖义气还是有的,”临了又加了一句:“虽然这中间的价码不菲,但也是值得了。”

    车外马夫闻言,又是哈哈一笑:“灵水的主,难道还会在意这么一点点小钱么?”

    千叶眉梢一扬,从容道:“江湖事,江湖了,如果银子能花在点上,自然是值得了。”

    马夫侧身往后扫了一眼,心情颇好:“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瞧,那不是已经来了么?”

    天池立即从车窗外探出头去,马车后头,远远的出现了一蓝一青两辆车马。

    马夫扯了缰绳,将马车停在了道边,千叶和天池便从马车内出来,等在了原地上。不一会儿,那两辆车就已近在了眼前。

    车甫一停,青色马车内就蹦出了一人来。

    仔细一看,不是凌霄也不是飞尘,竟然是秦歌。

    秦歌一身蓝袍,在阳光下特别显眼,笑眯眯的几步就跳到了天池面前,开心道:“天池,好久不见了。”

    天池傻眼,还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就被秦歌毫不客气的拍了一下肩膀道:“你也太不够义气了,如果不是有人告诉我,我竟还不知,你是灵水的人。”眼眸一转,就看向了一旁的千叶:“这位,应该就是灵水的主吧?真是久仰久仰了。”刚一伸手,就被对方冷冰冰的躲了开去。

    千叶冷漠道:“红叶山庄的少庄主,原来还是青书阁的人?”

    秦歌左手抓右手,抓了回来,颇尴尬道:“那是我朋友开的,我只是借了一点光。只可惜,又被人给端了,现在啊,正跑路着呢。”

    青色马车内立即有人低吼了一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秦歌扭头扬眉道:“还跟我凶,要不是我通知的及时,你现在都不知道跟阎王爷喝第几杯茶了。”

    马车内的人自动消音,不过一颗大抱枕倒是毫不客气的从窗户飞了出来,好巧不巧,正巧砸在了秦歌的脑门上……

    天池径直走到了蓝色马车前,伸手掀开帘子朝里瞧了瞧,只见凌霄和飞尘一人一边歪倒在了马车里,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

    天池奇怪道:“他们怎么了?”

    秦歌抱着大抱枕,一脸抑郁着:“没事,只是中了点迷药,过一会儿就好了。”

    青色马车内的人忽然道:“怎么还不走?再呆下去,等会儿又该麻烦了!”

    “你要是急着赶投胎的话,我倒不介意先送你一程。”秦歌坏心眼的将抱枕从车门口重重的砸了进去,听见里头闷哼声后,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秦歌吹了声口哨,拍了拍手,回头面对着天池笑眯眯道:“现在城内早已乱成了一片,幸好我们逃的及时,不然也要着了那血蝴蝶的道了。”

    天池看了一眼千叶,又再看回秦歌,疑惑道:“你说血蝴蝶在长安城出现了?”

    秦歌点头:“不过也只是猜测。但那么多蝴蝶突然飞出来围攻人,不是血蝴蝶,谁还能有这个本事?先不讨论这个了,还是赶紧走吧,不然等下真的要麻烦大了。”

    天池点头。

    几人便各自上了马车,很快就出了长安城范围,一路朝着咸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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