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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之行

      几日后,天池到达了琥珀镇,没有继续前行,而是直接选择在这里停留了一晚。

    等到了次日清晨,便改换乘了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的出了琥珀镇,大约半日的时光,车夫便扯了缰绳,朝里头道:“公子,你说的那地该是这里了,你瞧瞧是不是?”

    天池掀了车帘朝外看了看,绿树繁茂,碧草茵茵,远远的小道上,半掩着一个飞角高檐的土黄色庙顶。

    道旁的那棵歪脖子树,依然绿意黯然的延伸着,只是当年的那个恣意少年,却已然换成了如今只能坐在车里不敢出去的胆小鬼。

    天池放下帘子,深吸了几口气后,便吩咐车夫继续前行。

    原先本来是想要上去看一看老乞丐的坟还在不在,扫扫墓什么的,但现今一思量,也许,就这么让他长眠于此不再受到任何打搅,那才是最好的吧。

    穷苦一生都还不得好死,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老乞丐才能真正的活的逍遥自在了。

    到了下一个镇口后,天池稍作休息了一下,又换成了单骑马匹上路,一来速度快,二来也可以节省时间。直到累死了第三匹马,天池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这样下去不行,然后找了家客栈,一住就是三天。

    这三天,天池什么也不做,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窗前,独自眺望远方,想了很多,最多的,则是这次天山之行的各种所能想到的最快闯入天山夺得《沧澜》的办法。

    怎样才能全身而退而又不被天山派的人发觉到,这是他目前最困扰的一件事情。

    第四日,天池就在客栈的马厩里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他绝没有想到和预料到的人——颜紫夙。

    颜紫夙一身浅紫的绸面儒裳,青丝披垂,只用了一素带略略挽起,留下了几缕发丝在耳边随风拂动,俊雅的脸上依然苍白如雪,眸色却沉静如常,捂着嘴咳嗽着走近马厩的时候,天池正好在给自己的马儿刷鬃毛。

    俩个人就这么毫无防备的遇见了,全都愕然呆在了当场。

    颜紫夙率先回过神来,惊喜道:“终于找到你了。”几步就到了他跟前。

    天池将鬃毛刷挂在了墙上,堤防的看着他道:“你找我?”

    “是,我一直都在找你,”颜紫夙回答的坦然,温雅恬然的神情,挂着一丝柔弱的病态之美。

    天池皱眉,“你的气色好像不太好,你弟弟人呢?”

    “他没来,”颜紫夙困窘的笑了下:“这次是我一个人偷偷出来,并没有让他知道。”

    “就只是为了找我?”

    “是。”

    “找我做什么?”

    颜紫夙亮如水色的眸微微一敛,温和道:“我知道你这次上天山,是为了《沧澜》。”

    “然后呢?”说不吃惊是假的,但是那几日都是住在安和园里,隔墙有耳,也并不稀奇,所以一想明白,天池也就不那么意外了。

    颜紫夙略沉吟了下,“我想要你放弃这次的天山之行。”

    天池嗤然一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理由呢?”

    “没有理由。”

    “那就抱歉了,我无论如何,都会上去。”

    “即便是死?”

    “对,谁也不能拦我。”天池早就抱着必死的决心了,说这个,本没有意义。

    其实天山并不真的是什么龙潭虎,就算天池真的失手被擒,也不过落个阶下囚而已,并不会危及命。

    为何要说死,这个则跟现状的天山的环境有所关系。

    自从九年前天山派遭到重创之后,近几年来一直都在恢复元气当中,只是当初留下的一个后遗症,直至现在,也没有人能够破解的了,那便就是历代以来掌门人所居住的第一——仙映流连的瘴毒。

    瘴气随处可见,就是少华山,就有不少自然形成的瘴,只是这天山的瘴毒跟别的地方略有不同,因为它是人为下的毒,只要每年初夏一溶雪,聚了一冬的瘴毒便会随着雪水一路往下淌,所过之处,几乎寸草不生,更枉论是飞禽走兽了。

    每年的这个时候,只有十三和十六因为地处偏僻,才能躲过幸免,也只有这两个宇,才能勉强供人居住,此刻上山,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命丧黄泉。

    但历代以来的武学典藏,都是在第一中,这也就天山派一直以来的苦恼,相当一部分失传了近九年的武功秘籍,都只能远远的望洋兴叹而不能得,要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剩下的,也只能口耳相传的把不多的秘本抄写下来,想要恢复往年的无限风光,如果没有奇迹出现,恐怕是难如登天了。

    天池一路上都有所耳闻,再加上陌离搜集来的消息,虽然已经做了十足的准备,但还是没有找到最有效的办法来攻克瘴毒的难题。

    中瘴毒并不会立即就要了人的命,但会逐渐腐蚀人的五脏六腑,令人痛苦不堪,本无药可解,只能一死。

    天池又开始想到八怪老人手中的那个梦回丹了,很想试试那梦回丹究竟有没有如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可惜,不得借。

    天池深吸了口气,套好马鞍,就牵着马出了马厩。

    “你是真的一定要去?”颜紫夙不放弃的跟了出来,在他的身后,同样牵着一匹四蹄雪白、通体漆黑的高头大马。

    乌云踏雪,关外的千里名驹,可以日行千里而不需休息。

    天池瞅了眼自己那个临时坐骑,虽然块头不小,四蹄矫健,但跟人家的一比,立马见了高低。

    出了客栈后门,行了一段路,身后的那条尾巴还是不见甩脱。天池越走越气闷,他难道就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不能晒太阳,就非要一直这么跟着么?

    “你到底想怎么样?”天池忍无可忍,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颜紫夙苍白着脸色,轻笑道:“我只想你放弃这次的天山之行。”

    “你的武功究竟有多好,你我都是心知肚明,何必这么作贱自己,博同情么?”

    “就算是吧,你会同情我么?”

    不会!因为比起千叶来,你只是一个过路的陌生人而已。天池当然没有这么说出口,只是咬着下唇,捏着缰绳的手蓦然一用力,整个人就跃到了马背上。

    “驾!”憋了好几天的马儿终于得到解脱,撒了欢的一路朝前奔去。

    身后隐隐约约的,也有马蹄声逐渐接近,很快就赶超了过去,挡在了他的面前。

    天池立即扯住缰绳,皱眉看着他似不要命的做法,很难理解,这个男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不由气道:“你明知道我去天山的目的,这样一直跟着拦我,有意思么!”

    颜紫夙温婉一笑:“我有千百种的办法可以带你离开这里,只是我知道,不论哪一种,都会让你以死相搏。”

    “既然知道,就让开!”

    “我不会让开。”

    天池要抓狂了,这个婆婆妈妈的男人,简直就是个疯子,枉他当初还觉得他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可是再这么耗下去,直到天黑,他恐怕都出不了这个镇了。

    速战速决吧。天池思附着,正想抖出袖内的流云剑时,一个很突兀的声音倏然从背后冒了出来,吓了他好大一跳。

    “娘,娘,快来看,这里有两个漂亮的大姐姐在吵架。”

    呃,姐姐?

    颜紫夙跟天池面面相觑:这是在说他们俩个?

    那个突兀的童稚声音继续扯着嗓门欢叫着:“娘,你快点来啦。”

    “好了,彤儿乖,等娘把这株草药挖出来了再说,你叔叔伯伯都还等着我们回去呢。”

    天池顺着那女人的声音方向望去,原来隔着他们不远,就是一个低洼的小谷,此刻正有一个人拿着一柄剑,正蹲在一株壮的大树后头,好似在小心的挖掘什么,一身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衣服也不嫌脏的直接往地上蹭去,忙的好不欢快。

    那名不过七八岁的小男孩,此刻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来回的瞧着他们,傻呵呵的直乐着。

    “娘,娘,我看到舅妈了,是舅妈,是舅妈,”小小的身子就朝那名贵妇人开心的扑了上去,差点没把他娘撞翻在地。

    “什么舅妈!好了,小孩子别乱说话,乖乖站好了,”那名贵妇将儿子扯下背,终于将一株草药完整的挖掘了出来,小心的放在了身旁的一个小药篮里,这才拍着裙摆上的灰尘站起,一回头,突然对上了天池他们,一时愕然的睁圆了双眸。

    “娘,娘,彤儿不说谎的,真的看到舅妈了嘛,”小彤儿不依不饶的揪着自家娘亲的手,非要讨个公道似的,嘴巴撅得高高的。

    贵妇人似乎也受到了不小的刺激,竟脱口唤了一个名字出来:“凤云瑶?”

    天池愣了一下。

    颜紫夙忽然上前抓住他的手,牵上两匹马,立刻往回走。天池下意识的跟了几步,就被那名贵妇人上前拦了下来。

    “等一下!”

    颜紫夙眉目清冷一片,却是平和道:“这位夫人大概是认错人了,可以请你让一让么?”

    再次打量了天池几眼,贵妇人连连摇头:“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相似的俩个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相似的俩个人,这不可能的啊……,”喃喃数语后,猛然惊醒过来:“对了,你……你是天玄羽?你是哥哥和嫂子的孩子对不对?”

    还没等天池晃过神来,额发就被那贵妇人一把撩开,雪色的狭长印记,赫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贵妇人脸上顿时欣喜一片,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激动道:“真的是你,羽儿,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此刻的天池,早已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的满脑袋都是浆糊了。

    颜紫夙暗道不好,立即一掌将那名妇人震了开去:“还请这位夫人自重,随随便便就拉着一名陌生男子的手,被过路的人看到了可不太好。”

    “你打我娘,我也要打你,”小彤儿攥着拳头就想冲上去,却被他娘一把揪住后襟,揽抱在了怀里,“彤儿乖,娘没事。”

    安抚了自家儿子,贵妇人才抬头冷眉道:“我是他姑姑,有什么不好的!”

    颜紫夙蓦然失笑:“姑姑?只凭你的一面之词,叫人如何相信?”

    贵妇人气道:“姑姑还有冒认的不成!羽儿,你小时候姑姑还有抱过你的,你左腿小时候不小心被火钳烫了一个疤,还是姑姑给你上药包扎的,你难道都忘了?”

    天池脑袋里早就炸开锅了,被她这么一问,都是茫茫然的一片:“对不起,我……我忘了。”原来,原来这就是千叶一直不让他来天山的目的吗?

    他是天山派的人,而且,还很有可能是眼前这名贵妇人的外甥?这……这简直就是不可能。

    怎么会是这样的?

    难道陌离说的,是真假掺半?

    他跟千叶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缘由?

    会是陷阱吗?

    不,应该不能,想起钟盈月那时候去安和园找自己时说的话,还有之前听到飞尘跟另一人的交谈,这其中的细节稍微一串联起来,似乎,都跟眼前的这名贵妇人的话慢慢吻合了。

    理顺了这之间的一些细枝末节,天池不由舔了舔唇,有些忐忑不安的问道:“你说你是我姑姑,那我的父亲是?”

    贵妇人想也不想的道:“天飞鸿,你的母亲叫凤云瑶,如果你不信我,我可以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青书阁的阁主,安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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