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楚楚扶起跌坐在地上的苏柳，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神情陌生的溪之。
“你们……”楚楚深深凝视着溪之，能感觉身边的苏柳在微微颤抖着，想要说出的话一时间找不到可以组织的语句。
溪之原本愤怒地表情不见，脸上显得仓皇无措，嘴唇微微颤抖着：“楚楚，不是、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是我自己不小心的。”苏柳抢着说了出来，只是微微颤抖和隐约带着的哭腔让人无法相信他的话。
楚楚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徘徊，震惊地同时还带着很深的疑惑。她和溪之相处不长不短一段时间，溪之一贯表现出来的是温柔和善良，而现在苏柳方才的模样却让她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以往的认知。
但是……她的视线又投向了苏柳，她认识的苏柳，也似乎并非看起来那般的柔弱之人……究竟，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楚楚心里画了个大大的问号，却只是开口：“溪之，你和苏柳吵架了？”
“我们没有吵架，只是苏柳方才有几句话让杜公子觉得不妥。至于跌倒，是我自己不小心的。”没等杜溪之开口，苏柳已经解释了出来。语句中几分真几分假，让楚楚有些迷惑。
“我……”溪之吞吞吐吐地，更像是在掩饰什么的模样。
楚楚细细打量了他，又关切地查看了苏柳身上是否有伤，才开口：“既然是这样，那我还是先出去吧。溪之，苏柳他眼睛看不见，你……稍微小心点吧。”言下之意，还是把方才发生的一切归到了他的身上。
“好。”溪之凄惨一笑，“我知道了。”
楚楚转身走出去，替他们重新关上了门，却没有走远。在不远的地方靠着墙头，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总有几分不安。她不停地看着厨房的门，只等里面再传出什么不对的动静，就把这两个人男人拉出来。
苏柳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裳，嘴角勾出一抹笑容：“看来，楚楚对杜公子并不信任。”
“这是我们夫妇之间的事，不劳你费心。”溪之神色黯淡，依然强撑着冷漠地开口。
“不过，楚楚倒真是个难得的。”苏柳轻叹，若是其他女子见到方才那一幕，又怎么会继续让两个男人继续交谈下去。是她太信任杜溪之，还是太信任他？
“你……”溪之瞧出了几分，试探地问：“难道你对楚楚？”
“杜公子也不是笨人，你所想不错。”苏柳淡淡地承认了。
“你！你……你不过是个残花败柳……”溪之手指着苏柳，一脸的不敢置信和差异，还有厌恶。
苏柳脸上的笑意更甚：“为什么不可以？还有，你没有资格这么说我，你何尝，不是呢？”最后半句话，他问的很轻很轻仿佛说给自己听的一般，但他知道，对面的人一定能听见。
溪之脸上的血色褪尽，他想起了那一夜的耻辱。
“你……”苏柳为何会知道！
“你和你那个表妹的事情，想来这个小镇子上的人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了。大概只有楚楚那个小笨蛋，还蒙在鼓里。啊，不对，她应该也是知道的。”苏柳脸上满是惋惜，“可惜那丫头，一直太善良。”
“我没有……”溪之狼狈地退后了几步，手扶着身后的灶台，口像是淤积着，让他无法喘过气来。
“杜公子，我知道，你心里只有你那表妹。”苏柳步步紧逼，无光的眼睛紧紧锁定着杜溪之所在的地方。
“我没有……”溪之捂着口，摇头。
“不如，你主动离开？你放心，我定能劝得楚楚写一份和离书，让你能继续嫁与你那表妹，如何？”
溪之只是摇头不开口，他低着头，他的心好乱……
“杜公子，苏柳今日所言，句句真心。杜公子不妨好好想想，苏柳静等佳音。”说着，苏柳盈盈一拜，转身扶着墙头走了出去。
“不……我不可以……”溪之原地蹲了下来，脸深深埋在了膝盖里。
楚楚见苏柳走了出来，连忙上前扶着他，一脸关切：“你们，没发生什么吧？”
苏柳笑着摇头，“楚楚多虑了，之前只是我不小心罢了。我和杜公子，聊得很愉快。”
“那便好。”楚楚眼光投向厨房，溪之并跟着没有出来说什么，想来应该是相安无事才对。“我扶你回去？”
苏柳笑着摇了摇头，“不早了，我和宁儿该回去了。”
楚楚不多作挽留，喊了宁儿来扶着苏柳，送二人出了门，“路上小心。”
苏柳含笑点了点头，便和宁儿离开了。走出了一段路，宁儿终于忍不住不再装乖巧：“少爷少爷，你和那个杜溪之说了些什么啊？”
苏柳但笑不语，笑容里带着许多的愉悦：“没什么。”
“少爷~”宁儿不依不饶地跺脚。
“好了，我们快回去吧。接下来，就要看他了。”苏柳话说一半，满意地笑容让宁儿生生打了个颤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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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关上门，径自走向厨房，不知溪之此刻还在厨房里做些什么，她只觉得古怪。
“溪之？你在厨房做什么？”人还未走进去，她先扬声问道。
溪之没有回答，厨房里安静地好像本没有人待着似的。
“溪之？”楚楚走进去，见蹲在地上的溪之，上前将他扶了起来，有些疑惑：“哪里不舒服吗？”
溪之摇头，低垂着头。
“还是，你和苏柳又吵架了？”楚楚问得小心翼翼，一边查看着他的脸色，一边上下查看了起来。溪之身上的衣服很整齐，看来并不有发生大的冲突才是……
“楚楚，你可是喜欢那鳏夫？”溪之猛地提问，楚楚一惊，干巴巴地笑：“哪、哪里，怎么会……溪之你想太多了。”
“是么……”溪之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是不是，没有我了你就会娶他进门？”
听到这话，楚楚忍不住皱起眉头：“你在说什么啊？我和苏柳，只是普通朋友罢了。”
“我在说什么？”溪之抬起头，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带着怨恨。若非眼前的这个人，他的妻主，招惹了那个人，那个人又怎么会如此大胆地来和他说这些……
“你已经知道了吧……”他瓮声瓮气地开口，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知道什么？”楚楚眼皮一跳，反问道。
“我和青蔷，已经……”
楚楚的眼皮跳的越发厉害，心里还是紧张了起来，连腿都有些支撑不住的感觉。是她的错觉么？为何她觉得他要说的话，会是她没办法承受之重？
“你们，已经什么了？”楚楚吞咽了一口口水，企图缓解一下自己莫名的情绪。
“我失身给她了，就在那晚。”
楚楚惊骇地瞪着他，他说了什么？失身？
“你说，你和她……”楚楚古里古怪地笑起来，“啊哈哈，溪之你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溪之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袖子撩起，露出了洁白的手臂。
“什么？”
“守砂。”
楚楚掩饰般的笑容消失了，剩下一脸的空白。
“所以，你们上床了？在我们结婚之后，你和她上床了？”
“是。”
“自愿的？”
溪之看着眼前的少女，她一贯明媚的笑容早已消失，脸色仿佛在影里一般。他听见自己这么说：“是的。”
楚楚沉默了，空气里只有两个人厚重的呼吸声。
“你很好，非常好。”楚楚皮笑不笑地看着他，在这个世界，女尊男卑的世界，又一次尝试到了被背叛的滋味。真是令人“怀念”的感觉……
说完这话，楚楚头也不回地离开，不再看一眼眼前这个男人。
“楚楚，我……”看着楚楚离去，溪之突然慌乱了起来。他以为，他以为楚楚会吃醋，会原谅他……为什么他的以为错了？
“你可以走了。”楚楚背对着他，声音里第一次透露出来的冰冷让溪之原本想要追上来的步子无法迈开，就如同被冰封住一般。
“楚楚，我不是……”他着急地想解释什么，而被楚楚直接打断。
“够了，我不想听什么。休书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休书？溪之无法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她的背影，眼泪夺眶而出。
“等拿好了休书，就请你带着你所有的东西，离开我的视线。”楚楚说完，大步离开了。不去理睬身后那个男人发出的撕心裂肺一般的哭声，她的视线也模糊了起来。
酸涩的眼泪滑落到嘴里，她却是笑了起来。是她这一世活的太惬意了吗？所以老天爷以这种方式让她回忆起所有的曾经尝试过的痛楚？
“爹，娘……”此时此刻，她突然好想扑进爹爹温暖的怀抱，她的心好痛好痛，就好像要裂开一样。她需要有人来告诉，她不是孤单单的一个人，不是孤儿，她是有人爱有人疼的！再一次被背叛的心如同堕入了冰寒之地，她哭得无法抑制地开始颤抖，浑身冰冷。
她以为，这一世她有了疼爱她的爹娘，有了温柔善良的丈夫，还有即将出世的弟妹，她的一切都是那么幸福。她不需要很多钱，不需要其他女人期待的有很多很多的追求者和爱人。只是想，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那样的生活对她来说已经是美好就像是一场梦。
而如今，梦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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