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第一悍妇
从这以后,李少康和小杜白天正常做工。夜晚,甄假半夜醒来,到的都是空床。
世道越来越乱,每天都有很多流民进城,每天都有造反的人被杀死。有时候起得早了,会闻见街道的上空有浓浓的血腥味。商队越来越少,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饭馆的生意逐渐清淡。
甄假坐在门槛着边晒太阳边盘算着今后的出路,考虑自己要不要移民他国。不过,听说,安国的边防守得很严,本来国内人口就不多,哪能允许往别国跑。
斜对过开杂货铺的王大嫂双手卡着水桶腰着嗓门跟她拉家常。
“甄娘子,你家相公呢?”
“不知道。”甄假抠着指甲简略的答道。
“哎哟哎,甄娘子,你可得小心些,俗话说,这家花没那野花香,野花没□浪,你呀可得管着点……”甄假懒懒的打了个呵欠,跟她这种人实在没共同语言。
“李少康,你给我出来。”甄假突然想起了什么,朝屋里吼道,没人答应。
“小杜!”
“来了来了。”小杜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李少康呢?”
小杜抹了一把汗津津的脸不自然的说道:“许是出去采买了。”
“呸,一整天没几个活人,采买来喂狗呀。”甄假瞪了他一眼。
“我也不知道……”小杜呐呐的答道。
“甄家娘子,我听说你家相公拿了买菜的钱去倚红楼了。”路那边的王大嫂耳朵灵的像狗一样,轻飘飘的给出了答案。
“此话当真?”甄假提高音量,看小杜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就知他一定知道实情。
“我、我……”
“再不说实话,我打断你的腿!”
“好好,我说我说,我昨天听见他说这辈子没碰着几个女人,觉得窝囊,想扬眉吐气一回就就约了人偷偷去倚红楼……”
“他令尊的,敢拿着我的钱去嫖,看姑不打断他的三条腿!”甄假蹭的一下火气往上冒,回屋拿了她娘给的银鞭怒气冲冲的赶往倚红楼,她身后自然跟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
倚红楼里一派莺歌燕舞,浪声笑语不断。甄假瞪着两只眼睛把大厅扫描了一圈。李少康!不用费劲她就看到了那个男人。此时,他正紧挨着一个女人调笑,他的手放在女人的腰上。甄假恨得咬牙切齿,怒吼一声:“李少康,你这个鳖生的王八蛋!”一边骂一边举着鞭子劈头盖脸的打过来。
“你玛丽隔壁,姑汗滴禾下土,你他娘的天天想想着日当午。你哪儿犯贱我打你哪儿!”
李少康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连连求饶:“娘子,我是受人诱惑才来的,我是第一次来的什么都没来得及干……”甄假一听后面一句心中火气更大,下手越发狠了。
“哎哟哟,男人喝个花酒很正常,哪见过这样的悍妇!”
“就是,自己长得丑留不住相公就知道打人……”围观的众人越来越多,说的话也越来越刻薄。甄假故意把鞭子稍稍偏了些。
“哎哟哟,你怎么打着我了?”
“自己傻比不知道躲,怪谁?”
……
众人一片惨叫,李少康在地上团成一团往人多的地方滚去,挨打的面积越来越大。就在甄假打得兴致高昂时,却听见有人喝叱:“让开,让开,公爷要办差!”
看吧,打人打得把官差都吸引来了。众人唯唯诺诺的往两边散开,把中间过道留出来,全都幸灾乐祸的瞅着打兴正好的甄假。
“停下!”官差不耐烦的喝斥。
甄假小眼一瞪道:“官差怎么了?我打我相公狠着哪条王法了?你们凭什么管我?”
“你若只是打人,我们自然管不着,不过今天我们有要事要办,你少罗嗦,赶紧配合我们。”
“有事快说!”
“你叫甄美凤?”领头的官差问道。
“没错!”
“你四个月前招了个男人?”
“对。”
“那个男人在哪儿?”
“喏,地上爬呢。”甄假努努嘴道。
那官差急忙走上前,拽起李少康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问了一些话,李少康畏畏缩缩的答了。
“官爷,我只喝了花酒没有嫖也要抓吗?”李少康害怕的问道。
“要是喝花酒就被抓,那抓的人就太多了。”有人哄笑道。
就在这时,一摊可疑的水迹从李少康身下漫延开来。
“哎哟,甄相公,你吓得都尿裤子了。哈哈。”有人惊叫道。
“你你才尿裤子,那、那是酒不是尿!”李少康满脸通红恼羞成怒。
“哇……”有人装模作样的要吐。
“滚吧滚吧。”官差嫌恶的挥挥手,真他娘的倒霉。
“你这个王八羔子,看我不打死你,叫你丢人现眼!”甄假接着举起鞭毫不留情打将过来。
“娘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李少康抱头求饶。
“此女可堪称国之第一悍妇!”从大门口进来一个玄衣男子,此时正目光灼灼的看着甄假。甄假把鞭子缠在腰上,拽着李少康的衣服像拖死狗一样的往外拽。
“你他娘的说谁呢?”甄假伸手推了他一把,刺啦一声趁机撕掉一块衣服捞了一把油水,众人目瞪口呆。这女人也太那个了。罗悠在旁边看着主子被这个悍妇调戏真有点哭笑不得。
“你确定那个人不是李伊川?”玄衣男子再次问道。
“不可能,你没见刚才那个男人那个胆小样,一听说官差来了吓得尿裤子,被悍妇打得只知道求饶,怎么可能是他!”罗悠一提起那个男人一脸的鄙视。
“看来谍报又有误了。”玄衣男子不悦的叹道,随即跟着人群甩步出去。
甄假一路骂骂搡搡的回去。她骂完了李少康犹嫌不解气,又叉着水桶腰骂了半条街,并扬言谁以后再拉她相公去喝花酒,她就阉了谁。
罗悠皱着眉头道:“我今天算长见识了,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女人,长得丑就罢了,如果贤惠些倒也没什么,就这样又丑又厉害的女人最可恨!”
“她若是不丑,本王肯定会对她感兴趣。”玄衣男子轻笑道,说起来,他和这个女人倒还有些缘分呢。
“主人,您真是太慈悲了。”罗悠赞道。
行人渐渐散去,热闹看完了,日子得照过不是。甄假骂完街进屋栓上门,从里面又传出阵阵惨叫声。
“老板娘,您真打呀。”小杜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却又无法制止,一不小心那鞭子就落到他的身上。
“甄美凤,你公报私仇!”李少康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丫的,我早就想揍你了。”甄假一屁股坐下,拿着茶壶咕咕噜噜牛饮一番。
两人大眼瞪小眼,王八看绿豆。谁看谁也不顺眼。
“那个人已经怀疑了。”李少康没头没脑的说道。
甄假连忙识时务的摆摆手:“别跟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难道连我的一切你都不想知道吗?”李少康苦笑道。
“不想。”甄假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本不想和他争,可是,他不会放过我,也许会连累你。那个烂摊子,我真的没有信心……”甄假腾的一下站起来不耐烦的说道:“李少康,你知道最反感你哪一点吗?你***就是妇人之仁,对于你的敌人该杀就杀该宰就宰,前思后想的有用吗?要嘛,你做一个大慈大悲以德报怨的傻瓜圣人,要嘛就做有仇必报敢做敢当的真丈夫。别***在这儿磨磨蹭蹭,优柔寡断,拿不起放不下,前怕狼后怕虎,也别怕什么恩情不恩情的搪塞,有恩不报很正常,有仇不报是傻帽。”
李少康沉思了一会儿问道:“如果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吗?”甄假冷笑一声继续道:“你没来我家之前,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这世上谁离了谁活不了。你也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李少康只觉得心中一阵苦涩。
“什么时候走,知会我一声,我会为你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甄假临去时淡声说道。
秋月清冷,凉风如水。
李少康躺在床上继续心乱如麻。从春天到秋天大半年的时间,是庄稼从萌芽到收获的时间,他们的感情呢?不知从何而起,不知因何而生,它只是像细雨一样润物细无声。
他悄悄起身偷偷来到隔壁,甄假抱着枕头打着小呼噜睡得香甜无比。或许真的如她所说,他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他坐在她的床前愣愣的看着熟睡的她。
呼噜声停止,甄假虽醒却仍闭着眼睛不想答理他。
“甄假,我知道你醒了。”李少康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惆怅。
“一年,只要你等我一年,我便回来。如果我不能回来,一定会让人告诉你,你相信我吗?”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你到底相不相信我?”李少康有些急了。
“你的话我全都相信。”甄假终于出声,李少康的心中闪过一丝喜悦。他就知道,她并不像表面上那样不在乎。
“但是,”甄假慢悠悠的又补上一句“从不放心上。”刚刚的一丝喜悦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难道我像那种背信弃义的人吗?”李少康委屈的问道。
“谁知道呢。”
“你对我很失望?”
“从来没有期望何来失望!”甄假答得不温不火。
“我都快走了,你就不能别这样吗?”
“你说你要我怎样?抱着你大哭大叫!”甄假冷哼一声。李少康轻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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