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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8

      齐齐向前涌的人群,一动不动,没有上去的意思。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

    没有目的。

    所以茫然。

    日光渐渐倾斜,顾洵找到安然的时,见到的是一个有些瘦弱的身影,端端正正地坐在站台前的座椅上。一串串行人互相结伴,路过两侧。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样子。

    寒假那段时间,安然曾跟他说过想做火车去别的城市玩玩。

    那是她第一次主动向他要求什么,她的眼睛里满是期待,有闪亮亮的光点。

    “小时候,我奶奶家后院就有一条铁路,每天都有无数辆火车经过,我总是搬着一个小板凳过去看。看了好多年,却没坐上去过……”说起这事时,安然神情有些遗憾。

    她似乎很怀念这段时光,顾洵听她提起的过去,永远是她和奶奶,以及这个院子。

    她应该是不太喜欢现在的生活。

    顾洵想,总提起过去,是因为现在的生活乏善可陈,或是难以陈说。

    她很孤独。

    就如她很少有东西能够分享,唯一跟他分享的,除了那段过去,就只有她的转笔绝技。

    一个人练了很久,却没有机会在人面前骄傲展示。

    她也很怕孤独。

    家里没人,她就睡沙发,电视开了一晚——那天他去量了电视的温度,很烫。

    “你……”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安然心情有些复杂。

    她没有想到,他会来找她。

    顾洵抓着手机,站在她面前,神态没了往日的闲散,甚至有些严肃。

    火车缓缓驶进站,带起一阵风,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包裹住她。

    “我找了你很久。”他的嗓音一直是淡淡的,很好听。

    匆匆行走的脚步声叠起,有些吵闹,但她总能在嘈杂中听清他的一字一句。

    而他找到她以后的第一句话,好像预示着什么。

    安然觉得有种细细麻麻的感觉涌上来。

    隔了一会,安然压下心中的异样,拍了拍身旁的位子。“先坐吧。”

    本是随口一说,当他缓缓靠近,衣服上残留的洗衣液清香变得清晰时,安然呼吸一滞,随后便听见他问:“为什么不去参加二模?”

    不是质问,不是劝说,只是单纯的疑惑。

    安然低着头,鞋子一上一下,来回搓了几下,停住,摇摇头。“不想去。”

    “可是你说过,它很重要。”

    他说话时,身体无意识往安然的方向倾了倾。

    那股干净清冽的气味更近,笼罩着她。安然咬了咬唇,不敢看他,鞋子又开始一上一下。

    她很久以前说过的话,他竟然记得。

    “那是以前。”

    “现在不重要?”

    一辆火车鸣笛,准备启动。“不是重不重要的问题,我只是……”

    “很茫然。”

    火车开走,铁轨延伸的方向似乎没有尽头,最后,安然只能看着火车渐渐缩小成一个黑点,在轨道的尽头消失。

    不知来路,不知去路。

    “茫然?”

    “感觉没意义。”

    她失去了一个最重要的理由。

    “为什么一定要找个意义,为了自己不行么?”

    为了自己?

    安然又摇头。“我没想过。”

    “那换一个理由。”他靠得更近,眼底好像有什么翻涌,“为了我呢?”

    为了他?

    安然看着顾洵,他也看着她。

    目光胶着,他在等一个答案。

    蓦地,一股酸涩涌上来。

    她有点难过。

    她知道,她又即将失去些什么。

    安然是个自我保护格外强的人。

    大概是她小时候受过很多欺凌,并且总呆在一个变动的环境,一直安定不了,导致她从不认为什么东西是长久的,也导致从她没法与人建立情感联系。

    只要不跟外界建立联系,就不会撼动她半分。

    正如沈涵青所说,她很冷血。

    生活没有教会她去接纳,与其最终失望,不如从开始就逃避,这是对她最强的保护。

    感情这种事过对她而言负担太重,她没有底气和勇气去接受。

    她怕她的患得患失,会让她丧失掉她整个人。

    她怕连她自己都不喜的人会最终令他厌烦。

    他的厌烦,让她如坠地狱。

    安然笑了笑,半开玩笑:“有颜宛夏为了你不就够了?”

    顾洵表情淡下来。

    【她最喜欢给自己找借口逃避。】这是沈涵青给她的评语。

    他早发现了。

    那个娃娃,就是她自己对自己的催眠。

    “我不喜欢她。”顾洵把话说得很明白,“我喜欢你。”

    说完,他乌黑的眼定定锁住安然,不让她有任何逃避的机会。

    一刹那,所有的东西仿佛都消失了。

    只有他和自己。

    心在怦怦直跳。

    安然呼吸几次,许久,周围的一切重新流动,只是,都变得无比缓慢,一呼一吸,五感变得敏锐。

    汹涌而上的人群,行李箱滚轮的声音,旁边女孩零食袋里膨化食品的气味,手心下座椅铁皮冰凉的触感……

    一切都被放大,被强烈感知。

    她问:“为什么?”

    她真的不明白。

    她有什么好的?

    不过是一个缩头乌龟。

    甚至,只是一个空壳。

    他丝毫不觉问题的跳跃和奇怪,没有思考就答了,像是回答了千万遍般迅速。“因为你很好。”

    “我哪里好?”

    “你哪里不好?”

    “……”

    安然深吸一口气,止住这种她觉得没有意义的问和反问,准备晓之以理。

    “你还记得之前那个娃娃么?”

    “记得,怎么了?”

    “举个例子。”安然又低下头,“我就像那个娃娃,一眼看起来或许不错,接触久了你就会发现,没什么特别,也没什么好喜欢的。”

    他会喜欢一个连她自己都形容不出来的自己么?

    她不确定。

    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她不知道。

    从来没有做过自己的人,很难有勇气追求什么。

    从来没坚持过自己的人,很难有底气相信自己。

    她没有勇气,也没有底气。

    没能拥有这两点,她很难过。

    所以她,注定是一个人。

    眼前的她,细软的黑发,与眉齐平的留海,到脖子处稍微往里凹的发尾,一副呆呆的模样。

    很是可怜,像个被丢掉的娃娃。

    顾洵忽地露出一个笑容。“我不是说了么?你不是娃娃。”

    “那我是什么?”

    安然扭头看他,专注的样子,似乎在寻找一个答案。

    “你是人,不是什么什么。”顾洵的目光变得柔软。

    在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