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四法剑
邓九章不曾赴会,却是猜到玄门相会所谈的事情,他本孤傲,不屑与他们纠缠。77nt
故而孤身一身行走,近来一段时日,隐约感应到一物,似与他有莫大机缘,却又不太清楚所在,故盲目寻索,不曾想竟还能遇上晋神宗,对他而言,可谓是意外之喜。
毕竟当年小试牛刀,在晋神宗面前略吃小亏,心下不快,如今有机会一雪前耻,其快慰难以言喻。
其实无论是谁,只要吸入牵丝惑戾过多,都会产生邓九章这样的念头,王朝棕,项青鼎也是感应有一宝物,合该自己所得。
邓九章毕竟影响还不深,还没有彻底把心思放在那莫名之物上,如今与晋神宗相遇,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昔年在中柱浮峰里,曾有过几番交锋,但晋神宗总不正面相斗,之后还暗施诡计,要去一枚禁棋,令他不快的同时,也极为鄙夷对方行径,懒得与对方多说,掐诀作法,那闪烁不定的寒光陡然一停,却是一枚剑丸。
晋神宗目露期待之色,“我还从未杀过贵派横禁仪一脉的弟子,曾月下长叹,甚感遗憾,邓道友可得尽全力了。”
邓九章不答,神色肃然,仿佛在进行一件极为神圣的事情。
他常年杀伐,生死无念,以盼臻至极峰,单凡遇阻,皆视为阻道之敌,对此等人,再无二话,唯有杀之。
他双目微眯,极为虔诚,已经进入状态,要恪守其心中之道。
除魔,卫道,砺其锋芒,锻其神剑,以敌人之尸骸,彰显自身的风采。
晋神宗见他如此,却嗤之以鼻,大为不屑,转动指尖,调动一只无形之魔攀附过去。
邓九章微微侧首,做出倾之态,而后手中剑丸一闪,便化作无数光芒,好似夜星弥空,漫卷而出。
他眼目一动,如剑攒射,其眼神竟有锋锐之感,晋神宗生平从未见过,只觉目中微微刺痛,当即感慨,“此子又有进境,可惜这般俊才,也要亡命于此。”
晋神宗稍一运功,屏退不适之感,忽见眼前青意茫茫,充塞虚空之中,那层层青意,似是染坊打翻了燃料,把天空当布匹,染成一片。
定睛一瞧,那青色剑芒从四周围绕上来,他呵了一声,“禁剑六诀之一四法剑么!”
那剑气铺天盖地而来,几无闪挪余地,他哼了声,大袖一扬,层层煞云聚集,浑浑浊浊,荡荡漠漠,无边煞气飙旋,得轰轰数声震响,便有五根大柱矗立在空,他道袍飘飘,双臂微张,稍作推动,五根大柱围绕他旋身而动。
这迷津指渡乃是一门幻术,若使人分辨不出真假,那也与真的无有差别了。
此幻术空间可随晋神宗心意而变,他与邓九章打过交道,知道此人斗法能耐,绝对是翘楚之辈,是以不敢大意轻忽。
晋神宗自忖若不出其不意,取胜恐难,但奇招也不能盲目乱使,在此之前,还要与之较量试探,甚至是麻痹对方。
施展此术便想凭此消耗,与邓九章久斗,令其成为疲乏之身。77nt
只见那青色海洋一般的剑气,冲入那指柱之间,连一丝涟漪都不曾掀起,威力逐渐变弱,随后散去。
就像清风来去,根本无损分毫。
邓九章目现异芒,再发一剑过去,见还是如此,顿知此乃幻术之道。
然虽知是幻术,但耳目所见所闻,却像是真的。
然而在邓九章眼中,这是虚是实,都无关紧要,他只知一点,晋神宗没有他强,那他根本不必顾忌,因此无需被晋神宗牵着鼻子走。
他身化剑光,一下切入迷津指渡之内。
这下可出自晋神宗意料之外,但凡与人对敌,皆不敢主动进入敌人神通道术之中,没想到邓九章竟然这么胆大。
就见邓九章骈指一挥,剑光分化,飞出四丸,有剑芒如蘑菇撑云,拔天而起,剑芒分布四角,落地生变。
地风水火四剑,行空布阵,顿时天黑地暗,飞沙走石,风中藏万剑刃,若人碰着擦着,便成齑粉,阴风飒飒,而水里剑,生生不息,剑流细小如蛇,伶俐精细,杀气森森,那火中剑赤虹张扬,金蛇搅扰,烟熏眼目,灼焰焚躯,凶毒异常,
但这四色剑芒出现时,似乎突破了空间的阻隔,无视那种种迷惑,直指晋神宗,其剑利光寒无比,封锁所有死角,不给任何闪避余地。
常人斗法,或许还试探一二,但邓九章胸有成竹,此法施展,攻势绵绵不绝,不给人转圜余地,若无脱身之法,只能死在剑下。
也是邓九章知悉晋神宗,擅驭魔头,形影相同,有变化无穷之术,为防止晋神宗行诡诈法子,便立发四剑,上手便是极为霸道的攻杀,极力杜绝晋神宗喘息之机,务必在最短时间之内,进行最大杀伤。
这横禁仪剑脉,所传剑诀颇似阵禁之道,人为枢,运转阵脉气行,剑为子,手中剑丸十方遁行,能组合诸般禁法,其变化无穷无尽,极尽心思灵巧之能事。
但不管怎样的变化,总有起始章法,这些章法套路,就是禁剑六诀。
禁阵没有情智,化一地为域,那迷津指渡怎能迷惑,也正好合了以力破巧之道。
既然不可避退,晋神宗一见如此,豪气顿生,祭出元阳火铁,此宝经他祭练多年,运用甚是熟练,霎时间万簇火色气芒洒下,落在阵剑上立时撕开道道缺口,随着功元催发,那缺口还在不但扩大。
以力破力,以刚对刚,最是耗费法力,但邓九章望见目生冷芒,似乎极为鄙夷,他这法门可与一般道法不同。
一旦催发地风水火四法之剑,立时化一地为绝域,四种剑气分别攻伐,彼此生发,玄妙诡变,杀机无限,而这却不是四法剑最为称道的地方。
此诀施展,如同禁阵排布,所发的剑气即使被摧毁,只要不消失,未被人断去牵系,便可被阵剑摄回,反复利用,所耗不多,极耐久战。
四剑同发,列剑为阵,趁晋神宗不备将其圈在里间,怎容他轻易脱身。
邓九章猛地一挥手,围绕晋神宗的四颗剑丸一震,剑光大盛,如悬无形之门,门中四色剑气补了上去,那阵剑势再度合拢。
晋神宗眉头微皱,也是发现了剑气回旋,暗忖要是这样强拼下去,即便有命法金筒搬运法力,也敌不过邓九章近乎无损之态。
他略微一想,就有了主意,四法剑看似同时攻来,其实有着先后之别。
水能生木,然水多木缩,火能生土,而土多火晦,这是生克之道。
以晋神宗的见识明白,看出其中破绽不难,难得是如何利用这个破绽。
晋神宗暗叹,法魔不在,想轻易斗败邓九章怕是不成了,然而此刻法魔坐死关,还可延缓鲸鳐之气侵体的速度。
若相召法魔出关,又并无好时机,坐关出关,不是一念之间的事情,稍有疏忽,便给了邓九章机会。
不过他既然与邓九章斗上,便有自家思量,也不求立即取胜,只望拖上一拖,迫邓九章被那戾气乱了心智,届时再看有无机会。
他略一定神,思索不论如何,不能让邓九章剑势连贯,再斗数合,缓缓吸气,似肚腹之内藏有铅铁,其息如钩,慢慢钓出,正是那天丧秘音。
邓九章见晋神宗落入阵内,却也未敢大意,毕竟御魔之道,伎俩诡谲,防不胜防,他身外有罡气环裹,能防妖邪。
忽然间,猛感丹婴震颤,心下为之一凛,料想对方用了异术,运神内观,丹婴阵阵颤抖,霞光纷飞,似被无形之力绞磨,顿时头壳欲裂,竟有神魂撕裂之感。
邓九章不敢怠慢,持定一诀,设法驱除。
趁此机会,晋神宗身形一晃,立时便有一团浑浊雾气飘在半空,从中飞出数十条人影,皆是晋神宗的貌相。
邓九章看得清楚,但同时也在抵抗晋神宗的神通,故御剑时难免见拙,不太灵便,那四色剑气从八方而来,浮空刺击,逐一找寻魔头,将其击散。
看似大杀四方,十分威风,可晋神宗身怀摩相教上乘功法,法魔修行到此地步,已经和寻常教众大为不同。
身上的分魔被炼化后,合入法力之内,分合如意,不将正主杀掉,这些分魔损去再多,也不过是费些法力罢了。
因此那些法力显化的魔头,被杀得干净后,邓九章并无喜悦之色,反还一脸警惕,望一处望去。
就见空中浊烟徐落,晋神宗从中踱步而出,竟是趁方才的机会,脱离阵剑而出,没有半丝损伤,他看了邓九章一眼,好整以暇,曼斯条理道:“四法剑果然了得,不过凭此杀我,还力有未逮,余下五剑,一一施展来吧!”
禁剑六诀,每一道诀便是一门剑变之术,极为驳杂,甚难修习,但一旦修成,效用又非同寻常,便拿这四法剑来说,一剑在手,便可演化诸般,极善变通。
完全掌握六诀者,在三寸斜阳宗中开派以来,也不超过十指之数,晋神宗这样说,是故意讥讽邓九章,令后者羞愤,破掉心境,好完成他心中打算。
邓九章冷哼一声,便有一声剑鸣激越,那风剑破空而出,霎时来到晋神宗面前,整个人便被撕裂。
与之前同样的是,晋神宗真身早已脱身,留下的不过是一具分魔。
而退避的理由,却是晋神宗没有完全把握杀掉邓九章,便以退为进想激怒他。
若是平时,邓九章道心通明,常拭尘埃,他自然没有这个把握,可在这界中,又另当别论了。
邓九章等了半晌,见晋神宗还不出来,也是无奈,暗自感应,知道后者没有离开,还在一旁潜藏,只是那落定之处,闪烁不定,似在时时挪位,难以寻到确定之处。
他左思右想,也没有办法逼出晋神宗来,正是即便身怀通天之力,也不可能战胜一个打不到的人。
但他暗忖,晋神宗既然徘徊在侧,早晚会出来与他一斗,于是也懒得费心,索性就在这对峙。
暗中,晋神宗暗暗赞赏,邓九章不愧是大派所出,即便如此境地,还丝毫没有气馁的样子,似乎能与他耗到天荒地老一般。
他敢断定,休看邓九章没有动作,但他一现身,必然遭遇劈头盖脸的攻击。
就算如此,又有何惧,轻笑一声,便有一条魔头从邓九章正面现身,拱拱手正要开口,忽而一剑驰来,飒飒剑锋,予人剖山裂岳之感,呼吸之间,就灰灰了去。
就在此时,晋神宗暗发天丧秘音,欲要攻击神魂,再配合诸般手段,给邓九章一个措手不及。
但这一会,邓九章眼中利芒一闪,就恢复如常,却是早有准备,这下看准晋神宗落身所在,狂风骤起,犹如细密剑刃合在一处,动人心魄。
却是邓九章准备利用风法剑的快,紧紧缠住晋神宗,不给脱身机会。
晋神宗似乎因被识破计谋,脸色大是不好,惶恐后退,匆忙闪躲,又是数道魔头分散出去。
邓九章目光一闪,一道剑光追了上去,二话不说,照面劈死,彻底搅散,其剑虽不比擎羊仪,辟裂仪所传的剑快,但也非比寻常,很快又找上第二个一剑杀了,一番劈杀下来,方才所见魔头,一个不存。
正在这时,背后传来调侃声,“唉唉唉,邓道长,我走过南,闯过北,也算是有点见识人,可是如你这般愚昧的人,可真是少见。”
邓九章瞪目一瞧,不是晋神宗又是何人。
其实方才举动,无论如何,也够不上一个蠢字,斗战杀伐,本就是攻敌所有,杀其全部,且魔头诡谲,不可不防,但凡有丁点机会,也得出手。
而一旦心存“那些不过是分魔,即便杀了也伤不得晋神宗的心思”,视而不见,或许那些被当做魔头的中间,就有晋神宗真身在内。
邓九章何尝不明白晋神宗的用心,若是以往,定能沉住心思。可现在不知何故,却觉得很不舒服,烦闷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