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栖桐早上去了城中的果园查看，中午回了府。吃午饭的时候不见赵正，王妃告诉她，太后宣赵正入了。这是常事，赵正几乎不在王府中的。

    王妃道：“太后让你下午也进一趟。”

    赵栖桐点了点头。想了想：“不用等下午了，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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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姑娘？”赵正微微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正儿来了？”太后笑得和蔼可亲，“我和良玉有话有说，你去找你太子皇兄吧。”

    “不是祖母让我来的么？”赵正愣了一下，只好抱手行了个礼：“那孙儿去了。”

    “太后——”良玉终于慌了，“我对王爷无意——”

    “我还没那么老。”太后微微摆手，“你刚才看正儿的眼神，我都看到了。小姑娘害羞不承认，好好好，我不说了。”

    “不是的……”

    太后微微眯了眼：“你如果对正儿无意，那刚才的眼神是为何？”

    是为何？

    良玉有苦难言。

    她惊慌之下，只当那是赵栖桐。

    “既然如此，那么婚期就定下来了。”太后坐直了身，笑道，“哀家这就去拟旨。”

    “不——”良玉慌得没了主意，只一个劲儿摇头，“我真的对王爷无意。”

    “可是正儿对你有意。”太后笑得好看，“我知道人家都说你眉心克夫痣，你也忌讳。可是我问了相士，他说那并非真的克夫痣，只是长这种痣的人多半相貌妖艳，易惹桃花违背妻纲而已。我看你不是那样的孩子，正合我心意。”

    良玉脸色苍白如纸，除了摇头再也没有其他的反应。她要怎么说才好，要怎么说才能拒绝这桩婚事。若无说得通的理由，太后一怒之下，这就是抗旨的大罪。

    太后又徐徐道：“肃王在的时候，哀家最疼爱他。他死了，哀家便最疼爱他的两个幼子。正儿和栖桐都是我的心头，正儿既然喜欢你，除非是栖桐也对你有意，否则无论孙姑娘是否对正儿有意，这个婚我都要做主定下来。”顿了顿，笑起来，“那是玩笑了，栖桐也是个女儿家，怎么会喜欢你？”

    良玉惊骇，摇头道：“自然……不会。”

    “看你吓的。”太后温柔的着良玉的头，“她若是真喜欢你，你不过是个尚书千金，平民家的姑娘不懂事也就罢了。栖桐是郡主，如此败坏皇家尊严的事哀家是绝不会纵容的。不过哀家最宠她，她若是真犯了，哀家也是舍不得罚她的。只是陛下气盛，倒不知会他会如何处置。陛下心太狠，我劝过他，他总不听。”

    良玉看着太后的眼，终于明白刚才安国公主的动作了，也明白了太后的意思。

    良玉起了身，跪到地上：“请容良玉回府再想想。“

    “这么好的事，哪用想？”太后道，“哀家这就去拟旨。”

    “太后……”

    太后笑盈盈的看着她：“你可是有话要说？”

    良玉一时无言。

    “那么哀家便下旨了。”

    良玉只是摇头。

    “那是为何？”

    不能说。

    良玉很明白。

    太后本就什么都知道，她给了自己最后的选择，良玉不敢去戳破那个谎言。

    “为什么……偏偏是王爷？”

    如果是其他人，她也总不用日日与她相见却要听她叫嫂嫂的好。

    我痛苦尚且不论，栖桐会如何？

    “正儿只喜欢你。”太后道，“栖桐不也喜欢你么？让你做嫂嫂，她一定愿意。”

    良玉垂着头，眼泪一滴滴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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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栖桐本来打算去见太后的，却不妨半路被安国公主拦住了。

    “皇姐？”

    安国公主屏退了左右，这才开口：“栖桐，你先听我说。”

    “说什么？”

    “皇祖母知道你和孙姑娘的事了。”

    赵栖桐愣了愣：“怎么……”

    “我喝醉了，说漏了嘴。”安国公主轻轻叹了一声，“良玉就在那边，如今皇祖母是打定主意要让良玉嫁人了，你最好快些想法子。她这回真是恼了。”

    赵栖桐到时，良玉已经不在了。或许路上刚刚错过，总之是没有见到她。

    “良玉呢？”

    “回去了。”

    赵栖桐看着面前的老人，这个一直以来最疼爱的她的老人。

    “皇祖母，良玉不能嫁人。”

    太后笑道：“傻丫头，她已经到了那个年岁了，怎么不嫁人？”

    “我爱她。”

    太后的表情一顿，许久：“这句话，你父王说过。他说，是你母亲教的。”

    赵栖桐沉默。

    “你与正儿，是肃王最后的骨血。我知道逼你嫁给太子不成，那就只好让正儿留下肃王的血脉。”太后淡淡道，“除非你答应嫁人，否则良玉必然要嫁给你哥哥。”

    “你让她嫁给哥哥？”

    太后点了点头。

    “皇祖母，”赵栖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我一直以为……您很疼我。”

    “我是很……”

    赵栖桐转身离去。

    圣旨很快下来，皇帝和太后一起赐婚，让孙尚书的千金孙良玉嫁入肃王府。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东京，成为家家户户茶余饭后的话题。孙府的门槛几乎被踏破，全是来送礼道喜的。与此同时，还有个奇怪的消息也让大家好奇。据传肃王府的郡主绝食数日，奄奄欲绝。

    这两件事在一起，颇让人不到头脑。

    良玉听着梅儿说着她，发觉自己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或许一开始就是个错，那个骑驴的江流本就不该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中间也是错，她本该爱的正是赵正那样的温润少年，而不是那个红衣翩翩的肃王郡主。结局也是错，她本就不该回应赵栖桐，推开她就好了。

    错措错，到现在，才发现赵栖桐的想法太简单，自己也想得太简单。大宋本就不会允许两个女人相恋，哪怕其中之一是最受宠爱的郡主。

    我是该恨与你相处太短不能缠绵到尽时，还是该恨从来就不应与你缠绵？

    良玉想起那夜印在赵栖桐唇上的吻，她想那个吻是不是轻了些。她该学赵栖桐，狠狠咬她一口。

    “姑娘，你该多吃些东西啊。”好几日食不下咽，就快瘦得不成人形。

    良玉只是看着窗外的梅树发呆。

    “郡主福大命大，肯定没有事的。”梅儿猜她是不是担心郡主，安慰道，“等姑娘嫁了过去，以后姑嫂一家，日日见面……”

    良玉本来还好好的，这会儿神色恍惚的睁着眼，泪水却开始往下淌。

    梅儿慌了，忙道：“姑娘，你是怎么了？”

    良玉淡淡道：“你下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梅儿迟疑了一下，还是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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