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喜欢良玉，赵栖桐从来没有告诉过良玉。良玉心软，赵栖桐很难想象她知道赵正一直爱着她却又做出这番忍让之后，会怎么想。偶尔不可一世的郡主会想，她对良玉的爱，到底及不及自己的哥哥来得多。

    赵栖桐被紫衣强拉着坐回了椅子上，再回头时，良玉站在珠帘后，赵栖桐看不清她的表情。

    良玉转身离开。

    她好不容易打发走了梅儿，立刻去赵栖桐的屋子找她。丫鬟说她带着酒去了紫衣姑娘那边，让她来西厢。

    结果她一进屋，便听到了紫衣的话。

    “可惜王爷心中只有少王妃，那日他喝醉了酒，口中叫的都是少王妃的名字。”

    赵栖桐推开紫衣跑了出去。

    “良玉！”

    良玉站住了，没有回头：“你一直都知道？”

    赵栖桐沉默了半晌：“是。”

    良玉慢慢回过身来，看着她：“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我？”

    赵栖桐不应。

    良玉转身离去。

    赵栖桐找到王妃时，姨娘正守着她喝那难喝的药。王妃拧起眉头一仰而尽了，姨娘便把手中的梅子喂到她嘴边，看着王妃咬下去之后，这才拿了手帕替她擦嘴。王妃口中仍旧残余了许多苦味，长久不散。姨娘大约看出来了，到桌边倒了杯水递过去让她漱口。

    赵栖桐长长的一声叹息。

    王妃抬起头看到了她：“你又怎么了？”

    “不打扰你们了。”赵栖桐转过身就走。

    “站住。”王妃叫住了她，对姨娘道，“你先回栖云阁，我过会儿再去找你。”

    姨娘点了点头应了，起身出了门。

    “良玉？”王妃开门见山的问她。

    赵栖桐点头。

    “让我猜猜。”王妃看了她一眼，“正儿？”

    赵栖桐抬起头去看着自己娘亲，满脸的诧异。

    “宝贝，你一直都是面瘫，忽然露出这种表情你娘我会惊吓的。”王妃白了她一眼，“你和良玉之间只剩下这个问题最棘手了，也最让你为难。看你的表情我就猜到了。”末了才加了一句，“我一直都告诉过你，信我得永生。”

    赵栖桐抽空给了她一个鄙夷的眼神。

    赵栖桐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的告诉了王妃，王妃告诉她，良玉不会认为赵栖桐有什么不对，她只是在怪自己。

    这点赵栖桐也明白。良玉是那样的人，从不会觉得是别人做错了，总是先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可是结局是一样的。”赵栖桐道，“她不愿意见到我。”

    “这孩子心地好过头了。”王妃也为难，“要不你先把她交给我，让我——”调-教一下……

    赵栖桐站起身：“我先走了。”

    王妃瞪她。

    良玉回了屋，褪了鞋袜躺到了床上。迷迷糊糊也不知睡了多久，屋里多了另一个人的气息。

    良玉回过头来。

    赵栖桐弯腰伏在她颈间：“你是准备不要我了，回去做哥哥的新娘么？”

    良玉微微张了张嘴，没有回答。

    赵栖桐静静的看着她的眼睛：“你舍得不要我么？”

    良玉木愣的表情有了些许的动摇，眼底泛起涟漪，却仍然没有回答她。

    “你舍不得。”赵栖桐吻她的唇，“你不爱他，你只爱我。”

    是的，我只爱你，不爱他。

    良玉想着。

    爱是什么？

    良玉睁开了眼，穿上鞋子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赵栖桐站在门外，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屋外一片寂静，已是夜深。

    良玉走出门去，勾着赵栖桐的脖子与她拥吻。

    她想，欠赵正的债，只能一辈子欠着了。她不能改变什么。她舍不得赵栖桐，她想一辈子跟这个女人在一起。

    “我爱你。”她说。

    虽然她仍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晚膳的时候，王妃只喝了一点粥便没有再吃。入夜之后觉得饿了，却懒得传膳，准备就这么睡到天亮。

    门外响起敲门声。

    王妃朦胧中问了一声：“谁？”

    “我。”门外的声音细细的，“戚兰。”

    王妃睡觉的时候，再有吸引力的东西她也全部忽视。此刻姨娘在外边，她一样对待：“我睡了，你有事明天再来吧。”

    姨娘似乎应了一声，再没有声音。

    王妃听得耳边呼啸的北风，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么冷的天，你何必专门过来。”王妃开了门让她进来，找了件厚的披风给她披上了，“我饿了自己会叫人去做的。”

    姨娘轻声应了，道：“你先喝点粥。”

    白皙的脸被冻得毫无血色，一伸手，指头通红。

    王妃把被窝里的暖炉拿出来，握着姨娘的手捂上了，这才坐回了桌边。

    粥她却不愿意动。

    并不是想辜负姨娘的心意，可她若吃了就代表她承认自己确实饿了，只是没有传膳而已。姨娘知道她的这个习惯之后，难保以后会不会每天都过来。

    “怎么不喝？”姨娘问她。

    “我不饿。”王妃把粥推到一边。半晌，“天越来越冷，以后不要夜里出门了。”

    姨娘点了点头，又问：“你真的不饿么？”

    “胃不舒服，吃不下。”王妃索改了方向，“说不定饿了，我没有觉察出来而已。”

    姨娘松开手炉端起粥：“我特意做的，你尝一尝？”

    王妃无可奈何，微微叹了口气：“厨子十二个时辰都候着，你何必自己做呢。”

    难怪手那么凉。

    “我也不知道。”姨娘微微低了眉眼，顿了顿，“既然留下来了，总该要为你做些什么。”

    不然总觉得自己毫无用处，只在府中白吃白喝的。

    “不是让你陪着我么？”王妃覆上她的手。那双手太冷了，王妃微微缩了缩手，这才再次握住了，“我让你留下来，不是让你伺候我，是陪着我的。我们的关系是平等的，你不要总把自己看低一等。”

    “为什么是我陪着你呢？”姨娘终于问出口。

    王妃问她：“你当初为什么答应做栖桐的先生？”

    姨娘依旧没有说答案。

    王妃道：“或许不是你也可以，但是既然遇到了你，就是你。”王妃觉得被子太热了是否把脑子捂坏了，告诉姨娘，“别的人都不能替代。”

    姨娘果然受宠若惊的表情，诧异的看着她。

    王妃别开了脸。

    不然要我怎么说？

    要我告诉你，我曾经爱而不敢接受的那个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告诉你，你看我的眼神，与她一模一样？

    姨娘想，王妃或许是生气了。否则她也不会她别了脸不愿意看自己。

    “戚兰不问了。”姨娘细声道，“请您不要生戚兰的气。”

    王妃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却是没有说话。

    曾经很早以前，那个人也是这个样子。温柔宽容，容忍她所有的固执与退缩，哪怕错在自己也是她在道歉。

    “戚兰，”王妃告诉她，“我只说一遍了。我只要你陪着我，别的什么都不要求。”

    姨娘不明白，只能点头顺她的意。

    夜间风大，王妃让她留下来，姨娘也没有拒绝。北风最盛的时候，王妃伸手把她拥入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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