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由铁匠铺出来,正碰上萧飞逸往这边赶。见了肖语一把拉住她搂在怀里,肖语手里拎着刚出锅的玉米饼子,来不及躲闪,便被他一并拢在怀里。
“嘶。”萧飞逸抽了一口气,饼子热的烫人,即使隔了两层衣服,也着实把他烫了一下。
肖语趁他松手的空,把饼子往高举了举,“二婶贴的饼子,刚出锅的。”
萧飞逸看也不看笼布包着的饼子,只把眼睛盯在她的眼睛上。
肖语此刻眼皮肿胀的如两只含足水分的桃子,高高地挂在两道弯眉下,突兀的把两道好看的眉毛挤得更加细长。
“小鱼。”萧飞逸摩挲着她的脸颊,拇指若有似无的划过她肿起的下眼睑,“别再跟我治气了,我也是一时心急,话说的重了,你别在意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是温柔的,话也说的让人感动。只是,这样的场合?肖语彻底无语。
大道之上,偶有村人来往,晚归的牧者,还有铁匠媳妇站在门口笑眯眯的望眼······这些怎么都难以让她尽情地投入其中,心有感触的同时,还得分出心来去顾及别人的暧昧眼神。
她轻拍他一直在颊上流连的手指,垂下眼帘红着脸说道,“别这样,不少人都看着呢,回去说吧。”
“你不肯原谅我?”萧飞逸急了,抬起她的下颌逼视着她的眼睛,“我明天就要回京了,你怎么的也不能因为这点事就和我闹别扭,让我走的不安心吧?”
“你明天要回京?”肖语抓下他的手,惊诧着问。
“可不是。”萧飞逸表情有点委屈,“所以我才担心你的安危,打算让你搬去别院里住,没想到反惹了你一肚子气。”
肖语自知理亏,先前同他生气也是有点过于使小,细究起来,该道歉的是自己才对。如今听说萧飞逸要走,心里的柔情一下子溢出来,她轻拉他的手柔声道,“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容我开口。”萧飞逸更是委屈,就差像小孩子一样掉下两行泪来。
“是我不对。”肖语明知道他在作戏,还是忍不住心内小小的感动了一把,话说的极低极柔,再加上诚心诚意的语气,立时把萧飞逸惊愣的佛爷一样定在了原地。
萧飞逸何曾见过此等神情的肖语,一颗心脏仿佛被她的形神动态化成的钩子勾住了一般,顿时便漾出了一股冲动,伸手就过来揽肖语。
接下来的动作,肖语几可预见,上演的必将是无休无止的热吻。因此她早有防备,侧身打掉他的手,一刻钟的温柔女神立刻化成了凝眉罗刹,“你注意点场合行不行?这可是大街上。”
魂不守舍的某人被这一巴掌彻底打醒,心底空落落的划过一丝失落,带着小小的恼羞成怒不以为然道,“我与我的娘子亲热,与别人何干?”
虽然如是说,还是乖乖地依着肖语的脸色把手放了下来。
肖语无奈地叹气,都说冲动是魔鬼,萧飞逸这么明的人,每每在她的面前都表现的小孩子一样,随用事,哪里像一个掌管着诸多商业网点的成功男人?
心里惦记着正事,只得牵了他的手边走边问道,“是不是生意上出了什么麻烦?”
萧飞逸神色凝重起来,点头道,“不算太大,但是得我亲自回去处理。”
说完便住口不语,没有要往下解释的意思。
肖语也不便追问,生意上的事她不懂,自己一没钱二没势,就算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倒徒增了烦恼。
以萧飞逸的武功,还有七王爷这个后台,估计无论黑道白道,他应该都能够摆平。无由地,她就是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所以她也没有必要像管家婆似的,什么事都必须了解个底掉。别说还没成亲,即使成亲,他不想告诉她的事,她也没必要死乞白赖硬逼着人家问,没得惹了他的厌烦,反倒使二人心里产生嫌隙。
默默走了一会,萧飞逸又道,“放心,不会耽搁太久的,我处理完事就赶回来,再顺便稍点年货回来。”
是了,他这一去就得一个多月才能回来,到那时估计也离年没剩多少时间了。如此一想,肖语心头袭上一丝淡淡的不舍,为了压抑这种惆怅的心情,只得转移话题,就着他的话引问道,“你每年过年都在哪里过?”
知道他的家在京城,这里的别院就是一个摆设,若不是他的姐姐随着姐夫到这里出任,她想,他也许不会在这里建别院长期耽搁的吧?
毕竟,他在这里的生意,只有一小部分而已。
“每年都是在姐姐府里过的,”萧飞逸答道。
肖语想想也对,姐姐成亲后他便也跟了过来,自小到大都是跟姐姐生活在一起,实际上来说,姐姐的家已经成为他真正的‘娘家’了。
如此一想,肖语更是头疼。他对姐姐的知重,已经几可用逾越母亲来形容了。这么多年的姐弟相依为命,已经铸就了深蒂固的生活模式,姐姐的想法意见,他自然都是优先尊重的。那么这个红菱的问题,如果摆在台面上来说,处理起来就有些棘手了。没有过硬的理由,是无论如何也过不了他姐姐这一关的。
只要知守夫人不吐口赶红菱走,那么萧飞逸就不会拂了姐姐的关爱之意,随便把红菱打发走的。
而自己也不能逼着他如何如何,令他左右为难。虽然现在他拿自己很当回事,如果硬要坚持,他肯定也会依自己的意愿去做。但这样一来,势必会造成他姐弟之间的嫌隙,从此他便会背负着对姐姐的歉疚过一辈子。而这,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所不乐见的。
如此一想,肖语便把本想告诉他的,铁匠媳妇口中听到的那番话咽了回去。
还是自己努力吧。自己的幸福自己争取,红菱如果真的抱着什么不纯的目的,想要在萧飞逸的身边争个一席之地倒也罢了,慢慢来,自己总会能等到把她清理出门的那个机会的。如果不是,那么更好,不如就逼着她露出狐狸的尾巴来吧。
萧飞逸第二天天刚放亮就带着麻七急匆匆走了,肖语送到大门口,看着马车走远,直到不见,才返回屋中。
丫蛋挨着老爹睡的正香,红菱已经洗漱完毕,拾掇起活计在炕上忙活着。
屋里的光线还呈着朦胧的昏暗,红菱的半边脸显现在灰色的光线里,也许是那半边脸隐在暗色里的缘故,肖语看她第一眼起,总感觉她的表情有点深沉,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伤怀。再看她一眼,便系上围裙出去做饭。
边添着柴禾边心里发狠地想,这一回她若再不告而别追随着萧飞逸而去,那么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容不下她的了。
知守夫人那里即使有再大的压力,也是管不了那么多了。爱情是自私的,如此地瞻前顾后,怕这怕那,自己的幸福都要拱手送人了,她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如果那样,任人明目张胆地抢夺她的爱人,她肖语岂不也活的太窝囊了?
破釜沉舟,鱼死网破,也许这就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
不成功便成仁,肖语下定决心不再优柔寡断,决定以快刀斩乱麻的方法对付红菱之后,心情立刻便宽敞起来,她甚至期盼着红菱的再次出走。
然而,事实不一定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发展。她想的虽好,红菱却表现的很乖,她把悦宾楼的那批活做完了,之后便全盘接过肖语一直干着的家务活,洗衣服做饭,烧水喂**猪,样样都抢在肖语的前头,让肖语挑不出一点的瑕疵来。
这一天,孙飞鸿过来找肖语,把正在忙着给老爹按摩的肖语拉起来就走。
肖语急忙招呼丫蛋红菱,告诉她们自己出去一趟。萧飞逸临走时打发过来的保镖刘千闻讯出来,便要跟着前去。肖语摇手道,“不用跟着去,我又不出远门,只是到铁匠铺里坐一会。”
孙飞鸿忙补充道,“我爹按照肖语姐给的图样做东西,还有最后一道工续无论怎样都弄不明白,还得请姐姐亲自去指点。这么近的路,还有我跟着,刘大哥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
“是啊,刘千你就在家里帮我照看着他们几个吧。”肖语笑道。
刘千刚来时说什么也不让肖语称呼他刘大哥,肖语也只好作罢,以后便直呼其名了。
这年代毕竟主仆有别。
刘千不便坚持,既然主子如此吩咐,只得作罢,停下脚步任肖语他们离去。
走出大门拐过墙角来到正街上,肖语回头看看见无人跟着,才放心大胆地问,“有信了?”
“嗯,我舅舅回来了。”孙飞鸿点点头加快了脚步。
肖语不再多言,紧随在孙飞鸿身后一阵疾走,不一时便到了铁匠铺。
进入铁匠家屋里,只见铁匠夫妇正陪着一人说话,肖语冲那人点了点头,“杨叔回来了。”
那人显然已经梳洗完毕,脸上身上不见一丝灰尘,肖语进屋他就笑了,及至肖语打过招呼才道,“打听清楚了。”
铁匠媳妇把肖语拉坐在炕沿挨着自己坐下,孙飞鸿端上一盘子瓜子摆在几人中间,又去外屋给每人盛了一碗热水端上来,一一摆好。杨叔端起碗抿了一口水,才又接着被打断的话说道,“她家原本是做丝绸生意的,大概四五年前突然摊了人命官司破产。那楚老爷被判秋斩还未到执行时便死于狱中,楚夫人经受不住打击,在楚老爷死后不到一个月便也去世了,只留下一个女儿,这女儿只有十二三岁,两年之后,这女儿把家产变卖了,后来便不知所踪了。”
肖语问道,“她再没有别的亲人了吗?”
“没有,有也都是远亲,”杨叔说道,“好像有一个表哥跟她走的很近,在她孤苦无依的日子里没少照顾了她。只是那个表哥并不怎么得那里的人缘,一提到他人人都嗤之以鼻,没人愿意多讲,我也就没敢细问。”
“她家的绸缎庄是怎么破产的?”肖语把面前的瓜子盘往杨叔跟前推了推。
杨叔笑着推回来,“姑娘你吃,这是我从那里带回来的特产,籽粒饱满,味香油大,比咱们这里种的好吃着呢。”
接着又道,“据说她爹得罪了一个有钱有势的同行,被人家整的急眼了,那一天喝多了酒拿着刀去找人家算账,却不料失手杀了饭庄里的一个伙计,如此便摊上了官司。又因那对头的背景深厚,好像人家有什么亲戚在京里做大官,因此官府不敢徇私舞弊,任是楚家把家产耗尽都送了礼,也没能保住楚老爷的一颗项上人头,还是判了个秋斩。这一下楚家伤了元气,再加上家里又只有一个十多岁的幼女,撑不住门面,自然就一下子败落了。”
肖语不住点头,又问,“她那对头的名字,可打听过?”
杨叔摇头,“名字没打听到,只听说是个岁数不大的年轻人。”
“还有别的跟这有关的没有?”
“基本上就这些了。”杨叔再度摇头。
谈话结束后,肖语边思考边往回走,孙飞鸿提了一包瓜子追上来,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好奇问道,“姐姐,你们口中说的那个‘她’,是不是······”
肖语竖起一只食指贴在唇上,“嘘,这事只有咱们几人知道,你暂时谁也别告诉谁。包括你家公子,他回来后,你也要守口如瓶,只字不提,记住了没?”
孙飞鸿大眼睛骨碌碌眨了眨,流露着万般的好奇,瞄了肖语半天,最后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好,我谁也不告诉。”
肖语眉开眼笑,伸指刮了刮他的鼻头道,“乖,以后事情解决了,姐姐奖励你一样东西,保证是你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孙飞鸿立刻眼里闪出了两朵火花,迫不及待地问,“是什么?”
肖语笑的贼贼的,神神秘秘地看着他,“不告诉你。”
“嘁!”孙飞鸿很想表示不屑,刚说出一个字就刹住了话尾。肖语说的东西实在让他好奇的紧,不提前探问明白,恐怕以后就得当回事似的惦念着了。那滋味可不好受!于是眼珠转了转,不紧不慢说道,“你不告诉我,我就去公子跟前告密。”
肖语显然没想到他如此耍赖,点着他的额头气道,“你小子,什么时候跟你家公子学会撒泼耍赖的那一套了?别的本事不见长,这些乌七麻糟的东西倒是学的很快啊!”
孙飞鸿歪着头躲避她的手指,涎着脸笑道,“好姐姐,你就告诉我一点点,解了我的心馋就成。不然的话我以后夜夜都睡不好觉了。”
“那也不行!”肖语坚决地摇头,“我告诉了你,恐怕你就更加睡不着觉了,还不得天天跟在我的身后嘟哝我。”
孙飞鸿软磨硬泡了半天,依然不见肖语松口,只得撅着嘴小声说了一句,“小气鬼。”
肖语暗自发笑,心里却依旧被烦心事缠扰,理不出来个头绪。一时间又觉得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把一件简单的事给复杂化了。这么地大费周章,如果与原先的想法南辕北辙,本与自己的事毫无关系,那岂不是赔大发了。为了这么一个人,值得花如此大的力吗?
可是脑中又隐隐闪着一丝微妙的希望,直觉得这也许就是顺利解决这件事情的突破口。
萧飞逸一个月刚过便返了回来。这一次回来之后让他有了大大的惊喜,肖语天天腻在他的身边,缠着他讲外面的逸闻趣事给她听。还有更让他欣喜的,她居然主动问起他的过去,这真是让他惊喜不已。
依肖语淡然的子,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肖语有主动问及他过去的那一天。自从他跟她认识开始直到现在订亲之后,她都未曾开口关心一下他的身世,就在老爹提出为他们订亲之时,她都没有主动表现出想了解他的家庭,他的妻妾等情况的欲望。本来以为他这一辈子是不会从肖语的口中,听到她关心他的过去了,却不料这一次返京回来,她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为此他很是沾沾自喜了一把,看起来自己的决定是英明的,如果不搬过来住,天天和她朝夕相处加深感情,再偶尔地出去一趟小别胜新婚了一把,估计他这一辈子都听不到他想要听的那种关心和在意了。虽然童年的丧母之痛提起来让他有些伤感,但毕竟经年已过,再大的伤痕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弥合。如今说起来,尤其在流露着关怀眼神的爱人面前说起来,也只在心中激起了小小的痛意。甚至这些微小的痛意很快便被爱人关心的话语带来的欣喜所取代。
陈年的伤痛,终于在爱人面前完完全全地愈合。
除了童年的伤心事外,之后的事他便讲故事一样把他的经历一一讲给她听。从十四岁有自己的店铺开始,直到遇到肖语之前所有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大的小的,事无巨细,一直絮絮叨叨给肖语讲了十几天,才算讲完。其中再加上肖语对感兴趣的刨问底,时不时再把同一件事给她重复一遍,如此一来,时间过的飞快,不知不觉,便已到了严冬。
这天一早,**叫头遍。萧飞逸朦朦胧胧中,感觉唇上软软地贴上一物,他顿时心中一喜。闭着眼迷迷糊糊不愿醒来,不管是真是假,佳人主动投怀送抱的时候少之又少,能享受一刻是一刻。
再细细体味,唇上的触感真实而贴切,这绝对不是梦!丝滑的小舌在唇上舔抵一周,浮游的灵物一般,一股酥□痒的快感迅速由唇际蜿蜒着窜遍每一个神经末端,心底的那抹渴盼之火腾地燃烧起来,他倏地伸手把佳人揽入怀中,顾不得清晨空气的冷冽,一个反身把佳人压在身下,唇舌肆意地在那方柔软上肆意地凌虐起来。
闭着眼享受又是另一番销魂蚀骨的滋味,心中的那蓬圣火越烧越旺,痴缠的舌也越揪越紧,就在手被意识牵引即将触上佳人的脯之时,身下的人似乎承受不住这份浓烈的旖旎,嘤咛出声。
这种声音是这么酥媚入骨,直欲让人产生一种冲动下的犯罪。
然而身上的人却在这一刻,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全身一振,僵硬着撑起身来,看着身下的女人惊声怒道,“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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