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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贪油手 姐儿初理事 下

      李大脚以为千金小姐家的就是有些个胆色,也是有限得很,哪里像她这种混过痛的油条子好对付的,只要她再硬气几分,必然就要吓唬这家二小姐结了帐不说,还得赔上几分银子才好商量。

    主要落在这些市井百姓们的眼中,大户人家爱惜名声胜过实际得利多少。

    且李大婶量这个没出过几次门的小姐也是没遇上过她这档子事的,小姐处理起来,自然是棘手得很,这样对她更为有利。

    要是把夫人吵出来,估计油水更加足了。

    到现在,李大婶还不明白出来的只是一个庶女,若她知道了必然还要硬翻了天去。

    “好啊,你要是不服,我们去告官。我们也可以陪你到底。”少君嫩黄色的小脸上绽出勾人多想的笑容,让李大脚一时也吃不准这话里的意思。

    她更是没有想明白这告官的事,难道他们大户人家并不怕沾惹锁碎的麻烦上来?

    何况,这对他们每日的开销来说,本就是毛毛雨呀,非要这么跟她一个穷苦人家死耗下去?

    李大脚闹不明白,她一脸的迷惑。

    “老婆子,不明白吧,我来告诉你,你将会怎么变得一无所有。”此时的少君如同一个小魔鬼一样讨李大脚害怕,二小姐越是笑,落在李大脚眼中越是寒,——关键的就是那句“怎么变得一无所有”,一下子寒了她的心。

    “倘若,出了这个门,不把细细的明帐拿出来,我们就真要告官了,有这份单子在,你是跑不了的。倘若这消息再飞出门去,你的那些个被你蒙在骨里的老主顾的生意还要不要做,就看你的一面之仁了!”少君的这一番话震惊了余下的一男一女两位老人,这哪里是出自六岁女童之口的话呀,真是太过犀利,直击这泼妇的要害。

    便是一个老辣的管事也不能立刻做出这样得失分明的分析,通常必是花了钱了结此事算了。所谓树大招风,进了衙门不管有冤没冤的,总要扒层皮下来。当家管事少不得要花些冤枉钱。

    “林婆子,送客!”少君又瞥来一眼,补充道:“若是真心悔改,我们府里也不是抓人不便之处就不放的那等没心肠的人,今儿该结多少的银子一分不会少了你的。你且先回去细算清楚了再来。”

    李大脚方有如失魂落魄地离去,少君便来到那位一直旁观的,又似乎帮了点忙的老伯面前,细心问道:“老伯,看起来面生得很。你这是要找府里的哪一个?”

    “呃、回二小姐,小人从府里的农庄过来,有事来找大管家。只是没得人帮小人通传一下。”老伯赶紧低下头去。

    “哦,”少君的嘴角勾成一个老大的弯弧,“这个时辰,大管家正好在老爷书房里,你要是不急,可以让人领你到下厅中候着,莫要乱跑,免得冲撞了别人讨来罚。”一抹讽刺落落在了她的嘴角的弧梢上。

    “是,小人谢过二小姐的指点。”

    这时,林婆子冲到小姐面前,追问道:“那二小姐,下个月的菜,不,明天的鲜菜可怎么办呀?谁来送?”

    少君皱起眉头来,有些嫌自己多事了,却不好不帮她:“林婆子,你去找几个寅虎卯兔之交没事的使下人早早去菜市采买呀,这还需来询我?”

    “啊,小姐呀,这次害苦老奴了,府里这块本就是每月一结的,这样子,让老婆子我上哪去找银子垫付着这府里一个月的菜蔬开销呀,把老奴大卸八块了,拎去市卖了也不顶个零头啊。唉呀,我的小姐……苦死也。”

    林婆子的忘也大,方才可是二小姐帮了她一个大忙,否则那笔贿赂的钱并不是林婆子拿的,将来老爷要是查证出纰漏来,林婆子白纸红印清楚得很,肯定是跑不了,也有嘴说不清。

    其实,眼望着瘫坐在地上也不嫌丢人的林婆子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情景,少君倒有些怜悯林婆子。

    她刚刚才想明白,那个李大脚今天这一出是有意陷害林婆子的,那多出来的一项,只要是府里稍微有心的人都会知道,用不了她今儿出马,早晚是要漏陷的。到那时林婆子少不了一个勾结外面人卖主的罪名,搞不好要去见官府,丢掉半条老命也是正常。

    看来,府里是有人容不下林婆子,而她却不能不管林婆子,只因林婆子总算是与娘亲厚一些的仆人,日后少不得林婆子的助力。

    少君脑海里杂念纷至沓来,转眼就想出一个不错的法子,可以化解眼前的危机。

    遂弯腰要扶林婆子,谁想有人比她更快一步,竟然是那位要去见大管家的老伯。

    “你怎么还不进去?”少君不愿意这个法子让一个外人平白得到,遂摆出小姐架子,让那人先进去。

    虽说这人倒也不错,不卑不亢,并不像是一个成日里劳作田头的家夫,但是黝黑的肤色和打扮却错不了。

    也不容少君多想,林婆子把二小姐当一救命草一般栓着,紧巴着小姐不放,又来追问:“小姐,真有法子救我?哎哟,您真是救苦救难的……”

    且说那得了二小姐便的农夫老伯,径直穿过夹道,无需人引见,倒像是当自己家里头一样,熟门熟路地到了陈老爷的书房,他竟然骗了门子和二小姐,他来见的本不是陈府里的管家,而是陈老爷。

    只见丁管家正在一边听候老爷差遣,一抬眼,正看着人进来。

    立马惊喜交加起来,道:“爹!”不等老爷招呼,就抱住老伯不放手。

    “丁豆,还不撒手,叫老爷笑话。”

    “丁伯,这几年委屈你在田庄里了。”陈老爷的脸上有一股亲切的温情弥漫开来,这丁伯正是带过他的母的夫婿。

    “老爷,老奴是府里的几代家仆了,这点事,算不得什么,只是老爷,”方开口,丁伯的眼圈也湿润起来,“只是老爷为何不早早叫老奴回来,这府里乱成什么样子了。老爷您受苦了。”

    丁伯是陈府里的四代家奴,一直对陈府忠心耿耿,遂才回来,就向老爷回禀角门上撞上的事来。

    本来老爷写信叫丁伯回来,便是因着前阵子全府上上下下吃食不慎的事情,叫他心里害怕,另一个也是对府里老是无可用的下人而感到无力,且近来想振作起来,好好做出一番事来,这才急急召回忠仆丁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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