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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务正业吗 作者:石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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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贷员说,彬彬,你今年多大了,有没有对象。我说,二十了光棍一条。信贷员说,不小了,该定亲了。我说,谁会看上俺这穷家破院的。信贷员说,这事包在叔身上,你的鲤鱼我吃定了。
我以为信贷员只是乘着酒醒随口说说,那曾想竟把他亲外甥女介绍给我。双方见面,互有好感,婚事就定了下来。总共花了八千来块,姐夫家送来六千,我拿了两千。一家人还没从喜悦中平静下来,祸却飞天而降。
餐馆呗通知拆迁,要马上停业。我如遭晴天霹雳,呆呆地盯着墙上刚刚围上一个大大的拆字,歪瓜裂枣地显示出牛气冲天的霸道。城市毕竟是城市,不同于乡下,说变就变,容不得半点的商量。我想不通的是周围的房屋都安然无恙,为什么我租的房子偏偏说拆就拆,我咋就这么倒霉。
我给姐姐家打了电话,姐姐来了就抱怨我,说改行就改行,劝也不听,看往后改不,咱娘非让你气死不行。我说姐,你别瞎叨叨了,我这就够烦的了。姐夫说,别吵了,吵又不能解决问题,实情既然来了,就按来的办,咱先去找房东。来到刘老板住的地址一问,才知道已卖给了别人。姐夫说,只有报案了。
来到派出所,说明情况后,一个民警说,我们会尽快给你查清,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过了两天,我又去派出所。民警说,那餐馆确实是刘守财的,早在一年前说拆迁的,不知啥原因一直没拆,有关部门早把赔偿款给他了。据说他卖房后搬到别的城市去了,你先回去吧,一有他的消息就通知你。
以后我又去了五、六趟,民警的态度一次比一次差,回回都说让我在家等消息。操他娘的,等到猴年马月是个头,老子的一万四千块是打水漂都没听到响啊。
我和姐夫到旧货市场处理了店内的一切东西,说啥我也不想回家。姐夫怕我出事,便留了下来。当然,俺兄弟俩弄了四个菜,两瓶二锅头,坐在空荡荡店内的地上喝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喝酒,就像喝个一醉解千愁。起初,姐夫劝我少喝点。我说,今夜你就让我喝个一醉方休。我喝得满脸滚热,舌根发硬时问,我是不是不务正业?姐夫说,你这人最大的缺点是太自以为是,任何人的话根本听不进去。你记住,天上永远不会无缘无故的掉馅饼。我端着杯酒,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说,没错,你说的对,以前我总觉得自个聪明。其实呢?大傻瓜一个。来,为我的上当受骗干杯。姐夫说,别喝了,再喝就倒了。我说,倒就倒吧,在那倒下在那爬起来。喝完那杯酒后,我就杀猪似的吼起来:在我心中,曾经拥有一个梦,平凡得人们给我最多感动。灿烂星空,谁是真心英雄,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吼着吼着,我就倒下睡着了。
回到家,原以为母亲肯定会骂我个狗血喷头,遍体鳞伤。万万没想到她老人家平静得像啥事也没发生一样说,彬彬啊,人这辈子谁没个灾没个坎,关键看你咋对待。娘没学问,讲不出深奥的道理。人得学会知足,别老想一口吃个胖子,咱是农民的命,就按农民的法活,认命吧。我咬牙切齿的说,我这辈子就不信这个邪。母亲全身颤抖着说,不亏是你爹的种,再折腾往后咱咋着过。我心似针扎的难受,觉得空气有了实实在在的重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自己也清楚,刚才不过是叫花子咬牙,穷发恨罢了。
到了拆迁人员说的日子,我早早的搭车去了市里。那心境跟下学时一样,说死不死,说活不活。金灿灿的阳光照在我脸上,像个被遗弃的孤儿一样,茫然无助地坐在所租房子的马路对面,傻呆呆地盯着餐馆。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一辆庞然大物的机械像只巨蟹,雄赳赳,气昂昂地挥舞着铁棒,只是眨眼的工夫,便把好端端的房子夷为平地。随着房子一块块地坍塌,就如同我的手脚胳膊、五脏六腑被一样样的铲了去。一万四千块当了不到三月的老板,这代价对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来说是何等的昂贵。我想有天见到刘守财,一定敢叫他尝尝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滋味。几年以后,我和妻子到青岛打工坐车,方才知道,餐馆改建成公厕,老天真是给了我一个莫大的讽刺与嘲弄。
我的上当受骗很快如风一样传遍了村里的大街小巷,给某些村民增添了条茶余饭后消磨时间的话题。从他们见我戛然而止的嘴唇和怪异的目光中,不难猜想对我的评价。这小子跟他死去的爹一样,没熊本事,还想吃漂头的,说不定又想啥巧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的确,我还想通过信贷员再贷些款贩卖服装。还没等我张口,信贷员却讨债上门。我说叔,不还没到期吗。信贷员说,我是提醒你早做准备。我说叔,我的情况你也知道,能不能再贷给我些,翻了本立马还上。信贷员蔑视的说,你小子可够顽强的,到了黄河还不死心,奉劝你还是想想咋还账吧。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一股如潮水般涌来的悲凉与无奈淹没了我,我要窒息啦!
到了还款的日期,信贷员催了几次,每次都说钱不是他的,人家逼他,他也没有办法,让我想法借借。信贷员最后一次讨债上门是夜里。我和母亲刚吃完饭,碗还没刷,信贷员就愁眉苦脸的诉说人家如何如何的逼他,他也是没法。我说叔,家里真没钱,我也借了没借着,你帮着说,在宽限些时日。信贷员说,彬彬,这年头早就婚姻自由了,我那外甥女不想愿意了,我咋劝都没用。其实这结果我已隐隐约约预感到了,自餐馆关闭后,我们一次面也没见,在此前,她隔十天半月的都要花枝招展的到店里来,小不大的活还帮着干干。我说叔,有话你就直说。信贷员说,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散媒的钱堵上贷款的账,你看如何。我暗自算了算,也就八千来块,或多或少没啥意思。我说行。信贷员走后,母亲像死了似的坐在那里,目光呆滞,神情黯然,越过她消瘦的肩膀,看着墙上黑乎乎的影子,就产生了幻觉,就像母亲凹进了墙里。我说娘,你别难过,散就散吧,往后我堵着气干,相信比别人差不到哪。母亲像不认识我了似的看着说,彬彬人一穷,人家就瞧不起。往后别胡思乱想,塌心实地的干吧。那夜,我听到母亲那屋传来撕心裂肺的啜泣,这一下让我第一次觉得自个真不是东西。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跟村人去外地干建筑,一天天没盐没醋的干了不到半年。有天失脚从楼层上摔昏过去,抢救醒来后,埋葬在心里那份狂妄不可理喻的幻想一下子仿佛也苏醒过来。每当夜晚望着划过满天星辰的飞机,白天村口偶尔飞驰过的轿车,顿生无限的惆怅与感慨。总觉在遥远天边的某个地方,有个活力无边的魔鬼在召唤着我的心魂,时时刻刻处在六神不安的状态中,再也不想在家多待一分一秒。趁着现在年青,到外面闯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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