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着纸质文件打开的声音，然后又合上。

    “所以我们要派选手配合秘术中心的秘术师。”嘉文说。

    “对。发现他之后上报使馆再派人肯定来不及，所以秘术中心会派秘术师协助你们的卫队，一旦发现目标就立刻行动。单有卫队和秘术师又远远不够，你们德玛西亚的联盟选手要配备给秘术中心，随时候差遣。”

    “奎因吧。”嘉文说，“她是侦察兵出身，正合适。”

    “奎因？祖安大火之前，有人看到奎因的战鹰华洛带着伊泽瑞尔路过海边。念在华洛仅仅是只鸟，联盟还没有追究奎因和你们德玛西亚的责任，现在怎么能让奎因参与抓捕行动？”

    “那——”

    “希瓦娜。”埃德加说。

    “她？她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了？”

    “她是我贴身侍卫，政务比较多。”嘉文说。

    “你们光盾皇宫那么多人，独差一个希瓦娜吗？嘉文，不是我说，你们德玛西亚的选手能追上那个伊泽瑞尔还能留下他的，除了希瓦娜，还有谁？你？”

    “好像都可以吧。”嘉文说，“菲奥娜？或者薇恩？连娑娜也——”

    好像真的是个人都可以，我见到所有人都怕。

    “嘉文，你是成心推脱吗？菲奥娜还在学院参加技巧测试，根本回不来。薇恩和伊泽瑞尔同是射手公会的，有足够的交情，而且你不知道这几天射手公会都在闹事，根本不联盟管？至于娑娜，她不帮着伊泽瑞尔逃跑就不错了吧？”

    “希瓦娜脱不开身。”嘉文说，“稍后我会派拉克丝过去。她应该可以。”

    “拉克丝？全大陆都知道伊泽瑞尔追求过她。她能不念旧情？”

    “拉克丝拒绝了。”嘉文说，“相反，伊泽瑞尔倒是个念旧情的人，那不是更容易让他上钩？”

    这个提议似乎不错，埃德加迟疑了一下，回答说可以。

    “好，最后一件事。”

    他居然还有那么多废话。我死死地搂着吊灯灯索，现在我腿麻腰酸，胳膊也疼，整个人是僵硬状态，这吊灯固然这么结实，我怕自己拉不住。

    “请讲。”

    “你记得秘术中心之前提交议会的提案吗？”

    埃德加突然话锋一转。

    “四月的那两份？”嘉文问。

    “对。”

    “知道。一份是申请解除魔法研究禁令，一份是申请以联盟名义勘探新的水晶矿。”

    “你还记得？我以为你们都忘光了。这月初两份提案就已经进入了城邦联席投票阶段，可你们德玛西亚到今天都没表态。”

    “皇室正在商议。”嘉文回答。

    “有结果吗？”埃德加又问。

    嘉文没立刻回答。他顿了一下，重复道：“正在商议。”

    “我不知你们是怎么想的。”埃德加说，“你们和弗雷尔卓德来往很密，也许是不缺这点矿，可别的城邦不一样。更何况这是以联盟名义开新矿，自然所有城邦都受益。至于魔法研究，恐怕没有城邦会反对的。你们每个城邦不都在偷偷研究吗？”

    “德玛西亚可没有，其他城邦我就不知情了。”嘉文说，“埃德加先生，还是那句话，说话之前要讲证据。”

    “行了，谁不知道。”埃德加答，语气无比不耐烦，“嘉文，我问的是你们的想法。”

    埃德加问，这位王储现在越发话少，不问就干脆不开口。

    “皇室暂时没有结果，但马约里斯秘术中心的意见我会转达。”嘉文再次说。

    “怎么就成马约里斯秘术中心的意见了？我是作为联盟大使，向你们提个建议，为你们考虑。”

    “好，我会向皇室转达大使这个建议。”

    “很好。我再问个问题，城邦联席中，对你们德玛西亚威胁最大的是哪个？”

    “城邦同在联盟联席，何谈威胁？”

    “哈，嘉文。”

    埃德加一声笑，但我猜嘉文可能更想笑，连我都有点忍不住。到现在，秘术中心这位来使实在是越来越有趣。

    “你心里肯定清楚。我不妨告诉你，对于这两份提案，那个城邦也已经表态了，提案是否通过，可以说是定论。议会现在要看的是你们的态度。”

    “那德玛西亚一定会谨慎考虑，我们也不想让议会失望。”嘉文答。

    “那就好。”埃德加说。

    “对了，埃德加先生，关于提案的事情，我说秘术中心也派人去了皮尔特沃夫。他们应该也是支持这两个决定吧。”嘉文问。

    “皮尔特沃夫？当然了，他们可很开心呢。”

    我快要不行了，可这一句话让我突然有了最后的精神。我甚至又把灯索抓得更紧了点。

    “他们没发过公函。”嘉文说，“联盟事务，皮尔特沃夫从来都是最后才开口。”

    “嘉文，你是觉得皮尔特沃夫还能反对？他们一没矿藏，二没魔法师，唯一的一个伊泽瑞尔叛逃联盟，已经是全大陆通缉。他们有什么理由反对？”

    “伊泽瑞尔的事情，皮尔特沃夫也还没说话呢。”嘉文又说。

    “嘉文，你是不是以为现在皮尔特沃夫还能护着伊泽瑞尔？”

    “不会，皮尔特沃夫从来都是所有城邦里最明理的。我只是突然想到他们喜欢最后才说话。”

    “你明白就好。”埃德加说，“他们这习惯我不喜欢，一开始说和最后说难道有区别么？这次肯定是没有。”

    “是啊。”嘉文答。

    他们终于没话了，嘉文于是问埃德加要不要去隔壁会客厅歇一会儿。埃德加应声。我搂着吊灯他们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以及珍宝馆的玻璃门打开的声音。他们还在门口说了几句话我没见，但门终于关上了。

    我跳下吊灯。落地就摔在地上爬不起来。我现在整个人都是软的。还好有展柜挡着，谁也看不见。

    但我得快点。我小心回头看看门口，玻璃门关着，卫兵背对我站着。我便趴下来，手脚并用慢慢向有挂毯的那面墙那边挪。绕过一个展柜，再绕一个，那面墙终于近了一些，我勉强扶着展柜起身，靠着柜子仔细看挂毯。灯光真的太亮——

    咔哒。

    心想事成。那盏明亮无比的大吊灯灭了，我眼前突然一片黑。跟着便是玻璃门打开的声音，有脚步声走进珍宝馆，轻快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