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所谓亲儿子

    轻微的机械响声后，电梯慢慢下降，我们要坐的那趟向祖安的列车正等在月台旁边。德玛西亚和皮尔特沃夫之间不通直达铁路，我们真的只有先到祖安，然后转船或者转飞艇。

    我向月台那边瞟了一眼，发觉车上人不多。我们是从特殊通道检票进来的，普通检票口那边，外面虽然挤着不少乘客，但真正往这趟车这边走的人零零星星。

    毕竟是往诺克萨斯方向去的客运列车。卡拉曼达战争结束不过三年，虽然其间有联盟跳出来吸引了大部分火力，但德玛西亚与诺克萨斯原本世仇，不太可能迅速恢复关系。虽有流言说卡拉曼达战争后，两城邦间的私下联系变多了，甚至贸易都变多了，不过普通的民间往来还是停在了冰点，三年来未见有恢复。

    月台上的时钟指向一点，已经是后半夜。警长又掏出票来看看，说了句二十三分才发车不用急，担架于是不紧不慢。一旁的乘务员也过来帮忙，领我们找到了头等座的车厢。车门有点窄，前面抬担架的警员转过身慢慢向后退，后面的小心往前托。过了月台与车厢连接处，几位警员慢慢转身调整担架方向。我觉得自己就像海浪中的小船。风浪不大，船也算结实，可是晃晃悠悠，总让人担心。

    幸而最终没翻船。车座之间的空间够大，他们把我直接抬到座位上，继续前后左右守着我。乘务员最后问了一句持枪许可证，警长叫了安迪，那个警员很干脆地掏出警署工作证。那个年轻的乘务员看了，笑答一句谢谢配合工作，便离开了这个车厢。

    我突然觉得这里很安静，太安静了。我勉强抬头看看，过道对面的座位空着，车厢前面的座位空着，车厢后面的座位还是空着。

    “外面那么多人，这一整个车厢就我们几个？”

    “外面是整个车站的人都挤在一起，你就觉得人多了。”警长说，“再说这是去祖安的车，经过诺克萨斯。”

    “那一个车厢只有我们，也太巧了。”

    “难得有这种待遇，还不趁机享受一下？”

    “是啊，身边还有一群拿枪的真警察。”我答。

    “歇着吧。”警长说，“过祖安时还是桩麻烦。”

    祖安。我突然想起曼德拉克在广播里说的话，他提到祖安的时候居然没有提邓德森集团的名字。我可是闯进他们总部把他们的老板威胁勒索了一通，做了一笔一金币的生意。这么说来泰德还算够意思，他没卖我，而且还压住了他那个带人来追我的大哥。那如果我再找他一次——

    “你们也没在祖安安排好。”我说。

    “这不用你操心。”警长答，“我说你和邓德森集团那个泰德交情不错。你在祖安被抓时，他亲自来皮尔特沃夫市政厅了。这次再问问他，没准能行。”

    我抬起头。

    “你说什么？”

    “我说泰德特意来市政厅解释，说那枚符文是邓德森集团自愿卖给你的，他签过字，保证是合法生意。”

    “他还真贴心。”我说，有气无力。

    “是啊。你都被抓了，他还替你澄清，这么好的朋友可没地方找。”凯特琳答。

    “邓德森集团和皮尔特沃夫的生意太多了，不会得罪咱们的选手。”一个警员说。

    “你还得说是这一个。”凯特琳说，又敲敲我脑门。

    我是个最能惹是生非的家伙，可永远是皮尔特沃夫最后替我承担损失。实习期时我搞坏了峡谷结界，躺在医院床上人事不省时，账单已经结清了。出院后我第一件事是去联盟财务司报账，告诉他们把我此后所有工资都直接付给皮尔特沃夫市政厅，直到修结界的钱还清为止。结果没两天，市政厅来信告诉我他们不缺这点钱。

    从此以后就一直都是。无论我惹了多大的麻烦，结账担责的都是皮尔特沃夫。上次泽拉斯的事情，所有损失和修复峡谷前广场的费用皮尔特沃夫依旧都担下了，直到今天应该还在还。然而未等还清，这次又添了一笔新的。并且还不知会不会有更多，也不知要付到何时。

    我不知道我做什么才能赎清皮尔特沃夫这些账，但很显然，这个城邦从来没想让我赎。我和市政厅说过我良心不安，市政厅回答那你就少惹些事。当然，他们和我都知道这话毫无意义。安德烈法官说得对，我天性如此，死不悔改，无可救药。

    其他城邦多多少少会幸灾乐祸，说全大陆最有钱的城邦活该有个全大陆最败家的选手。联盟同僚也开玩笑说幸亏我是皮尔特沃夫土生土长的，亲儿子才能这么赔。再后来，未来战士装甲试验成功，亲儿子的称号就此彻底叫开。他们说连市长金凯特琳都没这个待遇，我就不用再谦虚了。

    也正是因此，在邓德森集团时泰德才会那么战战兢兢地向我道歉。他自觉惹不起我——惹不起皮尔特沃夫。当年和祖安一战，皮尔特沃夫彻底把祖安打怕了，更别说他们邓德森集团还有大把的生意要和皮尔特沃夫做。

    不管怎么说，我的确给其他人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因此风言风语无数。有人说我有恃无恐，有人说我太嚣张，总有倒霉的一天，还有人专门做过统计，想看看到底是我带回皮尔特沃夫的文物更值钱，还是赔的钱更多一点。这一次我猜是后者，因为博物馆里很多东西没法用钱衡量。这些话，皮尔特沃夫不理，我也不知怎么理。

    可皮尔特沃夫如此宽容，自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人们还说还好我有自知之明从不越底线，这些事情都可以用钱结，要是真的犯了事，他们倒要看看皮尔特沃夫会不会还这么容我。

    不用他们看，我知道答案。所以这一次我出门没带执照，现在也无论如何都想从凯特琳身边逃开。

    是的，无论如何都得逃。已经上了车又能怎样，到祖安再说。

    谢灵魂已燃尽打赏。所谓亲儿子……嗯，我知道你们要吐槽，所以我什么都不说。

    (本章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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