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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摇曳回忆(上)

      “我知道迟早会来的。”芸亭自己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的氛围。她手握暖暖的咖啡杯,视线一直投向冉冉燃烧着的木炭,徐徐才再次开口道:“不是你,就是他们。”

    “他们是谁?”没有多做迟疑,白沐卿直接单刀直入问:“你当日到底隐瞒了我们什么,才使得你口中的‘他们’想要取你性命的地步?你又为什么要隐居在这里?不,不对,”白沐卿忙更正道:“最先的问题应该是,为什么你没有去英国?或者,这么多问题追究起来就是一个原因?!”

    “......”芸亭与白沐卿对视而坐,暖暖的火苗总是能够给人一种幻觉,仿佛要被吸进去一样,不断产生遐想。

    “...我何尝不想离开这里..”芸亭轻启朱唇,却是用近似哀叹的语气飘出来的。

    白沐卿能够感觉得出,这是绝望般的哀嚎,却是认命了的无奈。

    “究竟发生了什么?”白沐卿小心翼翼地问着,生怕哪个字不小心无意间伤害了这个才刚从死亡的边境脱离的女人。

    “.......”芸亭沉默不语,停顿了好久才将目光缓缓地上移,至白沐卿的脸上。她清澈的眼眸,毫不掩饰的真诚。苍白的脸庞将这些衬托得更加显眼。

    白沐卿不由心中一动,一个女人能够露出这样的神情来,大抵逃不出那些个一二三的原由来。

    果不其然,她艰难地开口,道出了一卷被遮盖得密不透风的墙,黑暗又静寂。

    “..那日,我的确是没有把详情说尽。”芸亭娓娓而来,目光游离:“但,这不是我不说,而是我..怎么也说不出口来。每个人都有不愿被提及的往事。并不是什么值得说出口的东西,更何况,它是我噩梦...我如何主动开口?”

    “..可它偏偏就是一切的症结,对吗?”白沐卿心思缜密,一下子就接受到了芸亭话里的深意。身为女人,她仿佛有一种感同身受的体验,自己都惊讶会如此说。

    可芸亭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之情。她显得很淡定,是一种副置身度外的觉悟。

    “当日我与你街上偶遇的时候,的确是打算在第二天就去英国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我还是把自己排除在了计算之内。”她轻轻抿了一口苦涩的咖啡,竟笑了。

    白沐卿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就那一瞬间,她都为之爱怜。

    “我向朱姐请辞,她自然百般挽留。只是我说不出原因,也道不明。无奈,她见我心意已决,纵使再心痛不舍也不能强迫我。遂成全了我。我将这几年的全部积蓄都给了她,叫她代我办理违约的事宜。然后只提了一个小包登上了去往伦敦的轮船。”

    “可最终你还是没去成。”白沐卿接着帮她过渡说:“遇到了什么?”

    “......”这么问着,芸亭的目光从熊熊的火苗上移开,在此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忆当日的情形般,拂过白沐卿期待的眼神,投向了远处:“我在半路被人拦截。其实多少自己是有感觉的,那个人,他不愿就此放过我!”

    “那个人?”白沐卿不觉心中一惊,刘左昂也说过一个‘他’,是否是同一个人?

    芸亭目光呆滞地心思游走,她需要一点时间。

    也许她是在找一个出口,一个如何解开一团乱线的线头!

    “...我在出道前只是一家歌厅驻唱的歌手,这,你知道的吧。”

    “嗯,有所耳闻,是冯翔发现了你的才华!”

    “不,”芸亭摇了摇头,动作很轻,可是却没有办丝犹豫,反而很坚定,异常坚定!

    “在他之前,其实早就有请我往演艺事业这条道路发展的伯乐了。”芸亭轻晃着快要空空如也的杯子,见状,白沐卿连忙接过来,给她续了一杯,也给自己倒满。谈话继续。

    “我没有接受,知道为什么吗?”

    她这是第一次反问白沐卿,使得她有点发愣。摇了摇头,芸亭又自己接着说道:“因为从他的眼中,我发现了欣赏以外的欲望。那让我感到害怕。”

    “所以你拒绝了?”白沐卿说:“然后在这之后遇见了冯翔?”

    “嗯。”芸亭淡淡地点了一下头,是那么地柔和:“他和那个人不同。是发自内心的真诚,就连他对我的爱慕都是那么地纯粹。”

    “就这样你们在一起了,却,被那个人知道了?”白沐卿一步步推测,总觉得哪里不对。

    芸亭点头默认,却又摇头说:“你如果知道他是谁的话,就没有办法专心地沉浸在得来不易的短暂的幸福之中。因为那个人他就在背后盯着你,我感到很害怕,不是出于他对我的伤害,而是害怕那个人会去伤害他!”

    “难不成,他以冯翔的性命威胁你?”作为一个听众,白沐卿认真而已谨慎。她诧异却没有震惊。这种俗烂的把戏,并不会因为时代的变化而得到净化!

    不出所料,芸亭闭上了眼睛。没有回应,这算是默认。不是百分百也是十之八九!

    “他本来不沾那些东西的。我是后来才知道,那个人为了是他离开我,不动神色地让他和那些东西扯上了关系。如果我不及时忍痛,只会害他陷得更深!”

    “如此卑鄙的小人?!”向来正义主义的白沐卿,不觉愤懑地将咖啡猛地砸在了桌上,随即,污渍溅到了茶色的地毯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记。洗不掉了,已经。

    “那个人到底是谁?”白沐卿脸上怒气,恨不得要质问的语气追问道,却又心有余悸,究竟是谁?!将芸亭逼陷到如此窘境,不惜委屈就全?!

    “......”只见芸亭双唇微颤,仿佛单是想起那个人就觉得无尽的恐惧漫过心尖似的,迷茫的眼神突然变得模糊。声音细小得难以听清。却在静寂的空气中显得如此得空灵。

    “这个人,你应该也是知道的。”芸亭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显得有点突兀,却不会让人感觉唐突:“人们都称呼他为戴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