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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第100节 似水年华(下)

      第100节似水年华(下)

    枪是自造的,工序并不复杂,我们自己都会造。造枪时,先用七号铁丝扭成一个手枪状的架子,然后把废弃的自行车链片串上去,固定紧,一般要串上七八个,其中一个要先钉上一枚自行车铜辐丝帽,串在铁丝的最外边,用来装“弹”。

    串好的链片用塑料皮裹住,外面用费旧炮线缠好,但要留出钉上辐丝帽的那枚链片,以便装“弹”。缠好的链片孔孔相连,形成一个枪膛,这时,再把用铁丝扭好的撞针插入枪膛,并在撞针上挂一根弹性好、易伸缩的橡胶皮带。最后,再在枪架上装一个用铁丝扭好的扳机。这时,一把小手枪就做好了。使用的时候,先把挂有皮带的撞针拉出来,挂在扳机上方预留的小卡头上,接着,再旋开枪头那枚装有辐丝帽的链片,把火柴梗插进去。插的时候,先插火柴尾,待火柴尾从链片外露之后,再顺势一拽,直到火柴头完全嵌进链片,卡住。一般来说,头大的火柴梗容易卡住,且放的时候响声更大,所以我们总选用大头火柴装“弹”。

    装好以后,把装有火柴的链片再旋回去,与其它链片对齐,然后一扣扳机,挂有皮带的撞针就会飞速地撞向枪膛里的火柴头,随着“叭”的一声大响,火柴梗便带着一小股硝烟飞了出去。后来,我们又改进了这种小手枪,把子弹壳与自行车链片用辐丝帽钉在一起钉死,形成一个枪筒,制成一把响声更巨、威力更大的筒子枪。放的时候,先在枪筒里灌上火药,再用碎纸和碎石塞死,然后像原来那样旋开链片,只将火柴头抠入链片眼,作为引信,往上一合,就行了。

    那时候,一到冬天,村里的民兵就搞射击训练,子弹壳很容易获取,但火药并不怎么好弄,得拆开爆竹从里边倒取。买爆竹得花钱,而我们又手头拮据,所以火药十分珍贵。有一年冬天,村里有一家做爆竹的作坊失火了,引燃了炕上炕下成堆的爆竹。闻讯而来的邻居们灭火时,什么也顾不得了,只顾拼命地往东西上浇水。浇水之后的爆竹,彻底失去了用途,完全成了废品,最后被倾倒在村边一口枯井里。如此天赐良机,可乐坏了我们这帮求火药心切的小子们,班里十几个男生呼啦一下就蜂拥而来。大家围在井口,望着在黑暗中隐约可见的一堆堆宝贝似的湿爆竹,兴奋得直想跳下去,赶快捞上来。

    这口废弃多年的枯井有七八米深,虽远远超出我们的个头好几倍,但根本难不住我们这群淘宝心切的小家伙们。办法很快就有了,众人一个个手脚利索地解下各自的裤带,挽在一起,连成一根长绳,然后拴在一个胆大同伴的腰上,慢慢地把他送到了井底。经过一番用心作业,总共弄到了二三十帽子湿爆竹,后经解剖和晾晒,得到了好多火药。有了如此充裕的火药,放枪的时候,就不再是零星地放了。大家集中起来,排成队伍,放起了排子枪,枪声清脆密集,十分过瘾。

    这年冬天,母亲生下了小妹妹,产婆是村里的,向我要了几包火药,说是给儿子玩。由于事先没跟小伙伴们打招呼,事后因此与其中一位体型彪悍的小头目发生了一顿大口角和小打斗。后来,我们下井捞爆竹弄火药的事情让一个知情女生告发了,老师严格追查,把众人狠狠打了一顿。

    危险、刺激的玩法还不止这些,在那个革命英雄主义盛行的年代,一部又一部战斗影片的上映,成为启蒙儿童们尚武、爱武的最佳教材,也成为小伙伴们个人英雄主义、冒险主义空前膨胀的直接推手,其结果是经常有意识地模仿电影上的镜头,逞能、逞强做一些危险动作,如玩打仗游戏、沿墙头、跳火坑、爬树,等等。村里的果树园、打谷场,外围是一圈长长的、方方整整的围墙,墙的周长各有四百多米,一直是我们沿墙头的绝佳所在。

    这些围墙不太高,约两米左右,都就地取材,用黄土夯筑而成,但因年深日久,墙头被风雨剥蚀得相当厉害,要么裂开一两指宽的缝隙,要么凸一段凹一段,且还是尖顶子。一般情况下,小心翼翼地在上面行走,都极为不易,但我们这些小飞人在上面奔跑起来,都如履平地,比传说中的燕子李三,功夫还好。前面跑,后面追,脚下踩松、踩垮的土块哗啦哗啦地掉着,但腿脚却一刻不停地飞奔着。当然,也难免有“马失前蹄”的时候,遇上不结实的地段,一脚踩空,就会一个马爬跌倒,或紧爬在墙顶上,或骑坐在上面。掉下去的时候也有,但很少。不过,什么都没关系,站起来,再沿!

    跃火炕的时候,先从田野里捡来一大堆干柴,放在一个大坑里面,然后用火柴点燃。之后,众人跑到稍远一些的地方,排好队,一待烈焰与浓烟腾空而起,就一个个跑起来,飞奔着从烈火上一跃而过。当身子在火焰上方凌空的一刹那,被火苗和浓烟一薰,心里就会得意、过瘾和英雄得不得了。如此反反复复地跑过来,跃过去,再跑过来,再跃过去,直至火焰完全熄灭,玩尽了兴。掉在火里的现象从来没有,但火燎眉毛或头发的时候经常出现。

    爬树,一般来说,是夏天时玩的事情。说是爬树,其实是上去弄些树枝,或拿回家去喂羊,或扛在肩头,成群结队地乱跑,弄得尘土连天,像个坦克群。爬之前,先在腰间别上一把菜刀或镰刀,以便砍伐树枝。在爬树方面,我足算得上一个高手,鞋也不脱,手脚并用,“蹭蹭蹭”一口气就能蹿上三四丈高的树头处,引得下面的小伙伴们一阵欢呼、喝彩。下面的他们一乱叫,上面的我就越来劲、越得意,往树杈上一骑,双手抱着树干,就扭着身子,使劲摇了起来。

    只需三两下,就能将整棵大树摇得不停乱晃,呼呼作响,如荡起来的秋天。见我玩得这么自如快乐,下面马上就有同伴迫不急待地来效仿,爬到了旁边的树上,与我遥相呼应。玩上大半天,才开始抽出腰间的刀,开始砍伐。一边砍,还一边欣赏着那一根根缀满绿叶的枝条慢悠悠地飘落下去的情景。那个时候,村中间那条铁道线两边,栽有好几排大杨树,是我们爬树、砍树枝的好地方。且这些树硕大的树冠、长长的树枝向铁道方向长过去好大一截,与对面的树几乎能“手勾手”了。

    在树上呆的时间长了,就能看见一列火车从树下轰隆而过。这时,我们就更快乐了,高兴得狂呼乱喊、手舞足蹈。这是一种很危险的举动,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落入火车车厢。这事父母也知道,甚至还见过,只是叮嘱一下就不再多说。也许父母并不知道,我们还有更危险的玩法。小伙伴中胆子特大的,还敢头顶着铁轨,等着火车驶过来,驶过去。高速行驶的列车,形成的震动、发出的轰响、扇起的飓风,都让站在旁边的人心惊胆颤,而头顶铁轨直至列车完全驶过,得需多大的勇气和胆子啊。不过,这种冒险有时也会招来火车司机的回击,回击的办法是用汽雾喷我们。

    当时的火车头还是蒸汽机车头,回击起来非常方便。火车司机一见我们“不怀好意”,就远远地做好了准备。等到接近我们时,巨大的车头沙的一声,就喷出一大团铺天盖地的汽雾,把我们喷得连滚带爬,逃之夭夭。现在的父母,孩子摔上一跤,都会担心上半天,若知道孩子玩这种游戏,还不得吓死!不过,现在也不用担心了,铁路两边的树全砍了个光,中间的路也用金属网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