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妮突然开口。“陈义，龙天涯告诉我，他派你跟着我是要保护我，是吗？”

    “是的。”

    “你们怎么知道有人要伤害我？”

    陈义沉默着，直到妮妮转头看他，他才叹了口气道：“本来这件事龙天涯并不打算让你知道……”

    妮妮苦笑。“已经到这种地步了，还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吗？”

    陈义又想了想，而后拖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她身边。

    “我从头开始说好了……”他沉吟了一会儿，“应该是从他叫我去调查，你所说那个对小女孩有变态嗜好的男人开始……”

    “原来他并没有放弃追究，只是瞒着我暗中追查而已。”妮妮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我没有查到什么男人，却查到有两个女同学缠着你不放……”

    妮妮又点头。“绫子和绐儿。”

    “嗯。”陈义接着说：“然后是雪梨的出现，也许你不清楚，但是我们都很了解雪梨奸诈恶毒的个性，或许你不知道，雪梨曾经来找过龙天涯，并且表示她仍然无法忘情龙天涯吧？”

    妮妮惊讶的摇摇头。

    “她要求龙天涯和你离婚，然后娶她，龙天涯当然拒绝，但是他也担心，关于不择手段强取豪夺的雪梨会伤害到你，所以就开始叫我紧跟着你，免得雪梨伺机伤害你。”他顿了顿。“接着就是……”

    陈义婉转的将在小木屋里发生的事简略的告诉妮妮，最后他说：“发生了那种事之后，龙天涯就更担心你了。”

    妮妮蹙眉。“他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这……”陈义犹豫着。

    妮妮的脸色徒的大变。“难道史帝夫对我……”

    一听就知道妮妮误会了，陈义忙道：“没有，没有，我们即使到达，所以他还没来得及对你下手。”

    妮妮怀疑的睨着他。“真的？你不要骗我啊！”

    “真的，我以圣母雪梨之名发誓！”陈义举起右手。

    妮妮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他为什么要瞒着我？”

    “因为……”陈义迟疑着。

    “因为虽然史帝夫没来得及下手，却……揩了你不少油。”

    妮妮立即沉下脸。“多少？”

    “呃、整个、呃、胸部。”麦告垂下眼不敢看她。“龙天涯不希望这件事在你心里留下不愉快的阴影，所以才会瞒着你。”

    妮妮怔愣的注视陈义半晌，然后转向床上的男人，她苦笑。“好极了，他什么事都是在为我着想，我却将他当成小气多疑的男人，末了还故意违背他的好意，而他依然为了救我而枉顾自己的生命……”

    “妮妮……”

    “别说了。”她小心翼翼的抓着龙天涯的手指。

    “我发誓，龙天涯，以后我再也不会反抗你了，所以，赶快好起来吧！将来随便你怎么命令我、摆布我，我绝不会再多吭上半声。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当它是圣旨一样奉行不悖，就算你说雪是黑色的，我都不会有任何异议，就像赵高的指鹿为马。”

    她突然轻笑。“赵高你大概没烧过吧？我来告诉你好了，赵高是中国秦朝的一个太监……啊！太监你知道吧？就是男人被……”

    陈义静静的看着妮妮娓娓述说中国历史，说得津津有味、眉飞色舞。

    他心中不由得暗叹，别人也许会觉得很怪异，但是除了这样之外，她还能有什么办法，让自己在遥遥无期的等待之中不至于崩溃发疯呢？

    ＊＊＊

    感恩节过去、万圣节过去、圣诞节过去，元旦过去……

    两个多月里，龙天涯又进出手术室七次，医院发出过两次病危通知，主治大夫说他还没死就是好现象。

    妮妮让陈义每天将奥修斯带来医院里，希望孩子稚嫩的呼喊声，能唤醒昏迷不醒的父亲。

    其余时间，她就在他耳边不停的叙述中国历史，正史、野史，有记录的传史或民间流传的传说，想到什么她就说什么，有时候还乱掰一通。

    抚着隆起的小腹，她警告他，若是货物不合意，她一定要退货，他要是敢不接受退货，她就要去控告他欺骗消费者的权益。

    对于加护病房外的世界，她一概不予理睬，尤其是天天来闹来吵着要见龙天涯的雪梨，她更是以龙天涯妻子的身份要求医院绝对不可以让她闯进来。

    陈义早就暗示过她，是雪梨命人开车撞她的，他已积极的在寻找开车的人。就算龙天涯有不对女人动手的原则，但她可没有。

    只要找到证人，她是绝对不会放过雪梨的，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了还在生死边缘挣扎的龙天涯。

    ＊＊＊

    又是一个月过去，相当平静的一个月，不需要再到手术室外焦急等待，也没有病危通知，主治大夫巡视过后，总是满意的离去。

    情人节前几天，从妇科楼层产捡回来的妮妮一脸不满，她咕哝着拉拉龙天涯的被单，又拍拍他的枕头，最后一屁股坐下来，并连声抱怨。

    “什么嘛！又是男的！早告诉过你要筛选好再送进来的嘛！你看你，又把儿子送进来了，是不是爽昏头就顾不得男女老幼，一古脑的就全送出门了？”

    噗嗤！

    妮妮侧过头，见特别护士正捂着嘴憋笑不已，一看到妮妮不好意思的在看她，她忙站起来，“我去喝杯咖啡。”然后就闷笑着出去了。

    妮妮回过头来瞪一眼床上一无所知的无辜男人。

    “都是你，害我被人家笑！”她撇撇嘴。“男人最没信用了，明明说好第二个要生女儿的嘛！我不是也告诉过你，想再要一个儿子也可以，可是要等下一次嘛！”

    床上的男人没有辩解。

    妮妮低头看着自己明显隆起的肚子。“我不管啦！趁现在还不算很大，我要办理退货，原货退回，换一个合意的来，我……”

    “货、物……既、出……”

    妮妮惊然的抬首。

    “概、概不……退、货。”

    妮妮整个人跳起来，靠向龙天涯的脸，她又喜又疑的悄声轻唤。

    “龙天涯？”

    浓密的长睫毛一阵颤动，妮妮屏息等待着，似乎过了一世纪之久，才又看到它们再次抖动不已。

    然后，它们仿佛有千斤重般吃力的慢慢扬起……

    她终于再次看到那对深邃幽静的黑眸了！

    妮妮喜极而泣。

    ＊＊＊

    妮妮推着轮椅回到龙天涯的病房里，他坚持要陪她去做产检，她只好推着他的轮椅去做产检罗！

    “要不要上床休息了？”妮妮边整理床铺边问道。

    “不了，能多动一下就多动一下。”龙天涯自己转动轮椅到窗边。“大夫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做复健？”

    “再十天半个月吧！看你的情况如何而定。”

    妮妮从抽屉里取出梳子来到他身后，帮他梳理住院后就不曾修剪过的头发。

    “大夫说你的心囊似乎还有出血的迹象，最好是等完全稳定了之后再开始。”龙天涯无语的望着窗外沉思。

    “龙天涯。”

    “嗯？”

    “你怎么没想过要留长头发？你留长头发更酷耶！”

    “嗯。”

    “龙天涯。”

    “嗯？”

    “以后你就留长头发好不好？我负责帮你梳头发，ok？”

    “嗯。”

    “龙天涯……”

    门上忽然传来敲门声，然后是陈义推门进来，龙天涯询问的看着他。

    “来了。”陈义简洁的说。

    龙天涯点点头。

    妮妮好奇的看着陈义，再转向龙天涯。“谁来了啊？”

    “雪梨。”

    妮妮闻言僵直了两秒，而后仿佛被炸弹炸到一般，猛一跳，她杏眼圆睁、横眉竖目，满脸肃杀之气。

    “我宰了……”

    “坐下。”

    妮妮依旧满身的怨恨。“可是……”

    “坐下！”

    妮妮嘟了半天嘴，终于满心愤恨不甘的坐到窗边的椅子上。

    “没让你说话就不准开口，明白了吗？”龙天涯冷声命令。

    妮妮哼一声，头一撇，赌气的不甩他。陈义差点失笑，龙天涯瞪他一眼，他连忙将笑声吞回肚子里。

    “叫她进来。”

    陈义衔命出去，龙天涯转动轮椅来到她身边，再一次吩咐。

    “记得不准说话！”

    妮妮哼一声，更用力的撇开脑袋。

    “小心扭到脖子。”

    妮妮遽然回过头来，嘴一张……

    又是敲门声，这次进来的当然还是陈义，再加上一脸欣喜若狂的雪梨，她几乎是立刻冲向前，可是才往前三步，便被陈义伸手拦住。

    “你干什么？”她怒问。

    陈义耸耸肩。“抱歉，龙天涯只是要和你说几句话，并没有打算要和你来个相见欢什么的，所以请你自重一点。”

    “你！”雪梨倏的转向龙天涯。“龙天涯，你就看着你的手下这么对待我吗？”

    “他并没说错。”龙天涯冷漠的说。

    “我只想跟你说几句话，然后我就要休息了。”

    雪梨怨哀的瞅着他半晌。“你想说什么？”

    龙天涯冷眼瞧她。“首先，我要告诉你，不要再浪费心机了，无论如何，我绝对不可能再跟你在一起了。”

    “为什么？”

    龙天涯淡淡的轻哼。“因为我不爱你。”

    “我知道，”雪梨急道：“可是以后……”

    没给她罗嗦的机会，龙天涯立刻接口道：“我爱的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