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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冬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不过大半日时间,便已为大地换上了崭新的银妆。

    乔英淇身披大红缎面云纹披风,头发用一根碧绿通透的簪子挽成简单的髻,两鬓间几缕调皮的发丝贴着脸颊,偶尔随着风轻轻飘舞。

    她缓缓地伸出晶莹白净的双手,看着半空中飞舞着的几片雪花飘飘荡荡地落入掌中,带来丝丝凉意。

    不知不觉间,竟是又一年过去了。

    “王妃,外头风大寒气重,还是回屋里吧!”见她不惧风雪立于外头,绿茵一惊之下连忙快步上前劝阻。

    乔英淇朝她微微一笑,任凭她用帕子为自己擦拭双手,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迈进暖融融的屋内,便有侍女上前为她脱下披风,再奉上冒着热气的茶水。

    她接过白瓷梅花纹茶盏,轻轻吹了吹氲氤热气,小小地抿了一口热茶,这才问:“今冬御寒之物可都分派下去了?可有欠缺的?”

    “都分派下去了,并没有欠缺,反倒余下几床棉被,奴婢作主将它们给了府里几位年长的老嬷嬷。”绿茵摩挲着双手取暖,呵着气回道。

    “你做得很对,年纪大了终究怕冷些,比不得年轻时。”乔英淇颔首赞许。

    将茶盏放到一旁的黑漆嵌螺钿方桌上,她望望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不知怎的想到了杨佩芝。据太医的说法,她大概便是会在这几日内发动了,她的怀相一直很好,想来必是能平平安安地产下腹中孩儿吧?

    ***

    天色渐暗,诺大的恒王府内,各处已陆陆续续点起了灯。

    乔英淇简单地用了些晚膳,又与流萤及绿茵两人说了会话,听着屋外风吹打窗棂发出的阵阵响声,不知怎的心里竟生出几分孤寂之感来。

    良久,她低低地叹了口气,声音有几分闷闷地道:“准备热水吧!”

    沐浴更衣过,离平日歇息的时辰尚早,只因心中有一股说不明道不明的烦闷,她干脆便躺到床榻上,扯过锦被盖到身上,睁着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怔怔地出起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困意来袭,眼皮越来越重,她才放任自己堕入梦乡……

    迷迷糊糊间,她似是听到有人在唤自己,那一声又一声的‘英淇’,仿佛带着千言万语,又像含着道不尽的哀伤悔痛,让她的心不自禁的揪紧。

    她迈开步子,顺着声音响起之处走去,不知不觉间,竟是来到了一座熟悉的雄伟宫殿外。

    她茫然地停了起来,发现诺大的龙乾殿外,除了她自己,竟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英淇,我、我很想你,你到我梦里来可好?英淇,好不好?好不好……”柔和低哑,却蕴着绝望哀痛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陡然回身四下张望,周遭空无一人。

    “……是,我很脏,我不配,不配到她的地方来。”

    “……英淇,你回来,你回来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在乎了,你回来可好?”

    “……英淇,你再等等,待我将一切安排妥当,我便去找你,你再等等我可好?”

    ……

    一声哀似一声,一声柔似一声,那仿若在她耳边低语着的每句话,如同密密麻麻的针,往她心口上扎,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是谁,到底是谁?

    “……你把她藏到哪儿去了,她是我的,是我的,你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你胡说,她不会的,她不会如此狠心,竟连一点儿念想都不留给我。”

    “……哈、哈哈,好、好好,好一个‘生不同衾,死不同穴,黄泉路上,再不相见’,好一个乔英淇……”

    那哀切的语气突然一转,竟变得愤怒非常,让她的心跳越来越急促,脸色越来越白。

    是谁,谁与他‘生不同衾,死不同穴,黄泉路上,再不相见’?

    宽广的雕花大床上,女子额角渗着一圈又一圈的薄汗,两道秀眉紧紧地蹙着,双唇微微颤抖,脸上布满了挣扎,似是陷入了挣扎不得的梦境当中。

    她骤然清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待平复下来,再要去回想梦中见到的、听到的一切时,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苦笑地揉揉额角。

    突然,外间传来细细的开门声,随即便是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她心中一凛,被中双手蓦地攥紧,这不是流萤或绿茵的脚步声,她们的不会……

    心里陡然想到一个可能,眼睛一下子便瞪得老大,呼吸更是下意识地屏住,直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内。

    来人乍一对上她明亮的双眸,动作微顿,似是想不到她竟还醒着一般,只不过一会的功夫,猛地大步朝她走过来,直行至床前,用力将她连人带被紧紧地抱入怀中,力度之紧,便是隔着厚厚的被褥,也让她感觉得到腰间的阵阵痛楚。

    可她却是一言不发,柔顺地任由他抱着自己,身子甚至还下意识地往他怀中偎过去,汲取那一股隔别半年之久的温暖气息。

    赵瀚霆一双铁臂死死地将她往怀抱中按去,像是恨不得将她嵌入身体内,带着几分凉意的柔软薄唇贴在她的耳畔,低哑地一遍又一遍轻唤:“英淇,英淇,英淇……”

    每唤一声,他便在她的脸颊上亲一记,凉凉痒痒的触感,再加之腰间那越来越紧的力度,乔英淇终是不适地挣了挣,意欲从那让她几乎要窒息的怀抱中挣脱开来。

    赵瀚霆察觉她的动作,反而将她抱得更紧,高大壮实的躯体直直将她压入温暖柔软的被褥当中,密密麻麻的亲吻随之落下。

    先是在脸颊上,然后是眼睛,接着是额角,再顺着亲在那挺俏的鼻尖,动作像是迟疑了瞬间,不等乔英淇出声,双唇已被狠狠地堵上。

    磨擦、啃咬、吸吮、入侵,交缠,一连串急促又贪婪的动作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已经一步一步地沦陷。

    脑子已是晕晕糊糊分不清今夕何夕,心跳得越来越厉害,‘呯呯呯’的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去,原来还用力抵在他胸膛上的手已不知不觉失了力度,软绵绵地垂了下来,任由对方步步进逼,攻城掠地……

    洁净的地面洒落了一件又一件的衣裳,低喘轻吟声不绝,间或夹杂着喃喃的一声声‘英淇’,有思念、有爱恋、有忍隐,也有委屈。

    日思夜想的妻子就躺在他的身下,如玉的肌肤在烛光的映照下愈发显得晶莹剔透,刚刚染上的点点暧昧痕迹,预兆着他的忍耐力已濒临崩溃。

    额上绽着跳动的青筋,俊脸涨得通红,几滴汗珠顺着额角、沿着坚毅的脸庞滑落,滴到他身下已是不着寸缕的娇躯上。

    以平生最大的毅力从柔滑细腻的软棉中撑起身子,幽深的双眸紧紧锁着那张刻入骨髓的容颜,见那素来冷静的脸庞上泛起了片片红霞,往日明亮璀璨的眸中已是雾气朦胧,如花瓣般的双唇添了几分少见的艳色,端的是极尽的媚惑动人。

    身体已是处于一触即发的境地,倾心所爱的女子就在他的身下,如同春日怒放的鲜花,正向他绽开她的美、她的娇、她的媚。

    “英、英淇,可、可不可以?”额上汗珠越聚越多,他强撑着身子,嗓音带着欲.望的沙哑。

    乔英淇眨巴眨巴水气朦胧的眼眸,待察觉自己竟是不着寸缕,不禁轻呼出声,双手下意识便将罩着自己的高大身影推开,然后飞快地将自己裹入锦被当中。

    “你……我……”她羞红了脸,吱吱唔唔地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仿佛不过一瞬间,快到让她还来不及感受他归来的喜悦,便与他……

    赵瀚霆心里很是失望,可脸上却是不敢显露,沉默地捡起地上的衣裳披到身上,回过身冲她笑了笑,片刻,哑声道:“对不住,是我失态了。”

    乔英淇咬着下唇,闻言有些复杂地飞快瞄了他一眼,将脸埋入被衾中。

    她是不愿意与他有进一步的亲密关系吗?好像并不是的,自选择嫁他开始,她便从没有想过会与他只当一名有名无实的夫妻。

    她一直希望,今生她的第一个孩子还是上一世的佑儿,这样,她便能弥补前世的遗憾,让他快快乐乐地平安长大,看着他长成与他父皇一般的英伟男儿,然后将他喜欢的女子娶回来,生儿育女……

    可是,刚刚若不是赵瀚霆自己停下了动作,并且询问她的意见,她只怕早已与他成就了夫妻之实。那个时候,除了他给予自己的强烈感觉,她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更加想不到她那个孕子计划。

    见赵瀚霆明明浑身散发着失望与难过,可脸上却不敢表露半分,甚至还向她道歉?

    “你、你好好歇息,我、我还有些事……”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若无其事地冲她扯了个笑脸,将身上衣裳穿好,这才拖着脚步就要往门外走去。

    方迈开一步,便发觉衣襟被人扯住,他回头一望,见包着锦被中的女子伸出莹白如玉的手,正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裳。

    心口猛然一跳,双唇动了动,正想出声询问,便听对方轻声道:“我、我并非不愿意,只是、只是一时没有准备被吓住了。”

    赵瀚霆一愣,随即大喜,猛地上前搂过她,狠狠地在她唇上亲了一记,额头抵着她的柔声道:“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准备好了。”

    她不是不愿意,她不是排斥他的亲近,只是一时没有准备好。

    “嗯。”乔英淇静静地靠在他胸膛上,闻言低低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