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母女俩都爱唱双簧

    做－爱并不是弥补裂痕的万用良药。以往不管吵得有多激烈,只要一做完爱，两人差不多就已经和好了,到了第二天,感情还会更胜往昔。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架也吵了,爱也做了，感情却一天比一天淡薄起来。

    殷永希第二天上班了,想了又想,在msn上给孔令凯发去了一句话：“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

    孔令凯马上回复：“我没有想要吵架,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你而起。”

    殷永希闭上了眼睛，原来在孔令凯眼里,她就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她飞快地敲下一行字：“如果没有原因，我为什么要和你吵架？”

    “我不知道。”孔令凯回答。

    “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个自私又矫情，根本不能体谅你的女人？”殷永希伤心地问。

    孔令凯的答复过了很久才传过来：“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好吗？我很累，身体累，心也累。”

    他的话刺痛了殷永希，谁不累呢？在这场生孩子的战争中，没有赢家，婆婆没有赢，她和孔令凯更是输得一败涂地。

    可是，他们的婚姻难道就这样完了吗？当初的海枯石烂到现在成了一堆笑话吗？她不甘心。

    于是殷永希发了一个字过去：“好。”

    求和的信号是她发出来的，注定她就要在这场战争中低人一头。

    殷永希和孔令凯的关系相比以前缓和了一点，但根本的问题没有解决，两人都只能小心翼翼地不去碰触它。

    很快周末到了，孔令凯打电话给殷永希，说大姑子一家会来，让她下了班去买点菜回家。

    孔令旋从上次走后，已经一个多月没来了，殷永希想，大姑子来了也好，家里有人会热闹一点，省得她和孔令凯两人在家相对无言。孔令凯现在一天比一天话少，殷永希害怕，总有一天他们会如同两条交叉过的直线一样，明明是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进，却永远不会再次有交集了。

    殷永希从超市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推开门，家里一片欢欣热闹。婆婆在厨房做饭，孔令凯和陈茂平在看球赛，两人时不时地还交流一下对某个进球的看法。大姑子孔令旋则半靠在沙发上看着冬冬玩ipad。

    殷永希看着这温馨热闹的景象，深深地觉得自己在这里就是一个外人，而且还是个不受欢迎的外人。

    她走进去先跟孔令旋和陈茂平打了声招呼，然后就把买的熟食和菜送到厨房。她刚叫了一声妈，孔老太太看着她手里的东西说：“怎么又买这些东西？油腻腻的，有谁吃啊？”

    殷永希诧异，这卤猪蹄不是陈茂平和冬冬最爱啃的吗？这麻辣肚丝和猪耳朵每次不都是孔令凯一扫而空吗？她懒得跟她分辨，把东西放在流理台上说：“买回来了不吃也浪费了，装在盘子里让大家吃吧。”

    说完，她出了厨房去卧室换衣服，路过客厅的时候，她看见冬冬在玩ipad，就多看了一眼，谁知这熊孩子发现了，得意洋洋地举着手里的ipad说：“我没拿你的东西！这是我舅舅刚给我买的！你不给我，我舅舅也会给我！”

    孔令旋在一边跟看热闹似的看着，殷永希真没兴趣和一个小孩子置气，她淡淡地说：“那你就继续玩吧。”冬冬没趣地低下头继续玩，他本来想看到殷永希生气的样子，结果她完全不在意，他就立刻转移兴趣了。

    到了吃饭的时候，养生堂节目也开播了，孔老太太占据了沙发，连饭不打算吃了。孔令凯就对殷永希说：“希希，你给妈夹点菜端过去，让她边看电视边吃吧。”

    殷永希不想动，夹菜这事费力不讨好，谁知道她爱吃什么啊？而且孔老太太特别可气，她把殷永希买回来的所有熟食都装到了一个洗菜的不锈钢小盆里，好好的熟食都混杂在了一起，弄得面貌模糊，而且味道都有点串了。她看着这盆熟食就气不打一处来。

    孔令旋就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真是身娇肉贵！连给妈夹个菜送过去都不肯动！将来妈还能指望你什么呀？”

    殷永希淡淡地说：“有大姐不就行了？”

    孔令旋顿时语塞，殷永希要是认真追究起来，逞口舌之利她从来占不到上风。

    孔令凯瞪了孔令旋一眼，让她少说话，殷永希不得不站起来夹了几块排骨几根青菜放到饭上，然后给孔老太太送过去。她把碗放到茶几上，对正在聚精会神听专家讲养生知识的孔老太太说：“妈，饭给你送来了，快趁热吃吧。”说着要把筷子递到她手里。

    孔老太太把视线从电视屏幕上收回来，看到茶几上的饭碗，也不说话，接过筷子，端起碗来走到餐桌前。殷永希有点发呆，婆婆这是要做什么？

    有时候极品之所以被称为极品，那一定是有原因的。

    孔老太太施施然地走到餐桌前，用筷子夹起一块排骨，隔着冬冬的头扔到了汤盆里，“咚”地一声汤汁四溅。坐在旁边的冬冬和孔令凯躲闪不及，被溅起好多汤汁，冬冬恼火地擦了一把脸上的汁水说：“外婆，你在干嘛？”

    孔老太太也不答话，继续夹起她碗里的菜往各处扔，扔完了殷永希夹的所有菜，她才慢慢悠悠地自己夹了很多菜，回到电视机前面看去了。这次就连孔令旋看着也目瞪口呆了好久，孔令凯更是尴尬，他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殷永希一句话都没说，跟这种老巫婆生活久了，人就会锻炼出强大的内心。她碰也不碰刚才孔老太太扔过菜的菜碟，只盯着她自己面前的这盆熟食吃，蔬菜也不夹一根。

    冬冬看她只吃熟食不吃蔬菜就向孔令凯告状：“舅舅，舅妈光吃肉，不吃菜！”

    孔令凯尴尬地瞪了冬冬一眼说：“吃你的饭吧。”

    养生堂告一段落，孔老太太回到餐桌边继续吃饭，一家人其乐融融。孔令旋忽然对孔老太太说：“妈，你手机坏了，我给你买个新手机吧？”

    孔老太太边吃饭边说：“买什么新手机啊？旧的凑合用用得了。反正年纪大的人也不配用好东西！”

    孔令凯立刻接过话说：“谁说年纪大了就不该用好东西了？妈，不用我姐送了，我给你买个苹果手机吧，又能打电话又能玩游戏，还能看韩剧。”

    殷永希听得心里笑了。又来这一套。孔令旋和孔老太太老把人当傻子，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孔老太太和孔令旋要东西从来不自己直接开口，总是互相转达。孔老太太要什么东西，孔令旋就当众说送她一个，然后说到最后，总是孔令凯买单。孔令旋要做什么事的时候，总是孔老太太对孔令凯下命令。反正不管她们俩中间的谁要做什么，最后都是孔令凯付钱。

    孔令凯当局者迷，从来看不透这一点，但殷永希看透了，也不能说。说了孔令凯还会觉得她小心眼，锱铢必较。自家人谁买单有什么要紧的呢？孔老太太自己每月有3000多的退休金，孔令凯和殷永希刚开始每个月给孔老太太2000块钱生活费，孔老太太还嫌少，话里话外总透着生活窘迫。孔令凯不知米价几何，对孔老太太信以为真，又给她每月追加了1000块。六千多块钱一个月还总是叫穷，变着法子的要钱。

    殷永希不在乎这点钱，可是总这样无底洞似的往里面填，还一句感谢都没有，她觉得自己和孔令凯就是个提款机。

    结婚的时候，孔老太太当着孔令凯的面，给了殷永希一个号称“传家宝”的钻戒，说是价值两万多。殷永希看了那钻戒一眼就明白了，这东西最多不超过两千。从小外婆的首饰箱子就是殷永希的玩具，老太太攒了一辈子的各色首饰，有的还是古董，殷永希一结婚就都给了她当陪嫁，这种货色怎么入得了她的眼？

    殷永希一次也没戴过。偏生孔老太太一而再再而三地当着孔令凯的面提这戒指有多值钱，她有多慷慨之类，孔令凯就问殷永希为什么不戴？殷永希只好回答说这么贵重的东西，她怕丢了。她看不下去婆婆得意的脸，于是补充道：“虽然是18k金的东西，也价值一两千呢！”

    孔令凯面色都变了。孔老太太也悻悻地再不提起这事。殷永希知道自己不该逞一时之快，连孔令凯的面子也不顾，但她只要看到孔老太太那张施恩般的嘴脸，身体里的反抗因子就会自发觉醒，然后自动进行反抗。

    那个传家宝后来被孔老太太以替她保存的名义收走了。殷永希无所谓，两千块的东西也好意思假装两万。她是自己傻还是认为别人都智商低？钱多钱少殷永希并不在意，但是她受不了欺骗，而且还是明目张胆的欺骗。

    孔老太太和孔令旋一唱一和演了一阵双簧，最后孔令凯答应明天就去给孔老太太买个新手机。殷永希还不能阻止，她一说话，这里所有人都会嫌她烦。

    殷永希不动声色地吃完饭，然后说了声“大家慢吃”就进卧室了。关上房门的时候，她听到身后的餐桌上有一些响动，她没有回头。接着就传来孔令凯关切的声音：“姐，你怎么了？要不要喝点水？”

    孔令旋打着嗝说不要紧，然后陈茂平皱着眉头说：“真没事吗？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他又跟孔令凯解释说：“最近不知道咋回事，你姐胃老不舒服，吃东西老没胃口。不会是更年期提前来了吧？”

    孔令旋一听立起眼睛瞪着陈茂平：“别瞎说！我还不到40岁，哪里就更年期了！不过吃东西不像原来那样香了倒是真的。”

    孔令凯担心地说：“那明天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做个胃镜什么的，没什么事才好。”

    正说着，孔老太太趁着广告时间来夹菜了，听了一耳朵立刻说：“还等什么啊？明天早上就去！这胃不好可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一家子敲定明天一早由孔令凯带着他姐去医院看病，让殷永希找找她在一家三甲医院的高中同学。孔令凯进房间来跟殷永希说的时候，殷永希忍不住说：“可是明天舅妈让我们回家看看去，外婆有点不舒服。”尽管婚前外婆对孔令凯百般挑剔，但结婚后却对他十分好，孔令凯对外婆也很尊敬。

    他一听是外婆生病了也有点犹豫，想了一下说：“那我明天早点送大姐他们去医院看病，你先去外婆家等着我，我等他们看完病就赶过去吃中午饭。看病有一上午也该够了。”

    殷永希问：“那姐夫干什么去？你姐生病了怎么不是你姐夫送他去？”

    孔令凯立刻不高兴了说：“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那么爱斤斤计较呢？那是我姐！我姐病了我这当弟弟的还不能出把力吗？”

    殷永希说不过他，但心里很烦他这种做法。他和孔老太太还有孔令旋就是一个密不可分的小集团，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有什么事只要他们三个人决定就好了，旁人只要通知一声就行。陈茂平可以接受，因为反正也累不着他，但殷永希受不了。她和孔令凯才是一家人，凭什么孔令旋的事总是孔令凯去跑前跑后呢？凭什么孔令凯的事，孔令旋总是要来指手划脚呢？以前她有事要找殷永健，孔令凯还不愿意，认为她没把自己当成一家人，可怎么轮到他自己头上，他就说一套做一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