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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屑 作者:江户川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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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屑 作者:江户川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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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是我在找人。”祁红伟听得说话声,从墓地深处走了出来,“我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拜祭一下。”
“你找谁?”
祁红伟略一迟疑,“李飞蒲和吴绣玉。”
“你……”李壑听得儿子儿媳名字,不由得朝说话的人上前一步,他刚才站在树荫下,又离得远,没瞧得真着,此番仔细端详了这金棕色头发的英武男子,不由得心头一震。
“爷爷……”陈子玲以为李壑没听清,便悄声道,“他说他要找李叔叔他们……”
李壑沉默半晌,“他们没埋这。”
“那……”
“跟我来。”
祁红伟找到的这处墓地,埋葬的是当年李洪受控后屠杀的村民,李燕子飞贼正宗一族的祖坟是在村子的另一侧,只有带燕子纹的族长和其最近的亲人,会埋在这里。
李飞蒲的墓碑当然好找,便是最新的那一座。
祁红伟看着新刻墓碑上,那夫妻二人的名字至死不分,心中百感交集,长长叹了一口气,单膝跪下来双掌合十,默然良久。
李壑没让关树东和陈子玲进宗族祖坟来,只有他一人仔细盯着祁红伟。那棱角分明的侧脸、笔直如刀的眉骨、微带驼峰的鼻子……若他不知道那可悲的真相,可能只会叹一句“好巧”,但此时此刻,李壑也是难以压下怒火。
眼前这男人,无疑给他李燕子蒙羞,无疑是夺了他亲生孙儿的罪人。
“你拜完了吗?”
祁红伟睁开眼,看到李壑冷若冰霜的神色,亦有些讶异,他护身元炁能察觉周遭的歹意,这老人明显对他不善,却是全无恶念。
“您……”
“拜完了就跟我走。”
“大爷……敢问……”
“我姓李。”
李壑往出走的身形微侧,偏头看过来的眼神就如刺骨钢刀,祁红伟登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从李家村旧址出山路上,李壑和祁红伟一前一后走着,一路沉默,只有关树东一直跟陈子玲搭话,陈子玲倒是不讨厌这有点殷勤又笨拙的大叔,尤其听闻他女儿八岁就亡故,现下那眼中的神色,明显是将压抑多年的父爱都投射到她身上了。
陈子玲本来是有点戒心的,但瞧李家爷爷暂时没有喝止二人的接触,她便也热络起来,带了点小心机打探他们的身份。
说着,李壑便把祁红伟带到了自家门前。
“小玲儿,你回家去吧,”李壑指了指祁红伟,又对关树东“我和他有话要单独说,还得劳烦你在门口等会儿。”
关树东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陈子玲的暗器和李壑的轻功来看也知道这一村子可能卧虎藏龙,不由得看了祁红伟一眼。
祁红伟神色寂寥,只是默默点头。
目送陈子玲从街角拐了弯,李壑推开门给祁红伟带进屋,从里屋拿出一个铁箱,翻找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祁红伟克制住因羞愧而颤抖的手,接过来,那是他的百天照。
“这可是你?”
“是我……”
“你可知道我从哪找着的?”李壑的目光压得祁红伟抬不起头,“这是我儿媳的遗物。”
祁红伟一个坐不住,“噗通”一声就跪下来,“千错万错都是我……”
李壑的手也有点颤抖,从箱子中又取出一张照片,这张照片也老旧,但比祁红伟那张稍新,“这是谁?”
如果不是相纸的材质能看出相距了不短的年代,照片上的孩子无疑是同一人。
祁红伟看着,咬紧了牙冠,“这是……李飞蒲的孩子……”
“放屁!”李壑一个巴掌就抽在祁红伟脸上,直接给他打倒在地,“你敢做还不敢认吗!”
祁红伟闻言,心脏仿佛被撕裂,他当然不敢,却也不能,他是还活着的人,人既然活着,就得背着。更何况这件事他推卸不得,即便背一辈子,给涉及其中的人跪一辈子,也不觉委屈。
“我竟不知道你厚着脸皮不敢认,却敢跑去他们坟前!”李壑似是怒极,“你就不怕脏了墓碑!”
祁红伟木然地在李壑身前跪正,“全都是我的错……”
李壑挥挥手似乎是再也不想听,也再不想见到他,“你走吧,永远也不要再来了。”
就在李焱又完成一单,从外地刚回京之际,已有父亲昔日的客户着人来请。
让李焱很意外的一点,除了生意之外,那人寒暄时无意间透露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
李飞蒲夫妇遇难,最后一件东西是所谓的“仙人尾之像”,在李焱那一路的暗道上,并不是什么保密的事情,但可以说绝无人知道这石像到底是什么。此番老客户对李焱赞不绝口,夸他破了仙人尾的真相,并把这害人的玩意全部销毁,给惨死的父母出了恶气。
他们是怎么知道石像已被毁了的呢?
这件事非但不是李焱做的,而且还是常明瑾在春节时候,藏在老家偷偷进行的,眼下这情况,似乎不仅是传遍了半妖那个圈子,连人这一边都传得沸沸扬扬。
李焱追问不得消息来源,几乎是急匆匆就找黄玉良碰头,听说他正在俞静雯处,便立即赶往。
俞静雯拿到妖骨之后,就开始着手研究怎么用特定的物品来进行通灵,起初当然是行不通,根本不知道这妖骨的原主是谁,可谁知自那以后便开始频发噩梦。
梦境之中是多个一闪而过的片段,聚集在山洞中的人、发生火灾的山林、焦黑的尸体、血红的云霞、各种动物连皮带毛的残肢、乌云滚滚落下紫红的闪电……
除了那些连不上的可怖景象,俞静雯似乎还听到若近若远的喃喃细语,每次想要去听清楚,那说话的人就像跑远了一样,永远保持着让人听得见却听不清的距离,简直让人发狂。
一连几天后,俞静雯发觉到这可能是通灵妖骨产生了作用,便开始更深层次的接触通灵媒介,也施放了更为复杂的咒语。
这一次,她看到的片段停留时间长了些。
一排赤身裸体的男女手脚被锁在一面墙上,有的面露恐惧,有的万念俱灰,视角一步步逼近这些人,只听得撕肉拆骨的声音,面前的人似乎难以忍受巨大的痛苦,瞪着双眼张着嘴,可能是发出了哭喊,但是俞静雯听不到他们发出的任何声音。
山林中急匆匆的步履,树影自眼旁略过,山洞中藏着大约七八位村民打扮的人,一个个惊慌的神色,抱紧了怀中的孩子。父母臂弯缝隙中,孩子的眼中充满了惊恐,还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厌恶憎恨。
火势在一个村落中拔地而起,房屋在火光中轰然倒塌,树木的枝条似乎烧得“噼啪”作响,仔细一看,地上的村民横七八竖倒在血泊中。不过多会儿,多个戴着恶鬼面具的人从村子中走出,彼此并不交流,却像得到同一指示般朝着另一个方向疾行而去。
一群人围在一个光秃秃的山顶,中央的铜鼎内是滚滚的沸油,那群人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随后一对捆在木架上的男女被抬出,两人对着哭嚎,女人的肚子高高隆起,看起来已经临近生产。随后,人群中走出一个枯瘦的老头,抖落一包药粉,缠在脖子上的花斑毒蛇就爬了下来,随着老头将药粉抹在女人两腿间,那蛇也随之钻了进去。男人似乎已是怒不可遏,但紧接着,老头便剖开了女人的肚子。
昏暗的室内仅有一处并不算发散的光源,几个穿着宽大白袍的人围聚在光源处,是一个手术台,台上躺着一个男人……或者说女人?确切的说并不是人,它有女人的上半身和男人的下半身,却长着牛头,手又是某种巨鸟的爪。在手术台边上的桌子上,有一堆零散的肢体,人和动物的都有,但是最可怕的,莫过于手术台下两大筐婴儿尸体。
俞静雯每天都在这种可怕的噩梦中惊醒,而且由于刺激太过强烈,即便她醒来那画面也清清楚楚地印在她的脑海。当她意识到这妖骨背后连通着、隐藏着的东西是多么可怕时,她却发现没有办法解除这种通灵。
直到一个画面。
一个人,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只是一具拥有薄薄一层皮的骷髅。
那骷髅坐在耸如高山的枯骨堆上,朝着俞静雯的方向露出一个微笑。
它没有眼珠,但是俞静雯知道它在看自己。
它也没有嘴唇、牙齿、舌头,但是俞静雯也知道它确实露出了笑容。
甚至它还说话了。
“你看见我了。”
王赫远把俞静雯惊醒后画的画全都交给了黄玉良。
黄玉良看着那些炭笔画,越看越是心惊,转头看向昏迷了两天的俞静雯,心中有一种愧疚。
“医生看过了?”
“看过了,就是说陷入了重度昏迷,但是原因检查不出来,身体所有机能都没有问题。”
“我说的医生难道还是检查脑神经的?”
王赫远压低了声音,“最有可能的情况,是……魂魄被剥离了。”
黄玉良闻言更是心痛,也不禁对这位老友有一丝怨言,何必逞强到这种地步?为什么不早一点说呢?
那些炭笔素描中,有一个场景让黄玉良非常感慨,是一群人在深林之中,围成一个圈,最中央的人手中高举着一面镜子,画面的上方是一轮明月。这无疑是当初黄家用铜镜施放返祖禁咒的场景。
“最后一张是什么?”
“这个,”王赫远指着每张画后面的编号,“越往后,反而越看不出是什么了。”
黄玉良看着犹如编织物一般的画,如果说这是编织物的话,上面的花纹又有点不规则。
正在此时敲门声响起,王赫远把赶来的李焱迎进来,李焱一进门先是看了看俞静雯的情况,又把自己得着的消息说了。
黄玉良闻言也是皱眉,石像被毁这种事怎么可能传出去这么广?难道会是常明瑾主动散播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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