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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068章:

      ?不过是为你贪花好色寻个借口!你该有些出息了,脏的臭的都拉进门,也不怕当了剩王八!那尤家女子,我早打听过了,原是曾指腹为婚的,只因那家穷,不肯嫁过去,和宁国府里父子两个有些首尾,嫌贫爱富,什么好东西?明知你有正室女儿,还要嫁给你,不过看中你有钱,又是荣国府的长房大公子,模样俊,倘若你穷得很,又丑又老,你瞧她会不会跟你!亏你还当宝贝似的为她冒大不韪之罪,也不怕连带你自己没了身家性命!”

    孔顺越说越气,手脚都因此哆嗦起来,吓得老苍头一旁连连解劝,又向贾琏道:“表少爷,别怪老爷骂你,也别嗔我这老奴才多嘴,表少奶奶纵有千日不好,也有一日的好,况且也不是好性儿的人,弄这么一出,倘若叫表少奶奶知道,又是怎样一副场景?王家又怎么说?便是表少奶奶不好了,外室也进不得门,表少爷还不如到时娶填房生嫡子。”

    孔顺道:“你也别多嘴了,横竖我不过是外人,也管不得他!怪道人人都说,荣宁两府里也就门前的石狮子干净,府里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今儿个我才算知道了!”

    贾琏哪里经得起孔顺说这话,忙纳头就拜,滴泪道:“外甥自幼无人教养,舅舅若不管外甥,叫外甥以后如何呢?”

    孔顺仍旧板着脸道:“倘若你肯听,一句话,回去拒了尤氏女子。”

    想到尤二姐的绝色,贾琏十分舍不得,不禁犹豫不决。

    孔顺见状,又气又怒,气他没出息,怒他好色如斯,端起茶碗道:“你走罢!”他原想打磨打磨贾琏的性子,再好好规劝他进正途,谁承想,这么大的人,连这点子毛病都克制不了,居然胆大包天到在国孝家孝期间偷置外室。

    贾琏慌了起来,忙道:“舅舅别赶外甥走!外甥听舅舅的便是!外甥从小至今,今儿才得以拜见舅舅,舅舅若赶外甥走,外甥竟不知世上还有什么亲人了!如今如今二房掌家,大房无势,外甥一点权力能为都没有,还求舅舅怜悯,给外甥指一条路。”

    孔顺听了,见贾琏还能听进三分,面色略略缓和些许,便道:“你先料理完你那些事再来,若不能,你来了,我也不见。我年将半百,清正一世,没有这样不忠不孝的外甥!”

    老苍头也叹道:“表少爷,你听老爷的话,那尤氏姑娘娶不得。”

    贾琏只得道:“只是外甥已经说定了,再反悔也不好。”

    孔顺冷冷一笑,道:“你素日的聪明机变呢?别在我跟前打马虎眼,你若不愿,我也不强求你,你只管去罢,横竖我孔家几代读书人家,从未有这等子孙!”

    贾琏咬咬牙,磕了一个头,道:“外甥这就去料理,还盼料理完了,舅舅再教导外甥。”

    孔顺不语,神色间显然是不信贾琏有此魄力。

    贾琏见到后,立即告辞,骑马去了宁国府,迎面贾蓉笑道:“叔叔来得巧,已经传唤到了张华,家里穷得很,都吃不上饭了,叔叔赏他几两银子,他也就能写了退婚文约。”

    贾琏终究不舍尤二姐的雪肤花貌,但为了自己身家性命和前途,还是后者要紧些,只得陪笑道:“竟是不成了,好侄儿,你替我退了这门亲罢。”

    贾蓉诧异道:“叔叔怎么出尔反尔了?”

    贾珍听说后,禁不住走过来道:“好兄弟,你这是做什么事儿?叫我如何跟二姐说?”

    贾琏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如今国孝家孝,我也不能知法犯法不是?况且大哥哥也知道我家那个母夜叉,消息又是极灵通的,倘若得了消息,还不知道闹大哥哥府上如何呢!这件事就请大哥哥帮我周旋,那些已置办好的首饰妆奁房舍,聊表歉意。”

    113.

    话说贾琏欲退尤二姐之亲,贾珍父子还想趁机去占便宜,如何肯应?忙笑道:“咱们家什么时候这样迂腐起来了?你素日也不是这样的人,今日倒想起这个了?”

    贾琏微微一笑,道:“什么是迂腐?牵扯到我的身家性命,我自然该小心。”

    他与贾珍父子也好了一场,况素知贾珍在逗蜂轩聚众取乐,便劝道:“大哥哥也该收手了,如今咱们虽不怕,到底外人也看着,倘若冷不防叫谁弹劾一本,竟是吃不了兜着走。”

    贾珍不以为意,道:“怕什么?谁敢?”

    随即醒悟道:“你莫不是怕人弹劾才退亲的?你不必怕,有我呢!”

    贾琏苦笑,他倒不怕这个,只是毕竟娘舅更要紧些,他还想依靠娘舅博得前程,将来好重归正房呢,既然孔顺不准他娶亲,他听着就是,横竖就是个雪作肌肤花作肠的女子,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比她更标致的。

    贾珍又道:“好兄弟,你真真不必在意这个,正经成亲要紧。”

    贾琏连连摆手,道:“话到这个份上,我还知法犯法?好哥哥,快饶了我!那些银子我都不要了,还能怎样?好在还没让那张华退亲,倘若二姐有心改过自新,用我置办下的首饰妆奁房舍下人嫁给他便是,再赏那家几两银子置房买地过日子,也算一双美满姻缘了。”

    贾珍父子暗暗撇嘴,便是贾琏不娶二姐,也不能便宜了张华去,况且二姐也看不中张华衣食无着的落魄样儿,还不如暂且养在闺阁中,偶尔得了空便去乐一乐。

    父子两个仍要劝贾琏,奈何百般解劝不得,见贾琏铁了心,心内虽奇异,只道他畏惧凤姐之威,也只得罢了,幸而得了置办首饰妆奁房舍下人等银子也有上千两,二姐三姐原也不是正经人,倒也能给尤老娘母女三人一个交代。

    他们却哪知贾琏最是个贪财的,油锅里的钱还捞出来花,此时早已肉疼不已,若是寻常,哪里舍得散出去,不过今日今时母舅严厉刚直,为前途计,只得忍痛舍弃。

    荣宁两府外面一干人没有不知的,见贾琏变了个性子,都不觉暗暗称奇。

    消息终归是瞒不住,也不知谁说漏了嘴,竟叫里头知道了,自然也传进了凤姐耳中。

    虽说贾琏如今未娶尤二姐,但毕竟起过这个心思,凤姐心内浸了一缸子的醋,跑去宁国府大闹了一场,照尤氏的脸啐了一口唾沫,骂道:“便是我们家的戏子,也比你尤家的丫头干净些,什么腌臜东西,也想赖在我们家占我们的便宜让琏儿做那剩王八?竟还想对我取而代之?如今咱们去见官,再请族里老人分辨个明白,天底下可有这个理儿?”

    一时又骂贾蓉:“天雷劈脑子五鬼分尸没良心的下流种子!没人伦的混账东西!不知天高地厚,成日家调三窝四,净干些没脸面没王法败家破业的营生!自己玩过了不要的烂货也敢往我们家送?花我们的钱养粉头?亏得我对你们掏心挖肺,你们就是这样孝敬我的?”

    哭天喊地,厮打辱骂,百般法子,闹得宁国府天翻地覆,瞬息之间,传遍了荣宁两府,不但府里都知道了,便是宁荣街外头,但凡消息灵通的也都知道了,又笑又叹。

    倒是尤氏姐妹因此名声大涨,虽是自以为金玉一般,也只得含羞不出。

    宝玉一面为尤氏姐妹担忧,一面又纳罕道:“凤姐姐平素也是极爽利俊俏的人,如何今日竟不顾体面闹得这样?倒比那戏台上扮的妒妇还厉害些!”

    也没人回答他,只相继去劝凤姐,说贾琏到底挺住了没入彀等语,又有贾母打发人亲自来叫。凤姐本就知道贾琏喜新厌旧的薄情性儿,料想绝非贾琏挺住了,必有其他缘故,难保他旧态复萌,只不肯止歇,直到贾珍叫贾蓉捧了贾琏舍给尤家的一千两银子,凤姐方挽了在尤氏怀里撒泼打滚弄乱的头发,又净面更衣,径自回荣国府。

    贾母原疼凤姐,可也不许她闹,坏了贾家的体面,不免说了几句,待闻得尤氏姐妹嫌贫爱富,水性杨花,又恨她们不知羞耻,倒不怪凤姐了,叫来贾琏骂了一顿。

    如今里里外外都知道了,贾琏好生没趣,暗恨凤姐不省事,然在贾母跟前也不敢反驳。

    孔顺见凤姐积威之下贾琏仍不改好色本性,不觉发了狠,每逢休沐,便叫贾琏来教他礼义廉耻,无日清闲。孔家本与贾家不亲近,每次叫贾琏来,不许他跟贾家别人说,贾琏也想图个清净,每每都是借口吃酒出来,再往孔家听训。

    孔顺念及亡妹,教导了贾琏两个月光景,便为他谋了个礼部的主事之衔,令其上任,休沐时仍来听自己教导。孔顺深知贾琏品行,也不敢叫他外放,只好在眼前先看一二年再说。

    至于凤姐,孔顺暂且决定冷眼旁观,若是贤妻,且逐渐康复,便叫贾琏改过自新好好和她过日子,若非贤妻,好歹得有个章法拿出来。常言道妻贤夫祸少,贾琏虽好色却也没做过什么欺男霸女的事儿,不能因后宅不宁落得前途尽毁,无子无嗣。

    贾琏得了实缺,自然是喜之不尽,每日起早贪黑,兢兢业业,唯恐叫人笑话。

    凤姐见贾琏忽然长进了,登时眉开眼笑,整日嘘寒问暖,暂时也不拈酸吃醋了,毕竟贾琏有了实缺,日日都要上衙门去,五日休沐一日,也没闲工夫去寻花问柳。

    又过了几日,琳琅才得了消息,心中纳罕之余,也自为他们欢喜,毕竟贾琏未娶尤二姐,免却了后面凤姐并贾琏多少罪,她可深切记得原著中凤姐曾上告贾琏国孝家孝中停妻再娶呢,这可都是贾琏在抄家时被清算的罪名儿。

    对于原著中的尤二姐,琳琅十分不喜,且不说她嫌贫爱富在前,与指腹为婚之人解除婚约,又风流放荡在后,与贾珍父子皆有不妥,甚至也常与宝玉厮混,实是轻浮虚荣已极,最后跟了贾琏,也不过是因为凤姐之病不能好了等着凤姐死后进去做正室罢了。只是她又是一个封建社会的弱势女子,美丽成了悲惨命运的源头,逃不开大家爷们公子的玩弄。

    至于贾琏,他虽有良心,也的确机变,论起本性,终究不过是个负心薄幸喜新厌旧爱好皮肤滥淫之辈,绝非女子心中的惜花良人,在爱情上,凤姐配他,着实是可惜了的,但在婚姻上,凤姐却用错了对待丈夫的方法,导致贾琏渐行渐远。

    都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婚姻是一家子的事,经营爱情和婚姻,都要用对方法和真诚。

    杨海因笑道:“便是我在营中,也听说了他们家的奇事,真真成了笑话。”

    琳琅哼了一声,道:“若是天下男子一心一意,何愁女子不温柔款款?不过是男人负心薄幸,喜新厌旧,反说女子种种不是。琏二奶奶再有千万般的不是,也有一样的好处,可恨琏二爷起心偷娶外室的时候,何曾想过给她体面?”

    杨海听了,道:“你放心,我就不是这样的人。”

    杨奶奶在一旁跟虎哥儿猜拳,赢了一颗糖豆,闻言笑道:“你要是敢跟那琏二爷一般胡闹,瞧我腿不打折了你的!还是庄稼人好,纳妾还得治罪呢!”琳

    琅抿嘴一笑。

    其时已是夏末秋初,早在五月初送灵归来后,莫夫人便将苏风接走了,仍回山上。如今琳琅身子愈重,平素也不敢劳累,杨奶奶更是对其嘘寒问暖,爱若珍宝,因去了三房家人,便使唤杨海在家劈柴砍木,杨海也十分乐意。

    杨奶奶又笑道:“玉哥儿的婚事也该料理起来了罢?”

    琳琅忙道:“玉菡自己料理呢,只等到了好日子,咱们一家再过去,横竖离得也近。”

    杨奶奶念佛道:“常听你说起鸳鸯姑娘极好,玉哥儿成了亲,你也放心了。”

    琳琅点点头,叹道:“再没想到我们姐弟两个竟有今日。且不说太太对我的恩典,便是忠顺王爷也是极和气的,倘若果然冷酷无情,不放玉菡出来也是理所应当,难得的是既放了出来,家常叫玉菡去说话,也并不难为他。我记得旧年荣国府宝二爷因一个戏子挨了打,那戏子也是忠顺王爷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