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章
待伊南娜渐渐醒过神来,那“浮板”早已被她的指甲抠得生疼,肩背上一道道血红的印痕好不触目惊心。虽然她之前被迫嗑/药,神智迷乱得几乎找不着北,但是她隐隐约约晓得对方是伊兹密,如果是一场梦自然最好,最坏的情况无非是两人这样面面相觑。
伊南娜便干笑两下,刻意不去看伊兹密脸上可疑的红印,那尺寸大小非她的手莫属,更别提那“噼啪”的脆声犹在耳边:“王子殿下,别来无恙啊!”
伊兹密也不为难她,但也没有让她再借机放肆的打算,至少她清醒的时候不可以,这样伊南娜就会知道他的软肋:“确是别来无恙,特别是你,真正是好得不得了。”
伊南娜晓得方才一阵“打闹”,伊兹密未必就把自己看全了,便假装羞涩背过身去,映入伊兹密眼帘的是收口结疤的一条横跨了肩背的伤痕,之前有纱巾披着、迷乱之时又未曾在意,他竟不知道伊南娜受了这样的伤。一时嘴里的话被深深堵在喉咙口,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伊兹密便干脆放开伊南娜,大喇喇地坐到一边,也不遮蔽。
伊南娜看到一双岔开的修长笔直的腿敞在被单上,结实光裸的身躯滚满了水珠,昏黄的油灯下散着油脂一般的光泽。宽阔厚实的肩膀、紧绷受窄的腰身、随意摊放的四肢,还有脐下那此时无害、却能在休眠状态还触到大腿根的物件,浮光掠影般都收入了伊南娜眼底。
很明显伊兹密这是才沐浴过,而且什么都还没穿就看到被梦境靥住的自己。常说身体受了严重伤害,譬如截肢的人会有神经性的伤处疼痛,而从前被注入毒品的经验,刻在了伊南娜大脑的深处,在这特定的被罂粟籽勾起的狂乱时刻,张牙舞爪地游荡嚣张,而伊南娜却几无还手之力,几乎要把自己活活磕死才能解脱,心中就一阵后怕。
伊南娜最终把目光落在伊兹密毛发浓密、肌肉看上去很硬的小腿和那双虽大却很匀称的脚上,没让视线再到处乱晃。
“苏卡姆姆,和人说话你要抬起头来。”伊兹密朝垂着头的伊南娜说。
伊南娜眼皮也没掀:“王子殿下风姿卓绝,我怕亮瞎双眼。”
这话说得奇怪,伊兹密没听懂那是什么意思,但铁定不是什么好话,这会儿虽然抹了点凉水,脸上依然脱不去点点火辣的感觉,面前的女人打不得骂不得,打了她她与你势不两立,至于和女人吵架更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伊兹密不愿和她计较这些,选择似乎很有限,但他的策略很直接。
他意味深长地朝伊南娜抬抬手:“你要不要也去洗个澡?”
伊南娜搂紧了被子,直觉有危险逼近,警惕地盯着伊兹密道:“不用。”
伊兹密对她的抵触和小心视而不见:“方才我很抱歉仙国大帝。”
伊南娜不想用那些电视剧里烂俗的台词,但三千年前应该还没有人用过:“不必,这是意外。”
“我不是为了这事道歉,”伊兹密觉得颇为有趣,“嘿嘿”一笑才道:“你已嫁给我,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我作为男人,应该尽我所能,使你愉悦。”
这听上去文雅实则不要脸的话唬得伊南娜一怔,被子就被对方扯得丢开老远去。先前的那些黏腻过了那么久,已化成股透明的水徐徐流出,伊兹密拿战场上对敌的利落占据了有利地形,又恰好遇上雨季涨水,虽然需逆流而上,只是那船受了吃水深的好处,半点不怕搁浅。掌舵的人面貌明明清秀如画,打浪却渴猛如兽,他的脸理智甚至带着克制,身下却比什么莽夫都要激烈,偏偏他脸上还一派坦荡,似乎根本不知道温柔为何物。伊南娜看在眼里只觉心惊,还来不及叫,嘴里只能溢出一串呻/吟。
“往后再慢慢来!”伊兹密托起身下人的臀往自己的利器上按:“你前次急切得很,我怕你等不及!”
这真是赤/裸裸的冤枉,伊南娜却无处申冤,明明是他自己不要命似的,还几乎连带要了她的命,如今倒打一耙,伊南娜却被他的猛烈攻势颠得吐不出完整的句子来。
初尝荤腥的男人的需要和试探都是整个人生阶段最强烈的,伊南娜没有先前那样放得开,他却还不依不挠,立誓要打破那层看不见但摸得着的晶莹剔透的壳,把那下面的一汪春水都解放出来。个中滋味,伊兹密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
他灵巧地动着手指,好像刚打了一场胜仗一样志得意满地看着伊南娜,又好像是第一次如此接近,近乎贪婪地关切着她的每丝反应:骤然酡红的双颊、微微拔尖的呻/吟亦或是暮然抽紧的身子,都比语言传达出更多的需要。
伊兹密成功瓦解了对手的所有反抗,看到伊南娜畅快又无力挣脱的样子像是把两巴掌的仇都报了回来,有力的双臂勾起她瘫软如泥的脚,身子越发往下沉:“放松些,让我全部进去!”
那刚刚受了几滴春雨堪堪含苞待放的花朵,乍然被催放成了靡丽盛开的夜昙,伊南娜头次没能莅临高峰,第二次却连连登顶,被伊兹密登了山头攀折了好些花朵。
她渐渐快乐,又渐渐伤心,这年代别说事后反悔药了,连事后避孕药都没有,但伊兹密的给予却是镇痛的良药,那根“针管”那么卖力,打进来的“止痛针”还真是很有效。
半晌,室内疯狂的动静才停歇下来,伊南娜瘫软得连手指都懒得动,伊兹密那澡也全数白洗,男人把浑身的劲儿使出来,结果就是浑身的汗都流出来。他一向爱洁,此刻却也不顾,只抱着伊南娜,说话间喷出的热气灼灼:“跟我回去。”
伊南娜闭着眼睛:“回哪儿去?”
“你依然是我的第一侧室,”伊兹密捻捻她汗湿的发尾:“自然要跟我回王宫。”
伊南娜闭着眼睛笑:“我自然‘曾经’是你的侧室,王子,但你也莫要忘了我死过一回了。今日我很愉悦,也不枉我们见上一面,往后你尽可放下心来,不必惦记黄沙里的亡魂。”
当日是她自动请缨,他迫于形势默许,谁也说不上是谁的错。她伊南娜曾经贪生怕死,不过是因为伊兹密掌管了生死,到头来她自己选择放手一搏,伊兹密便再没有什么能唬住她了,她睁开眼一笑:“等你做了比泰多第一人再说吧,当日我在王宫里也几乎要死去。”
这一笑便又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好像一不合心意,她就能瞬间转变为防御的姿态。因此伊兹密才觉得两人相对的那一刻是如此可贵,因为伊兹密在乎她,在乎伊南娜的难以取悦,就这样的说话斗气也显得难能可贵。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伊兹密的话语也冷了下来:“父王正值盛年,我是他的儿子,亦是他的臣子无限之银眼剑神。我在这里,怎会容你再逃开,不要想些违背规矩的事情,现在去把自己洗一洗。”
伊南娜撇撇嘴,兀自进了浴室。这里和比泰多宫廷里的坐式浴盆不同,伊修塔尔神殿里引的是山上的泉流,祭祀的神女也很会享受,沐浴用的是亚述人和巴比伦人的精华技术。水井、滑轮、吊桶,青铜格子窗和风扇,淋浴室、浴池桑拿室,简直应有尽有。伊南娜却无暇享受,她跟个猴子一样在浴室里蹦着,然后又用桶里的水把自己尤其是下/身冲洗得干干净净。
伊兹密看她轻快地离开自己的背影,突然想象这双鸽子一样的脚在小溪里玩乐,在草地上奔跑,何以就这样埋没在比泰多王宫里长而无趣的推罗紫绒地毯里。
他突然不忍心重蹈父母的覆辙,让伊南娜看着自己不得已在众多女人间周旋,而即便他母后那样的地位超群,也不过是个白日肃容冷淡、晚间对月空叹的女人,更兼之心狠手辣,对后宫女子暗地的手段绝无一丝宽厚。
伊兹密每每都不敢相信,那个姆拉嘴里曾经的哈梯族的珍宝、安纳托利亚高原的明月般的公主,竟像是已经耗尽了生命,在冰凉的夫妻关系和最后的一点政治利益中形如枯槁。
王的座位下,有兵刃的铿锵、战车的烟尘、俘虏的惨叫和权柄的震慑,但绝容不得丝毫的温情。后宫的女子们在白日的利益和夜晚虚伪的缠绵后,都不会得到她们男人心底真正的眷顾,却不得不爱着唯一至高的权力。
因为王会决定她们的生与死、贵与贱,这些女人眼睛里流动的永远是金子和宝石的光芒。伊兹密自问为何伊南娜偏偏是不同的,答案是那么讽刺,因为她什么都不爱。她在这个夜里所给的,也许仅仅只是她的身体。
伊兹密抬手遮掩双目,他既舍不得她走,又不能再将她当做自己身边没有感情、没有思想的附属品,他左右为难,干脆闭了眼睛,听着浴室内隐隐约约传出的水声。
他与伊南娜相遇是那等情况,伊兹密只图长久相对,如涓涓细流一般交融交汇,想必是最能生情的法子,而且女人多半心软,尤其是伊南娜这样倔强的,强来未必有效,却可能偏偏吃那软乎的一套。
可她不肯留下,不知自己慨然割舍,她会否会记得自己这点好?
想到此处,他反而呼吸越发平缓,身体也放松了下来,伊南娜顶着湿发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恰恰是这幅美男春睡图,她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拿脚尖把扔在地上的衣服勾过来,手忙脚乱地套上,才蹑手蹑脚地往那张床摸去。
伊兹密双目紧合,胸膛缓缓起伏,一只手臂还放在她之前睡过的凹痕上,露出一副伊南娜从未见过的好梦酣睡、毫不设防的模样。
伊南娜犹不敢相信,轻轻唤了一声“伊兹密”,见他只是在梦里皱皱眉头,却丝毫没有要清醒的迹象,便咬咬唇,往门边挪去。
透过门上的“猫眼”,伊南娜见到之前那群神官全都七倒八歪地躺着,男人精疲力尽,女人凌乱不堪,若伊南娜要走,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可是就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伊兹密是真的睡着了,这个时时自醒、身体早被训练出风吹草动都要警惕的战士,就这样睡着了?莫不是男人出了货真有那么累?
但门外昭示的自由容不得她多想,她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床上的人,毅然决然地无声拉开一道门缝,纤细的人影飞快闪了出去。
而被她遗落在身后的人,熟睡的姿势一点没变,只那琥珀色晶璨眼睛已经睁开,徒留黯然。
作者有话要说:王子一夜之间被阿波罗男子医院看好了,效果显著,娜娜带了个纪念品走……
今天在外面,没法做图链,一年一次完成了,要是连着看两章的同学估计油腻死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