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章
梅迪苏正在屋外揉面粉,冷不防听着伊南娜要收拾行李上路,着实吓了一大跳。
她拿手在身上围的粗布上随意擦了擦粗面粉,扒在门框上,探进脑袋问伊南娜:“怎么这么赶?”她看着这高山之城,除了天气冷了点,可是蓝天白云、微风习习,比埃及多了不少好处,比那湿润潮闷的海边也要好上许多,梅迪苏便有些不乐意:“你倒是再宽限我们几天吧,哪有说走就要走的?”
伊南娜手上不停地将自己围得严严实实:“把骆驼牵出来,喂饱了草料,一刻也不要耽搁。”她想了想到底还是对梅迪苏解释了一下:“我可能是被人发现了!”
这句话像是晴天一个霹雳,梅迪苏激动得把手上的面团都扔了,撒开丫子通知所有人启程。她可不想断送在异国他乡,这位忠诚的侍女还想回去服侍自家女王呢!众人早饭也顾不得吃,十来人的小队还不算引人注目,等在哈图萨斯的城门口预备通行。伊南娜不知道伊兹密虽没有使出手段来阻止她,却是在全城的六道出入口安排了自己的人手。伊南娜是对的,可她大概不知道伊兹密是真的存心放自己走。
伊兹密看着出城的方向,远远可以分辨出一条细细的人流。哈扎斯将军见他并不专心,就停住了嘴里的絮絮叨叨,之前他还在劝王子赶紧将那年幼的侧室处理了,他们比泰多可是文明的国家,哪里能像沙漠里的那些野蛮民族一样,未等女孩子长大,就领进帐篷里去的呢?
可伊兹密王子非常不对头,他既不反驳,也没像往常一样平和地笑,倒是实实在在把老头的话当做耳旁风,心完全就不在宫殿内,正大光明地一心两用。
哈扎斯正狐疑,就见路卡远远地跑上来,刚刚跪在王子跟前,哈扎斯便见王子可疑地叹了口气,像是万般郁郁一样开口问道:“她已经走了?”
“是的,殿下!”路卡像是也有满心的疑惑震惊:“他们走的是最西边的大地之门,因为没有殿下的吩咐,属下就擅自让人远远地跟着,若有消息可以信鸽互通。”
伊兹密微微点头:“看来我所料未错,跑得真是迫不及待!一共多少人?都是些什么人?”
路卡忙收敛心神,伏地回答:“说来奇怪,这群人打扮成商队的模样,队伍也不庞大,统共就十一个人休掉太子爷的丑丫头:修罗小王后。最最奇怪的是,分明都是埃及人。而且其中一个黑皮肤的女人……”
“你先别说,”伊兹密制止了路卡,与哈扎斯将军对视一眼,恍然大悟道:“这下一切就可以说通了,拉格修这个奸诈小人,竟然心机如此之深。恐怕当时在沙漠中,爱西丝女王便借机遁逃了,意图寻找机会东山再起,不愿就此被嫁到外国。拉格修失了一个棋子,不愿搭上另一个,便假装无事,依然欢迎尼罗河女儿入巴比伦。直到尼罗河女儿也被我比泰多所截,他再也瞒不下去,只得假意举行婚礼,以替身代死,又把刺客的由来推在我国之上。因为米达文的惨事,我国与埃及历来都有嫌隙,寻找爱西丝报仇半点不奇怪。拉格修步步为营,倒是一改往年的小人作风,心机深沉不能不防。只不过他也不想想,那纸醉金迷的堕落之都巴比伦,国力微弱,即便迎入了爱西丝,骗得了尼罗河女儿,他又何德何能可以守住这诸国觊觎之人?”
伊兹密的语气里满满都是轻视,这才转向路卡:“这样一来,苏卡姆姆在沙漠里必是被爱西丝所救,至于她们俩之前是否搭上线还是纯属意外,追究起来也没有意义,苏卡姆姆惯是会在我眼皮子底下做戏的人。只是爱西丝未死,真是天大的好事!”
哈扎斯乍听见伊南娜的名字,想着也有几分亦师亦父的情分,也不由大惊:“苏卡姆姆竟然未死?还跟随了爱西丝女王?!王子,那你如何放她脱逃?!”
伊兹密这下无论公私,都已彻底释怀:“如此,哈扎斯,我那个小妃子你实在不必介怀,只是拿来充数。昨夜与我在神殿过夜的,正是苏卡姆姆。只是我们相处日久,您也都看在眼里,她哪有一天服气过?”
老头子活了这许多年,看着慈祥和蔼,心肠却要硬得多:“王子,那是你不够心硬,无论何人,你用锁链套着她。一年、两年……十年,即使你撤了锁链,她也再不能跑了,自然就是个乖顺可人的奴仆。”
伊兹密却摇头:“哈扎斯,你妻妾如此多,难怪不懂。我若是这样做,她也不是我喜爱的苏卡姆姆了。”
细看伊兹密脸上,有甜有苦,五味陈杂,哈扎斯心里暗暗叹口气:“倒是我多事了,路卡,你接着说吧!”
路卡也是娶了妻的人,如今住在城外的石头屋子里,曾经贫穷的奴隶如今家里也有一个挺着大肚子的老婆和一群喜人的肥羊,每天日头升起照例进王宫当差,王子面上的表情他也能看出些端倪来,不由地就越发上心:“殿下料得正没错,那个跟在苏卡姆姆身边的埃及女人,正是我当日在埃及王宫里见过的,爱西丝女王的贴身侍女,名唤梅迪苏。”
哈扎斯激动道:“果真如此!爱西丝女王隐世遁名,该当是在筹措力量、等待时机。曼菲士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为了个女人弃埃及正统于不顾,如今不但王妃不知所踪,胞姐更在暗处虎视眈眈,他却一无所觉,埃及法老的位置,他可未必坐得稳呀!”
“正是如此!”伊兹密略一踌躇,便指着路卡道:“将跟踪的人尽数撤回来,苏卡姆姆聪明敏锐,爱西丝更是不容小觑,如今知道她们在一道,祸害的只有埃及,我们权当不知道,不要打草惊蛇!”
哈扎斯劝阻道:“王子,一个女人,何以让您这样顾忌,只能暗地里想她。况且她孤身在外,躲得了一次劫难怎知能躲得了下次。为了长久计,还是将她捉回来。虽然她于才智上未必比得上尼罗河女儿,但是爱西丝女王得到她未必不是如虎添翼,难保将来对付了曼菲士,不会转头来对付我们?”
“她这样的人,哪能轻易就死了,我当日就不相信。”伊兹密不为所动:“她若是敢来对付比泰多,我也定让她输得心服口服,才好真正征服她的心,与其将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困在这里,我宁愿坐在这哈图萨斯之巅看着她走,对我们俩未尝都不是一件好事。”
哈扎斯见劝说无果,只能任由王子行事。只是与路卡一道出去的时候,路卡见着老将军一直垂头丧气,其实对这位元老来说,比起这样纠缠,他倒宁愿王子能将伊南娜困住,这样他既得了人又不会去希冀什么爱。爱这种东西,对伊兹密这样注定为王的人来说,只会令他走上许多不必要的弯路坏蛋是怎样变成的。
姆拉怒斥那个今早才入宫的、不懂规矩的小妃子的骂声传来,惹得哈扎斯又是一阵叹气,这王子殿中两个女人全都是不中用的,虽然看王子昨夜未必不餍足,只是长此以往,继承人仍旧是个天大的难题。
虽然宫内有了可榨取才智的尼罗河女儿和名义上的战争女神的祭司,在民众的影响和国王群臣面前都不落人话柄,可王子这些手段可真是太损了。
伊南娜却浑然不知自己被人盯梢,而后盯梢的人又悄悄撤了,更不知伊兹密循着私心放她一马,但又转眼将她的处境算计得清清楚楚,化为对大局有利的一面。
伊南娜只晓得这长长的旅途,从颠簸的高原,到无尽的平原又穿过奇兽怪树不断的森林,海便已渐渐到了眼前。虽然还没有能见到惊涛骇浪,可是呼吸的空气里已有了微微的潮湿咸腥味。
沙利加列海港先天便有不足,当日比泰多王虽在此着力发展海军,不过也只是打了一个前瞻的打算。这里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但同样的临山怪石林立、陡峭非常,海湾处狭小,容不下太多战船,且驳船艰难。稍不注意,天气不佳时巨浪就能卷起稍小的船只,在岩壁上击得粉碎。
出乎伊南娜意外的是,海港里比起她走时,多了不少双桅杆帆船,她在萨鲁的画卷上看过,一望就知是擅长航海的皮洛斯人和迈锡尼人的手笔。看来在她离去期间,萨鲁真的是要散尽家财了。
他乍见归来的伊南娜,便像看见了点金石,虽然后山成堆的都是所谓“垃圾”,但他相信伊南娜是能给自己指一条更加一本万利的生财之路的,只是那张欠收拾的嘴也依然能气死人:“哈图萨斯如何?是否寒凉的夜里有火热的怀抱?”
伊南娜这回也不心虚了,毕竟都成了事实,便回嘴道:“我只知道你晚上孤枕难眠。”
萨鲁“啧”了一声:“你千里迢迢就是为了把自己送上门的么?瞧你这腰身柔软的,走的时候拿处/子的身段可不是这样。看脸色也没有不如意,一切如常,自然是你一贯亲近的人的手笔啦。啧啧,真是千里有缘,神都要帮一把。”
伊南娜没想到他洞察力如此惊人,漏了馅儿地问了句:“想必你经手的女人多了,才能这么有经验?”
萨鲁得意非常:“用女人做幌子,再好用没有啦,哪家王公贵族不爱女人的,打探起消息事半功倍啊!不瞒你说,我看女人早就不用手摸,眼珠子扫一下就知晓了底细。就跟那卖鹰嘴豆的农人一样,一看就知道哪个水灵饱满,哪个长得光是个头大,用手一掐却是个空壳子的!”
伊南娜在一边受教地点头,过了会才斜着眼睛看他:“刚才爱西丝就在你身后!”
萨鲁立时惨叫一声,他全身心地奉献好不容易换来美人一点垂青,转眼就自己毁了个干净。虽然心里骂骂咧咧,可他何其羡慕伊兹密,虽然和伊南娜之间谈不上亲密,也算不上离心,可挡不住他如有神助啊。就那么千里迢迢的,都有心上人自动洗干净送上床去供他享用,从泡妞的进度来说,领先他萨鲁大概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一点点。
萨鲁现在不知道的是,伊兹密领先他的何止是一点点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送上,从这本书开始连载,我就一直在和封面图的原作者联系,争取电子和定制的版权,大概也有四个月了,因为对方平时不在线上,只能等她一月一次的留言回复。目前情况比较积极,届时定制应该不会让大家失望,今天就在搞这个事情,倒贴钱我也认了。
我也喜欢美貌的图图啊~大家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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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不要把手机账单寄给我啊阿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