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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

      多年前,她身处韦家深闺听到府中人说起宁王如何骁勇善战,如何步步高升,但却从未有人说起过这个人风光背后的种种。

    她想,那其中的艰辛不是他们所能够去想象的。

    燕胤整整睡了两天两夜,老大夫每天会按时把药和食物送过来,昭宁被他抓着手走不了,便只能在床边守了两天两夜。

    两天后的黄昏,床榻上昏睡两天的人睁开眼睛,目光立即反射性地开始寻找凤缇萦的存在,看到趴在床边睡得香甜的女子,紧皱的浓眉舒缓开来,弥漫起丝丝温柔的笑意。

    他轻手轻脚下了床将人抱上床,拂了拂女子鬓边微乱的发丝,而后便在床边坐了上来,一瞬不瞬地盯着睡着的人,怎么也看也看不够。

    直到,老大夫送药和食物推门进来,扫了一眼坐在床边的人,“你醒了。”

    “嗯。”燕胤回头望了望,而后点了点头,“这些天有劳老人家了。”

    老大夫放下东西,负手出门,“你跟我出来一下。”

    燕胤也正想问她怎么会在小宛城的事,于是连忙起身跟了出去。

    “你是赵凝什么人?”老大夫直言问道。

    “赵凝?”燕胤微微皱了皱眉。

    老大夫狐疑地望了望他,又道,“你不知道她叫什么,不认识她,干什么要找她?”

    他本以为他那日急着出去找人是为答谢救命之恩,如今看来并不是那般,倒似是老早两个人就认识了。

    “她是在下一位失散的故人,只是不知她是何时来的小宛城,又是如何来的?”燕胤问道。

    “一个月前来的,老夫见她医药方面颇有些造诣,便请她到医馆里来,至于如何来的,又为何而来,我便不知道了。”

    燕胤抿唇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她可以提起过她来小宛之前的事?”

    若她是凤缇萦,她为何不去岐州找她,反而来到了这塞外大漠?

    老大夫一边翻着院子里晒着的药草,一边说道,“凝丫头话少,并不曾提过以前的事,来的时候就一人一马一个包袱,再没有别的。”

    燕胤薄唇微抿,沉默无言。

    “你是来带她走的?”老大夫问道。

    虽不知此是何来历,但想来也非一般凡夫俗子,这样的人断然不会屈居于小宛城这样的地方,他这般不辞艰辛地来寻赵凝,自是要把她带走的。

    “是的。”燕胤道。

    “罢了,你们这些年青人的事儿,我也没那个闲心管了,她要愿意跟你走,你便带她走吧。”老大夫说罢,负手离开了。

    燕胤进了屋,望了望还未醒来的女子,一腔激动平复下来,他不得不开始思考一切。

    这个人,真的会是萦萦吗?

    她长得那般像她,举手投足也是她的影子,可是她的心,她的灵魂真的是她吗?

    这般思量间,他踱步在屋内走着,希望能在她的房间里找出一些有关她过去的讯息,只是屋内陈简单,属于她的东西又少之又少,他根本无从得知。

    直到,他自衣柜里看到了那块令牌。

    这是一块属于宸亲王府的令牌,真正让他震惊的不是令牌本身,而是它出现的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他从诸葛无尘口知得知过神域的一些秘密,这块宸亲王府的令牌曾经是燕祈然给了楚荞的,如今它又在她的手上,也就表示她已经见过了楚荞。

    也许,就连那一幕海市蜃楼也是远在神域的楚荞所为,目的便是要他来大漠找到她,而这块令牌便是给予他的暗示,暗示他……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许久,他满怀喜悦将令牌放回原位,静静坐回床边等她醒来。

    昭宁一觉醒来,已是次日清晨,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原本躺在床上的燕胤却坐在了床边,且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你……什么时候醒的?”昭宁坐起身,避开了与他视线相交。

    “昨晚。”燕胤道。

    昭宁点了点头便起身下床,而后直言道,“公子来西域做什么?”

    她不想再与这个人有纠葛,也不愿再让他知道韦昭宁还活在这个世上。

    “找你。”燕胤对于她的疏离,有些许的失落。

    “我?”她佯装惊讶,不解问道,“我们认识吗?”

    燕胤沉默,想来她并不记得以前的事,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忘了也罢。

    “现在就认识了,我叫燕胤。”

    昭宁抿唇望了他片刻,淡淡道,“我叫赵凝,赵钱孙李的赵,凝眸的凝。”

    “谢谢你在沙漠里救了我。”燕胤朗然一笑道。

    “医者父母心,当时不管是谁在那里,我都会救的。”昭宁望了望他,言下之意表示,她救人只是医者本能,还非别的原因。

    然而,这话却又有些此地无狠三百两。

    燕胤闻言笑了笑,只是道,“那是自然。”

    虽然他很想告诉她关于他们过去的一切,但那段过去中有太多难以承受的沉重和黑暗,他不想再提及,也不想她再去忆起。

    这样一个崭新的相遇,崭新的开始,对他们而言也许并不是坏事。

    昭宁简单换上外袍,出了门一边走,一边说道,“你的伤应该大好了,差不多可以上路了。”

    “你这是赶我走?”燕胤走在她身侧问道。

    “是。”昭宁坦言自己的逐客之意。

    “为什么?”燕胤倒没气,反而笑问。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个女子对于他隐有敌意,似乎……他们早就相识。

    “没有为什么,你既伤好了,就应该走了。”她知道再继续相处下去,她早晚会露出破绽,而且……他也不想成为别人的替代品。

    “要我走也可以,你跟我一起走。”燕胤笑着说道。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将她带回岐州。

    昭宁拒绝了离开小宛城,燕胤便也跟着留了下来。

    若非是她之前与他成过婚,一年相处,实在难以相信这样死缠烂打的男人会是西楚那声名赫赫的冷面帝王。

    昭宁一早出诊,刚一出门便看到身形挺拔的男子已经等候多时,秀眉微沉,“你跟着我也没用,我不认识你,更不会跟你走。”

    “你不走,我留下就是。”燕胤薄唇微扬说道,说话间顺手拿过了她手中的药箱“走吧。”

    “你……你就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昭宁怒声问道。

    如今西楚与大燕正值交战之际,打回上京城不是他一生的目标吗?

    “有。”燕胤坦然言道,“但我觉得,我要做的,比它重要。”

    他好不容易才等到她回来,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也许再一放手便是一生再难寻到她,他不敢冒那样的险。

    攻打大战的计划可以搁置,可以以后再作谋算,但是对于她,他已经没有那个耐心和时间再去等耐了。

    这两年的日日夜夜,已经让他思念如狂。

    昭宁微怔,举步走在了前面,掩饰了自己神色的异样。

    燕胤默然跟了上去,并肩走在她的身侧,倒没有丝为此刻西楚战事担忧的意思。

    这么多年不是在上京的如履薄冰,便是在西楚的繁忙奔波,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的闲暇生活,如今试一试倒也不错。

    昭宁不想与他同行,便加快脚步走在前面,以至于后面有疾驰而来的马车也未曾注意,燕胤两步拉着她往边上一带,“你小心点。”

    昭宁愣了愣,面色冷淡说道,“多谢,现在可以松手了吗?”

    燕胤低眉望了望被自己紧紧拉着的手,俊眉微挑,全然不理会她的抗议,径自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昭宁挣了几次挣不开,便只能由了他去。

    之后,她也多次以各种方法想要让人离开,偏偏燕胤却是油盐不进,说什么都不肯走,她便也懒得再管。

    直到,一个月后,樊离自岐州寻到了小宛城来,远远看到并肩而行的两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王……王后娘娘。”

    燕胤拉着昭宁步上前去,“你来了。”

    “王……”话还没说出口,便被燕胤扫了一眼,立即改口道,“主子。”

    燕胤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这是赵凝,赵姑娘。”

    “赵姑娘,在下樊离。”樊离抱拳道。

    赵凝?

    这名字怎么听着,感觉总有些怪怪的?

    昭宁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径自便赶往出诊的地方。

    “路上说。”燕胤说着,人也跟了上去。

    樊离站在原地愣了,他们一向威严的西楚王怎么变得跟个奴才似的了?

    “还不跟上?”燕胤回头望了望,沉声道。

    樊离连忙快步跟了上去,小声问道,“主子,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岐州。”

    “问她。”燕胤瞥了眼边上的女子,说道。

    樊离皱了皱眉,这才走了一个月,人变奴才了不说,脸皮也变厚了。

    敢情这一个月,他们在岐州急得直跳脚,他找着人就是这么死缠烂打的。

    “你走不走是你的事,问我做什么?”昭宁顿步,秀眉紧拧地回头问道。

    “你走我自然就走,你不走,我也不走,所以不问你问谁?”明明是十分厚脸皮的话,这个人就是能说得这么坦荡。

    樊离望了望两人,在燕胤边上说道,“前线战事进展不大,岐州的事要不是有左贤王帮忙,怕也要乱成一团了,你必须得回去一趟。”

    他说走就走,走便是一个多月毫无音信,一国之君失踪,这对朝堂是多么大的影响,他应该比谁都清楚。

    燕胤皱了皱眉,自然知道一走了之的严重性,只是要他就这样放着她一个人在小宛城离开,他是绝对难以安心走的。

    昭宁不想理会他们君臣的秘谈,自己从他手里拿过药箱进了出诊的人家,独留两人在外面等候。

    “王上,这个人真的是……”樊离看着昭宁进了门,方才小心翼翼问出声。

    这个人长得那么像凤缇萦,可是他们都是亲眼看着凤缇萦下葬的,这世上断没有死人复活的事。

    “是她。”燕胤望了望已经进门的女子,目光中似喜悦,似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