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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力不从心

      “我们唐家和你们温家,自今日起,再无亲缘关系。”唐玥轻蹙了蹙眉,语气轻柔,却是不容置否的强势,未来家主的气势风范尽显:“我们两家各不相欠,但毕竟来往多年,你若是还要寻鬼门报仇,需要相助的地方,我们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我,”唐染从没喜欢过自己,又何谈有爱?这点从新婚之夜开始,就让温正初受了折磨,没了自信,连心里的期望都变得少的可怜:“我明白。”

    唐梓淇微微一叹,他也是才明白方才何忧为何狠狠瞪了自己。他方才一开口,可不就是会逼的唐染情绪激动,忧思过甚么。他叹完之后,拉了拉看着唐染,一脸忧伤到痛苦的温正初,出了云楼。

    “其实,你留不留在这,也是丝毫无用。”也只会叫唐家的人看了心烦添恨,而且染儿醒来,想见的必然不是你:“稍后我命人收拾包袱,备些盘缠用品,你想去哪里都好。染儿若是无事了,我自会在红薇雅筑留信与你知道。”

    唐梓淇其实倒是很同情温正初,从前也觉得染儿和他一起,这一辈子也算是个不错的依靠。谁知道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还以为是染儿负了温正初,又致使温家大祸,难免在心里又对这名义上的妹夫,多添了一丝怜悯和照顾。

    可现在想想,洛雨菲那时做的事情,究竟是对是错,只有唐染才有资格评说。他这做哥哥的,只是关爱心疼自家妹妹,但也无权多加干涉。留下温正初,也只是看他心心念念的惦着染儿的生死罢了。

    温正初木讷的点了点头,唇边扯出一抹苦笑,道:“哪里有脸再收七哥的东西,我想去四处走走,从前家里留下的钱财倒是不愁吃用的。”

    听他说衣食无忧,唐梓淇放心的点了点头,怕温正初心里难受,又安慰道:“其实,我大姐和二姐她们也是关心染儿,你也别往心里去。咱不是一家人了,好歹这世交的情谊还在。”

    “我如今这样,莫说是姐姐们怪我,连我自己,也,”温正初嗓子哽了哽,还是没忍住的红了眼眶:“我这一去,怕是与你们再没甚机会相见,七哥多保重,替我照顾照顾染,三小姐。我没事,不用太过担心我。”

    唐梓淇见他如此说,也只好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温正初说完,转头看向了云楼二层栏杆的那位置。那里曾是他心爱了许多年的姑娘,倚靠过的地方,即便那时她的心里,念着别人,想着的,也从不曾是自己。

    院中的梨树,早已落尽了梨花,现在也变的更为凄凉伤情。他眼神中也尽是凄凉与不舍,还透着心底的丝丝爱意,今日要一并留在这里,这多年来的情意,最终,自己能带走的,还有几分?

    温正初不知道,只是摇头苦笑,笑这一场似梦一样的美好幻境,笑他至今还能看得见,那梨花树下的带着丝忧伤的少女,那及笄年华倚靠在栏杆处,不为自己春容初透的少女。

    唐梓淇也不催他,只是吩咐了自己身边的人帮温正初收拾了些许衣物。待温正初缓缓的回过神来,收回目光,叹了口气时,才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又亲自送了他去大门口,才转身回了自己园子。

    自此之后,唐染每日都会醒来一阵子,然后又浑浑噩噩的昏睡过去。一连七日,她的外伤开始愈合,内伤也渐渐开始有了起色。

    那日谈话之后,唐玥真是去找了唐阔,询问之下才知晓了那株天山雪莲确实是被自己的某位长辈收为己有。唐玥去求了那雪莲来给何忧,何忧自是满意的收好雪莲,回了药王谷。

    何忧走后,唐染那里还是唐玥唐钰和海薇照看着,生怕她哪天想不开,就做了傻事。可唐染竟是出乎意料的安静,安静到如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一样,每日循规蹈矩,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一样乖巧听话。只不过,心到底是不知道丢在了哪里,彻底失了笑容,连半分神采都没有了。

    唐染这样,众人更是不放心起来,怕她这压抑在心里压的太久,有一天会膨胀到自己无法控制的地步。而唐韵是丝毫没有这么多顾忌,想她日久天长,总会忘了这些伤。

    这日,阳光明媚,水云想着自家小姐躺的久了,何忧临走前又是交代了要唐染多去外面走走,敞敞自己的心,不要总在屋里闷着胡思乱想,对身心不好。

    于是,水云搀着唐染往唐染从前常去的青园去了。一路上,唐染都是有些无神。隐隐的听见了几个小丫头的谈话声,唐染竟一时错愕的停了步子,紧紧抓着水云的手,似是使出了全身仅剩的气力,将她捏的生疼。

    唐钰才去了云楼找唐染,听说水云带着她去了青园散心,便要跟过来陪她坐着说说话。可在路上,老远就看着她们二人站在路中间,便快步上前,叫道:“染儿,怎么的站在这里?”

    见唐染不答话,仿若不曾听见,唐钰才发现她神色有些不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脉搏,问她道:“可是身子不舒服?”

    “她们说的,可是真的?她是不是还在?”唐染觉得心里紧的发疼,像是被人掐着心脏,急切的喘不过气来。见唐钰不答话,唐染睁着眼睛,急的似要哭了出来:“二姐。”

    唐钰扶住她,微微叹道:“那只是何忧医治你时,荣少爷骗你求生才说的。许是那日被哪个多嘴多舌的丫头听了去,都是谣传罢了。”

    霎时间,唐染全身有些颤抖,脚步虚晃,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吓得唐钰赶紧抱住了她,才发现唐染的身子已经颤抖不止,表情也十分痛苦,竟硬生生的吐出口血来。想来是触动了过重的情思心切,五脏六腑已如何忧所言:似火似焚,撕心裂肺。

    唐钰一个心急,只留了句话叫水云去通知唐玥,便脚尖一点,就带着唐染往海薇住的浮萍莲芯去了。

    海薇使尽了法子,才压下唐染五脏里的那把火,又使了药才暂时让她睡了过去。

    这边事还没了,倒是唐雷急急的赶来送了封信与唐钰,唐钰才一看见信封上那熟悉的字体,就失神了片刻,心也跟着接信的手都有些不自觉的微微颤抖着。才一看了那信,她也随即愣在了当场。

    唐玥才到浮萍莲芯,就看见了拿着信纸,眼光飘移面无表情,失了心神又满身死气沉沉的唐钰,迈着步子身形摇晃着不知是要往哪里去。

    唐玥以为唐染出了大事,一把拉住唐钰,才要开口,却见她是半响回不过神来。唐玥看了看她手上的信纸,也顾不得许多礼数,拿过来看了看,便也心下明了。

    “现在还不去,还要再后悔一次么?”唐玥看了看唐钰,微微叹了口气,她这妹妹向来要强,现在却是这般无措和惊慌,想想上一次勾起她如此情绪的时候,当是得知了唐锦鸿那事情的时候,才惹得她神伤了好一阵子。

    “连最后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唐钰慌了神,失落的摇着头。片刻之后,她才抬头道:“染儿她,”

    “你自管去吧,万事有我。”唐玥面色柔和,隐下心中不安,但见她迟疑担忧,便催促道:“快走。”

    唐钰怔了怔,也不打算回幔轩去收拾衣物,转头便运功往门外去了。

    唐玥前脚才进了屋子,问了海薇唐染的情况,后脚唐均就来了浮萍莲芯,在院子里大声问话,说是门主要见三小姐。

    两个妹妹都出了事,唐玥心烦的头疼,忍了忍心头的怒意,可这上来的火气还是无处可发,憋得她难受,这会子便言词颇不耐烦的冲唐均斥责,道:“你叫什么叫!回去告诉唐忠,就说三小姐旧伤复发,在七夫人这歇着,何时醒了何时再去。”

    唐忠正派人四处的找三小姐,见唐均一脸郁闷的回了话,没成想竟听他说是旧疾复发在七夫人那疗伤,他也只得先去回了门主。

    唐玥一直坐在桌边等唐染醒来,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等海薇使的药效一过,唐染才又醒了过来。

    喂唐染喝了些水,见唐染又恢复了沉长的安静,唐玥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唐玥和唐钰一直想知道洛雨菲的生死,可唐染只在初次醒来时问过她们一次,那时她们不知道如何作答。方才唐染听小丫头们说,挑事的碧幽宫宫主安在,她激动的问唐钰时,唐钰还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可最终,唐钰还是选择了荣瑾瑜给出的答案。毕竟,现在若是告诉唐染一个可能,那还是等于给了她所有人都在猜测的假希望,终究不是妥善的解决之法。

    这事倒也算了,海薇用医术不能压制住唐染五内的火焚撕心之苦,但总能用医术暂时减轻唐染的病痛。可姥姥唐韵现在要见唐染,这真让唐玥十分不安。

    唐均这小子听了唐忠吩咐,一直在浮萍莲芯的院子里候着,听见屋里有细微的说话声,知道是三小姐醒了。他倒是眼明心亮,方才就觉出来大小姐压着火气,这会子也不敢再造次,轻手轻脚的进来又传了一遍话,还直道是命人准备了滑竿,他在外面等着三小姐歇歇再去竹园见门主。

    见他如此小心翼翼,唐玥的面色才稍稍好了些。转头对唐染,道:“若是不想去,我便替你去回了姥姥。”

    “躲的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姥姥有心要与我说话,我能往哪里躲?”就像她想要洛雨菲的命,我们能往哪里躲?

    “姐姐陪你去。”唐玥握了握唐染的手,都是揪着心的,她猜想姥姥定是不相信洛雨菲死了。

    唐染默默的点了点头,唐玥才抱着她出了屋子,坐着滑竿往竹园去了。

    “我自己进去吧,大姐不必忧心。”到了竹园,唐玥要扶着唐染进屋,唐染知道她忧心却拦着她,不想让她也与姥姥起了间隙。

    可其实,有些间隙,早已经出现,只是没有膨胀到爆发的那一个时刻而已。

    “我在这等你。”唐玥不放心,也不多做坚持,要在院子里候着。

    唐染点头,由竹园的小丫头搀着进了屋子。唐韵正在榻上假寐,脸色尚有几分苍白。

    “染儿见过姥姥。”唐染进了屋子,见唐韵气色不好,想是内伤不轻,也表了心意似的直直的跪下了去。

    “嗯,你身子可好些了?”唐韵对唐染的举动稍有一愣,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又道:“起来吧,身上有伤,跪着做什么?”

    “染儿身子已经无碍,几次辜负姥姥心意,累姥姥受伤,实属不孝。若不能赎罪,心中委实难安。”唐染一动没动,语气平静的有些疏离感。

    唐韵轻轻一叹,微微的摆了摆手,道:“罢了,既然洛雨菲已死,我结们唐家自当仍是要团一心。往后日子还长,你还能一辈子不安吗?”

    唐染心里一片死灰,还是没什么表情可言,言语间倒是将心事直白的表露无遗:“染儿尘心已死,除了心内难安,再无任何情绪。”

    “你竟能为了一个洛雨菲,不顾三纲五常,无视族规家法。你这般纲常沦丧,搅得唐家人心紊乱,你可对得起列祖列宗?你爹你娘若在泉下有知,可能心安?”唐韵声音微颤,犀利的目光带着期盼移向唐染。

    唐染涩然一笑,满是苍凉:“伦理道德,从来都是束缚人的枷锁。”

    “我喜欢她,过去,现在,和将来。”唐染愣了会儿,又缓缓吐气,道:“从前我不敢承认,是因为那伦理道德,后来我不敢承认,是为了唐家和温家,我也怕,我怕我会保不住她。可是现在,她不在了,最可怕的事情都发生了,那还能有什么是更可怕的呢?”

    唐染望向唐韵的目光有些呆滞,有些疑惑,在这人世间,更可怕的事情,她真是想不出来了。

    唐韵暴怒,一拍桌子,倏地站起了身来:“好,好的很。你们一个个,宁死都不知悔改。”

    唐韵平息了数日的怒火,一下子又被唐染勾了起来。从唐硕到唐染,中间夹着个心凉已久的唐钰,唐韵心里都是知道的。只是,若她知道了唐鸾还是名正言顺的嫁了个女子,怕是这下子都要死不瞑目了。

    唐染抬起头来,见唐韵眼里的怒意似火一般烧着,灼的自己心里生疼,那日,唐韵便是如此看待洛雨菲的。想起洛雨菲,时光就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了下来。

    唐染忽然笑了,明媚的如见到洛雨菲时的笑,她动了动唇,道:“染儿从不曾认为自己有错。”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错是没错?”唐韵蹙着眉头,细眯起眼,平静无波的声线里,隐隐透着怒意,以及,丝毫不加掩饰的杀气。

    唐染闭了闭眼,十分坚定,坚定的像当年的洛雨菲一样:“生当无悔,死亦无憾。愿来世续前缘,也再不要如此生身不由己。空叹息,自惆怅,日日添新愁,夜夜怨明月。”却,始终都逃不开这家世,割不断这血亲。

    “那好,你这般执迷不悟,就从明日起,去九重天思过忏悔,永世不许再出唐家半步。”唐韵一甩手,侧过身去,不愿再看唐染一眼,心里不知是不是因为背叛和悲伤,而堵得发慌。

    想死在一起,竟也是痴心妄想。唐韵始终不会让她们如愿,纵是死了,怕也是天南地北,尸骨不得相见。

    生离不易,死别更难!唐染没能如获大赦般喜悦,只低头不语,这最后一丝亲情,最终化作死气沉沉的淡然。许久之后,她再抬起头来,十分恭敬的对着唐韵磕了三个头,全作是离别之礼。她这一去,也全当是还了唐家从前这十多年的养育恩情。

    唐染身子不好,又跪了许久,起身时有些费力,唐韵还是侧着身子,只作未见。

    唐玥在院子里等唐染,见她完好的出来,才稍稍的放了心。还未来得及说话,便有小丫头来说门主叫她进去问话,她也只好叫唐染先回云楼,自己去屋里见姥姥。

    唐韵见了唐玥,也不再绕弯子,直接问道:“洛雨菲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荣少爷说,是死了。”唐玥心里叹息,姥姥终究是不放心洛雨菲的,非要置她于死地,才肯罢休。

    “依你看,这是真是假?”唐韵似笑非笑,盯着唐玥,怕她也欺瞒自己。

    “依玥儿看,是真非假。”唐玥眉梢一抖,知道姥姥定然不信,又接着道:“东方月白来时,还说过一句话。她曾说,她家少爷说过: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唐韵心里狐疑,她沉默了半响,又道:“他倒是谦虚的很。七夜相思都解的了,何况是内伤过重。”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姥姥您又何必,非要与一个已故之人多做计较?”唐玥明白姥姥唐韵心里的怨气,可姥姥若是一直不顺了这气,洛雨菲是生是死,连带着唐染,岂不是都一辈子难安?

    唐韵心意已决,也不答唐玥的话,只淡淡道:“从明日起,染儿会去九重天思过忏悔。你去陪一陪她吧,日后再想要见,可不容易了。”

    唐玥身子猛然一颤,不置信般的微皱着眉看向唐韵,心里生起的怨气越发的浓重,道:“不是一定要面壁,才算是思过。面壁但不思过,那如何能叫面壁思过呢?心,佛,众生三无差别,只要内心真正的忏悔,自是不必拘泥于外在的形式。染儿大伤未愈,身子不好,姥姥何苦非要她去那无人之所,受尽苦楚?”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对不起童鞋们了,我家前两天网络故障,电信今天才来人修好了,囧。。。

    马上换洛妹纸上场,但是两人相见什么的,还要等等的说。

    其实,一章三千的话,我应该可以保证一周三更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