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四章 久别重逢(二)
运河上的廊桥石墩木架,有几丈宽,两旁挤满了吆喝买卖的小商小贩,来往行人不断,看上去宽敞的桥面密密麻麻挤满了人,摩肩接踵,分外喧哗。
祁睿本来就不喜喧闹,硬着头皮被弟弟拉去看什么跛脚美女,心里暗想当初就不应该背着王爷把他带出宫,自找麻烦。
擦肩而过的人群里,隐隐约约传出关于跛脚美女的只言片语,从身边走过的三三两两的女子手里,大都捧着刚刚从她那里买来的簪花,簪花是用彩纸制成的,大牡丹的样式,涂色艳丽,惟妙惟肖,比彩绢还要逼真得多,祁睿看在眼里,心想必是出自心灵手巧之人。
“跛脚美女果真名不虚传呀!”
“可不,不仅漂亮,你看看她那俩娃,和天上掉下来的善财童子似的。”
“听镇上算命的说,这跛脚美女不似凡人面相,身带凤霞紫气,是大富大贵之命呀。”
“据说五年前,方家给她和孩子卜卦,连算三卦,青一色的上上签,真是奇了。”
“哎,我也听说了,那卦辞上写着云行雨施、见龙在田,处尊居显、登峰造极。”
“说的和你们见过一样,我看她就是受苦受难的命,永岩镇谁人不知她是方家的暗妾,一辈子都拿不出门面,听说那两个孩子并不是方家的,不知是谁家的野种!”
“说来也是,多少年了,方家放着这孤儿寡女不管不顾,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我看方家早就弃了她了。”
关于这位跛脚美女的议论,不绝于耳,祁睿听隐隐觉得跛脚美女定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对这位女子也好奇起来。
“哥哥,就是这了吧?”祁鹿指着眼前的一大堆人说。
祁睿看着不远处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挤满廊桥,满腹的好奇瞬间萎了下去,让他撇下丞相的架子,挤进一群人中看什么跛脚美女,实在做不到。
祁鹿可什么也不管,撸了撸袖子就要往人群里钻。
祁睿赶紧拽住他的衣领拉他回来,生怕他又惹事生非。
“哥哥你干什么呀?我要去看看嘛!”祁鹿瞪着大眼睛,一脸委屈样。
祁睿看着眼前人叠人,肩挨肩的壮景,一个头两个大,又怕淘气的弟弟再闯出什么大祸,惹得满城风雨,只好妥协道:“要一睹这位跛脚美女的风采并非难事,不一定非要挤进去才行。”
祁睿向河岸边的一家棋馆抬了抬下巴。
“我们姑且在那家棋馆坐一坐,从那里也能窥到廊桥上的情景,透过廊桥的窗,我们能从后面直接望见沿窗摆铺人的一举一动,这样岂不更好呢?”
说着祁睿挽着祁鹿的手下桥,往棋馆走去。
棋馆面河而开,其中摆设极其清雅,充溢着淡淡的茶香,四面开窗,抬头能一览无余的观赏整个廊桥热闹非凡的景象,廊桥在粼粼波光的河面和湛蓝若洗的天空映照下,像凌空而起的飞虹,横架在人间与仙境之间。
祁睿和祁鹿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还没坐稳,棋馆小二就不知从哪闪了出来。
“看两位客官的打扮,是从北方来的吧,今天你们来我们普慧棋馆,真是来对了,永岩镇出的棋子,工精艺绝,誉满海内,色泽分外纯净柔和,白棋若玉,黑棋若墨,冬温夏凉,个个都是珍品,再说说我们永岩镇的棋艺那真是--”
“你嚼什么烂舌头,走开--”祁鹿正扭着头找廊桥的跛脚美女,听馆小儿喋喋不休没玩没了,烦得要死。
小二尴尬地笑了笑,继续说:“我们馆还提供茶品和点心,出售名家棋谱。小吃有苏造肉、芸豆糕、豌豆黄、炸白薯、茶汤、杏仁茶、杏仁豆腐,莲蓬酥--”
“素茶两杯,有劳!”祁睿也有些受不了小二的啰嗦,搞得清净的棋馆好像饭馆一样,干脆直接斩断他的话。
小二见两位面露烦厌,只好悻悻溜远。
祁鹿透过廊桥的矮窗,望见了传说中的跛脚美女,可惜的是只看见一个挤在人群中的背影,他踮着脚,趴着窗户使劲往外瞧,还是看不见她的正脸。
相对于急得上蹿下跳的祁鹿,祁睿要淡定得多,他本来就对跛脚美女没多大兴趣,反而注意起桌上的棋子,永岩的棋子确实好,白子纯白无瑕疵,黑的乌墨无杂质,质地坚硬,落子铿锵悦耳,握在手里说不出的舒适。
祁鹿望见那位跛脚美女的身边,一左一右两个圆圆的脑袋,笑着说:“跛脚仙女还有两个可爱的娃娃呢!”
“哦,是吗。”祁睿不以为意,十分惬意地端起茶杯啜了口香茗。
下一秒,廊桥上的跛脚仙女转身取货。
就是这一秒,祁鹿睁大眼睛,惊呆了。
祁鹿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樊姐姐!”祁鹿大喊一声,连忙施展轻功就要跃窗而出。
祁睿连忙拉住他,皱眉呵道:“你又发什么神经!”
“哥哥,你快看呐,是樊姐姐!樊姐姐!”祁鹿扭头对祁睿说,不知是因为心急还是因为激动,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掬满层层的泪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