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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归8章 :青城归来

      “我不过就是一条性命,经过这四年,生或死于我来讲,已经不再重要。现在,你却要如此费心搭救,皇上若知道了,你怎么办。”

    夏镜花并没有回答独孤燕的担心,只微笑着拍了拍拉着马车的马儿,退后两步冲独孤燕摇手作别,道:“王爷一路好走,希望将来我能在天下名仕才子之流中见到殿下的大作流传于世。”

    秋夜寒凉,夏镜花目送独孤燕于黑暗之中消失,转身翻身上马,回望那一片于黑暗中沉睡的皇城,扯马返回。

    翌日,早朝之上关于燕回台被劫,奉命前去为独孤燕送行赐毒酒的太监被杀,连带着看守燕回台的侍卫三十余人被杀的消息在朝堂上传开,众人皆惊。史部奉受皇命传下通缉,全国内劫察独孤燕的行踪。

    夏镜花最近习惯了在吃完饭后在回廊下摇着摇椅晒太阳,今天依旧是这个习惯,当独孤锦及来的时候,她继续慢慢地摇着,没有任何多的反应。

    “是你做的,对吗。”独孤锦衣冰冷的开口。

    “皇上说什么呢。”夏镜花漫不经心地反问。1avt。

    “你连一个当日曾站在赵皇后那边与我们作对的人都能原谅,能出手相救,但对朕却如此苛刻,公平吗。”

    “皇上,让我离开吧。”夏镜花望着廊外的湛蓝天际忽然打断了独孤锦衣的话。

    独孤锦衣一愣,然后走过几步,在夏镜花面前负手站定,将她目光里的蓝天全部挡住,只有他背光而立的高大身形。

    “朕不会让你离开,当年朕说过,你休想再离开朕,从前没有离开,现在更不可能离开。”

    “何必呢,你不杀我,只如此的将我留在宫中,不过就是一场折磨,折磨你也折磨我。也许有一日我还会忽然就杀了你来报复泄愤。”

    “朕说了,不许你离开。”

    夏镜花松开扶着摇椅双侧的手,脚踏上地面,站起身与独孤锦衣相对站直,直视那双眼睛,半晌后她又什么都没有说,转身欲要离开。

    胳膊被独孤锦衣拉住,独孤锦衣伸手将她困在身前,面对着大殿之外的浩瀚宫廷,有片刻的沉默,后道:“你看,现在我们有了这皇宫,有了这天下,什么都有了,谁都不必再担心害怕,我们想要的都得到了,我们的仇人都已经消失,为什么你却想要离开,离开朕?别这么残忍,留下来,朕会用时间向你补偿,一年,两年,十年,朕会一点点的耐心等你,等你原谅朕。”

    夏镜花木然地听着身生之人的话,僵直地立在他怀中,脑海中又回忆起这数年来的风风雨雨,他们相遇时的美好,患难时的相守,一步一步行来,多么的不容易。不自觉地,夏镜花慢慢抬起手,覆上独孤锦衣交落在她胸前腰间的手上。

    那清瘦修长的五指,手背上奥凸的脉络和那熟悉的温度,这双手,她曾牵着走过了最辛苦,最艰难的岁月,如今他们有了一切,赢了天下,可她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认真的感触过这双手的温度了。

    “留下来,给朕一个机会,朕为了独孤皇氏的江山天下伤了你,今后朕愿意以这江山天下的一切来补偿你,只要你肯原谅朕。我们那么不容易才有了今天,再无人能伤我们,我们不要互相伤害,不要做对方的敌人。”

    握在独孤锦衣手背上的手有这么一句话时间的停留,或者要更久一点,但最后,夏镜花还是将覆在上面的手握住了独孤锦衣的手掌,闭上眼睛,要自己狠下心来,将他的手一点点从自己的腰间拿开,道:“独孤锦衣,你所见到的夏镜花已经在与你作对了,我救走了燕王,已经站到了与你对立的方向,已经是敌人。8当那夜,你让我离开你身边,当你于万人中央告诉我,我所见到的一切都是真相的时候,我与你……已经再无可能,再无机会。我,永远不伤原谅一个欺骗,伤害我到此的人。”

    一字一句一段话,夏镜花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讲出来,连呼吸的力气都用在了上面,最后她轻颤着挪却脚步,从独孤的怀中离开,头也不回地走下台阶。

    “回来……你回来……你给朕回来……”从来都是冷静沉着的独孤锦衣表现出了一种鲜少能有的激动,他在大殿外的廊下呼喊着,命令着,乞求了,可夏镜花却坚持没有回头。

    回廊之外,秋雨正浓,一层一层如细细如沙般洒落着,夏镜花离开独孤锦衣下阶,起初用走的,然后用跑的,听着独孤锦衣在身后的呼喊,最后她所性提起裙子在大雨里逛奔起来。

    富丽堂皇的大晋皇宫,绵延铺张,宫檐飞翘,那么的宽广雄伟,红墙碧瓦,雕栏画栋,那么的华丽,宽大的广场之上身着青色长裙的女子在雨中快速的跑过,这皇宫可真大,大得她不分方向,不知去路,只是觉得胸口痛得要裂开一样,闷得如要爆炸,她像是迷了路一样,无助而无望。

    雨更浓了,夏镜花全身都已经湿透,满头秀发被雨水淋湿拉拢下来,脚下绣鞋也全部进了水,终于她在一处不知道是什么位置的甬道巷中踩到自己粘连在鞋子上的裙摆,摔了下去。

    狠狠的摔倒在地上,手被地上的石板棱角擦伤,掌心留下一道伤口,鲜红的血便立刻渗了出来,然后在掌心被雨水冲散,顺着掌心的纹路一滴滴落在地上。

    她的掌心在流血,心也在流血,因为就在刚才,她亲手将自己的爱情扼杀了,当她推开独孤锦衣的时候,当她咬牙不肯回头,当她说出与独孤锦衣再无可能,今后只是敌人的时候,她知道一切就真的再不能回头了。如果说从前他与独孤锦衣之间的恨还有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那么她送走独孤燕的举动,和今日所说的话,就已经将一切说穿做透,没有回旋之地。

    大雨倾下,夏镜花就伏在笔直而空荡的皇宫甬道巷间,难受得她没有力气爬起来,只想大哭一场,她哭着,可又怎么也流不出眼泪来,把所有的压抑难过全部化成泪水,可只有雨水顺着头发滴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只手从背后拂上了她的肩,夏镜花以为是哪个宫人,又或是独孤锦衣让人来找她了,她厌恶地反手挡开,回头就要喝责,可一个滚字才到嘴边,还没说出口,看到身后举一把竹青油纸伞蹲在雨中扶着自己肩膀的人,她就呆在那里了。

    三年……不,是四年,四年地未见,夏青城成熟了许多,从前白希的皮肤如今有了一种大古胴色,唇际的一层淡淡胡茬让他的气质也完全改变,曾经笑意风流的轻挑贵公子,如今眉眼间是沉稳的英气,四年的驻军,征战和领导着军队的男子,已经被磨砺改变,成了一个男人,有着军人气魄的将领。

    “我回来了。”夏青城开口,隔着如柱的雨幕,声音有些微的飘忽,但语气是那么的坚定。

    听着这个声音,这句话,不知怎么的,夏镜花那原本忍了这几个月,怎么想哭也哭不出来的眼泪,就如被打开了闸门一样,哗的一声全都倾泄着不受控制,的纷纷自眼眶中滚落。

    “夏青城……”夏镜花叫了他一声,声音颤抖到几乎不能完全听清。

    夏镜花全身被雨水湿透,椅着被夏青城扶起,身上的落雨被油纸伞挡开,她也确定自己不是幻觉,是夏青城真的回来了。

    “夏青城,我现在好难过,好难过……心里好难过……”夏镜花大哭着,毫无顾忌的大哭,伸手揪住夏青城衣袖上的布料,把这几个月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一切悲伤都化成眼泪,流出眼眶。

    “哭吧,想哭就哭吧,没事的……”夏青城轻轻拍着夏镜花的背,也不管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渐渐都被雨水浸透,不管雨越下越大,一把油纸伞替夏镜花遮了雨之后他大半个身子后背都在雨里淋着,只是揽着怀里的人,任由她宣泄的大哭。

    下一刻,夏镜花忽然一把推开了夏青城,退后几步指着撑伞的人大骂起来,道:“夏青城,你个混蛋,四年了,四年前你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只言不留,我去追你要和你告别,你都不肯见我。四年了,你从不写信给我,我给你写过那么多,你从来不回复。既然要不理我,你还回来干什么,还来找我干什么。”

    “就因为我不理你,你就要冲我发这样大的火吗。”夏青城竟然有些笑了,撑着伞立在那里,勾了勾唇角。

    看着夏青城的笑,夏镜花上前一伸手,一把将他撑着的伞打落,道:“你还笑,你知不知道,这四年来我一直都在为你担心,他们说军中有人不服你,有人作乱,有人要起兵夺权,我每次听到都在想,你能不能应付,你能不能把那些想害你的人都制服。可你从来不回复我,我只能从别人那里听到你的消息,你还认识我吗。”17281785

    “你受委屈了,我回来晚了。”夏青城伸手,扶住夏镜花的胳膊,也不顾夏镜花现在全身都是水,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由着她继续大哭。

    大雨倾盆般下着,油伞倒在一侧的地上,夏青城也没去捡,就陪着夏镜花在雨里淋着,最后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夏青城的衣裳已经全湿透,夏镜花哭到再没了力气,眼泪也流干了,就安静下去。

    夏青城才拉着夏镜花站直身子,伸手重新捡起油纸伞,原本是要用伞遮住她头上的雨,扶着她离开的,但却发现夏镜花哭太久,没什么力气,他所性又将伞一扔,干脆让雨直接淋着,弯身将夏镜花打横抱了起来。

    转身,夏青城目光向前,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甬道长巷的另一头,有一个身着黑红二色帝胞,头束龙冠的男子由太监举着明黄油纸伞立在那里,从那衣袍下摆上的水迹来看,显然已经立了很久,只是他不出声,亦不让身边的宫人出声,所以夏青城和夏镜花只是在雨中相拥着,并没有发现。

    有一刻的止步,夏青城也没有多耽搁,抱着怀中的人继续前行,与那明黄油纸伞下的帝王错身而过。

    皇宫里最藏不住一点小事的,更何况还是帝后二人的大事,自从独孤锦衣登帝,夏镜花在宫中与独孤锦衣争执数次,帝后失合的消息就在宫中大肆暗传,只是对于民间无人知晓,更多的人是相信皇帝和皇后情深无比的。而此事一出,背后有宫人小声的议论着的就不仅是帝后失合,而是一等侯夏青城与皇后夏镜花关系暧昧,夏青城如今仗着自己拥兵数众,竟然对皇帝都显得十分无礼傲慢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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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夏镜花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从榻上起身,发现殿内燃着烛台,夏水月坐在桌边支着额头打盹,再没有旁的人在。

    夏镜花起身穿鞋,顺手从屏风上取了披风给夏水月披上,然后自己拉开一些殿门去了外面。

    大殿外天色已经全黑,依旧下着秋雨,天际没有一点的星光月光,四处一片黑暗沉寂。

    夏镜花沿着回廊向前走,一直走到栖霞殿早右边的回廊尽头,立在那里眺目远望,可以看到圣安金殿在黑暗中耸立的身形,还有那金殿之后作为皇帝寝殿的德政殿。

    德政殿中灯火通明,显然独孤锦衣并未睡下,如今她与独孤锦衣,就如这栖霞殿和德政殿一样,可以相望,但却隔着这远远的黑暗无力。

    有人缓步上前靠近,夏镜花并没有回头,闭眼收起了种种情绪,再睁开眼睛时已经一切平静,道:“你终于出现了。”

    “你把金铃铛挂起来,要我过来,是想好了吗,离开大晋。”苏紫堂在夏镜花旁边站定开口。

    “送我离开大晋,你如何向皇上交待,你们荧辉堂的目的是为了维护独孤皇氏,而我不应该是你敌人吗。”

    “四年前,我已经不再是荧辉堂的主人,我只为调察影子,如今影子们已经在大晋消失,我也再无责任牵挂,送你离开,是我自己的意愿。”

    “调查影子……这么说来,夏镜花的真实身份,是你最先知道的,然后告诉皇帝,然后他让我跟在他身边……”夏镜花理清了思路,说着说着又不再继续,只在心里想着,罢了罢了,不过是些细枝末节,都不重要了。

    “听说你是苏北月的母亲所收养的孩子,你想帮我一次,其实就是想还人情而已,具体怎么还,其实不重要。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让你还我一个人情,从此之后你不必再挂怀欠人的恩情,我与你也再无瓜葛。”

    “何事。”

    “也是替我送一个人出宫离开,不过不是我。”

    “夏镜花……夏镜花……”有男子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在寻找她,将夏镜花与苏紫堂的对话打断。

    夏镜花回身望过去,见到一身紫色衣衫的夏青城正在廊下四下张望,看到夏镜花所在的方向有人,就走了过来。

    看到夏青城过来,苏紫堂的眉头微微一蹙,本想着要避开,但最后又停下来,等夏青城走近。不这搭回费。

    看到苏紫堂与夏镜花站在一起,夏青城的脸色瞬间一变,一伸手将夏镜花拉到自己身后,警惕地看着苏紫堂,道:“就知道你阴魂不散,你想干什么。”

    “四弟,这么多年了,你对我的成见还是那么深。我没有想干什么,只是来见见她,说些事。”

    “滚,马上滚。”夏青城挥袖。

    苏紫堂唇色勾动着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看了夏镜花一眼,然后纵身一跃,就消失在了廊下的黑暗之中。

    “好了,人已经走了。”夏镜花拍拍夏青城的肩,示意他放松下来。夏镜花原本是想问问,夏青城与苏紫堂即是结拜兄弟,却为何如此讨厌他,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算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秘密,不要总想着去探听。

    “你不在床上躺着,大半夜的跑出来作什么。”夏青城回身,打量着夏镜花,看她身上穿的少,就一顺手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来罩到了夏镜花肩上。

    “没事,就是突然醒了。你呢,怎么还在宫里,又没安睡休息。”

    “宫里那么多屋子,我哪里不能住,皇帝还赶我出宫不成。我也是突然就一下子醒了,反正也睡不着,就来看看你。”

    “我没事,淋了些雨,反而睡得又香又沉,什么时候都睡着的都不记得了。”

    “没事就好。”夏青城点点头。

    两人不再多说话,就一左一右并肩从栖霞殿的长廊下沿着宫灯的映照向前,一直将夏镜花送回到殿门外。

    “夏镜花,我带你离开皇宫吧。”在夏镜花要入殿进门的时候,夏青城忽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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