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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十年往昔,长恨无垠

      “当初还朝之时,宫中太乱,夏水月就将传国玉玺藏了起来,后来交给了丽妃,鼓动丽妃起事。穿越吧朕不能让传国玉玺再有损,且丽妃未出手,又是父皇的妃子,朕事先也不能拿她如何。”独孤锦衣捻子,随手落下一颗。

    “皇上导了一出好戏,轻易得到了完好无损的镜皇传国玉玺,又把赵、蒋、夏三大家族全套了进来,天衣无缝。”

    “你在生气?”

    “岂敢,我是在夸皇上,皇上物尽其用,对于我……这最后的利用价值也体现出来了。”

    “我的想法,你总能一点就透,聪明得有时候都让朕不知道要怎么夸你。”独孤锦衣笑了笑,抬头望向夏镜花。

    夏镜花对于这样的笑容显得十分麻木,闭上眼睛别开脸不去看,半晌后他一步步走近独孤锦衣,蹲下身去,伸手抚上他那轮廓分明的清瘦脸颊,望着这熟悉的五官,感受着这皮肤熟悉的温度,眼泪悄无声息的滚落出眼眶。

    “独孤锦衣,你知道你有多残忍吗,你曾经在我数次将要死亡时救活,我曾经一直以为你是我的守护神,是我的幸福和幸运,所以我全心的想要爱你,保护你。但是,我错了,大错特错,你不是我的幸福和幸运,相反的你是恶魔,是我所有的罪与恨的源头,你让我爱上一个那么完美温柔的男子,然后将我所深爱的人亲手杀死,却留下这张皮相,折磨我,你让夏青城失去了自由,你杀了阿璋,杀了燕王,现在……你握着我的手,让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妹妹。独孤锦衣,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你要你的江山,要你的皇权帝位,但为什么要拿我的心,残忍的做你脚下的石头。现在,你终于把我最后的一个亲人夺走了,你终于成功了,从前我总害怕失去最后的亲情,现在我不怕了,因为我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独孤锦衣近距离地看着这近在眼前的女子脸庞,那面上流着泪,他感觉自己的心痛着,流着血,低头看下去,才发现,自己的胸口上真的扎了一把短刀,血正一点点渗透衣衫,在胸口润染开。

    “这一刀,代表我将我之前所有对你的好,全部讨回来,与你再无恩义。”夏镜花望着独孤锦衣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着,然后慢慢松开握着刀柄的五指。

    在她要收回手时,手却被独孤锦衣一把握住,道:“朕说过爱你,这一点从前是真,现在依旧是真。”

    “锦衣,我也说过爱你,从前是真,但现在我再告诉你,我已经不爱了。就栖霞殿的那场大火一样,我对你所有的爱,都已化为灰烬,你无法让灰烬重生,让高楼重起,更无法再让我多爱你一分。1axzx。

    “朕不信,朕不信你能将对一个人的爱斩得如此干净,朕做不到,也不信你能做到!”独孤锦衣抓着夏镜花手与短刀的五指收拢,力量加重,以至于他自己的手心,和夏镜花握着短刀的虎口都被锋利的刀刃所伤,血水自两人的手心流下。

    夏镜花无奈地笑着摇头,眼泪簌簌是自脸颊上滚落,哒哒的滴到两人的鲜血伤口上,与血交溶。

    初夏随下随。“也许你说的对,我现在还爱着你,但是……我却已经不喜欢你了。我会一点点的要自己将对你的爱从心头扫净,就算如现在我的掌心被你的剑锋划破,那样的疼,可我还是会这样做,一年,两年,三年,我终有一天会做到,终有一日,我会对你,无爱,无恨!”

    “夏镜花,你好狠的心,比朕都要狠,比所有人都要狠……”独孤锦衣咬着牙,双目睁着,有愤怒有无奈有不甘心更多的还是不舍得。

    独孤锦衣紧紧抓着夏镜花的手不肯松,可夏镜花宁愿自己的掌心自刀刃上再划上伤口,也咬着牙狠着心将鲜血淋漓的手抽出了独孤锦衣的掌心。

    “记得我曾经说过,只要一切事态平息,我会告诉你你个真相,现在我就正式的告诉你,我不是夏镜花,我叫苏北月。自今日起,夏镜花已死,而你所爱的,所恨的人,也都已死。”夏镜花笑一笑,任心掌心滴着血,倔强地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大殿。

    “过来,回来。”独孤锦衣冲那离开女子的背景伸出手去,忍着伤痛发出最后的呼唤。

    “从前,你只要伸手,说一句过来,我就会过去牵着你的手,但是现在,以后都不再会了。”

    一句话,飘落在宽大华丽的大殿中,话音落下时,大殿中除了胸口在渗着血的皇帝,再无其他人,那个女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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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合二年一月,帝后大婚。

    当夜,大晋皇城有着最繁华的一切,红灯高挂了整个中轴大街,红绸结百里,大晋皇宫里的一切都被火红的灯烛映照着,宫人穿行其中,如置幻境。

    十里的红妆,由皇宫出发,穿过承天广场,自宫门离开,从中轴大街前向,自晋都城中穿行,队伍从街头排到街尾,沿途一路洒下火红的玫瑰花,花瓣在风中飞翻飞,护城河内都是玫瑰花痴在沿河流下,香气透遍整个晋都城。没有了叶子的树木全部系上了红绸,所有晋都城中的孩子都得到了以皇帝和皇后大婚名义所赠的新衣。

    就如独孤锦衣曾经承诺的那样,他给夏镜花准备了一次,足以让天下人侧目,所有人仰望的盛大婚礼,但当人们感叹于,这样奢侈浩大的婚礼,羡慕于这样倾尽一城的盛大的声势大婚时。在皇宫中的独孤锦衣却一身大红吉服立在空空的榻前,握着一张绣着龙风吉祥的红盖头而出神。

    许多年后,当那年得到过帝后大婚时所赠新衣的孩子们都变成了耄耋老者,依旧有许多人还清楚地记得那夜后来的事情。

    他们的皇帝,那个有着玉般容貌,有着沉智慧,年轻而贤德的皇帝独孤锦衣,在大婚当夜,一袭红火吉服,手中握着一张盖头,不管不顾,自皇宫之中驰马跑出,城中红灯高挂,红绸高结,马上的人如流星逝过,风驰电掣的自中轴大街上跑过。那样的景象,让所有见过这一幕的人,都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但又都如此真实的感受到了,甚至有人险些葬身于那飞驰的马蹄之下。

    同夜,晋都城中最豪华,最昂贵的酒楼青玉楼无端端的燃起大火.将一切烧尽。

    当一身红衣吉服的皇帝驰马赶到青楼下时,那里已经是一片火海,火海之下,有手执火把的红衣女子驻马立着,身后是一行黑衣蒙面之人。

    扯马转身,女子扬手脱掉火红嫁衣,挥手丢入那熊熊大火之中,然后打马离开,再不回头。

    驻立在那通天的火光面前,看着那青玉楼坍塌倒下,直到发现有一柄纸扇落在地上,独孤锦衣翻身下马,弯腰捡起,弹掉上面的灰尘,慢慢打开,上面是熟悉的字迹。

    字题一首《青玉案》: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是他赠与她最初的礼物,她以青玉二字开启了自己的第一支势力,而如今她毁了她最初的一切,将信物丢下,不留半点余地。

    当年,七夕月夜花灯下,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如今,一切种种,如前尘烟雾散尽,大火烧尽一切,伊人远去,恩断义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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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合二年,晋元帝后大婚当日,原定皇后镜花夫人忽然失踪,成千古一疑。但晋元帝乃坚持封其后位,帝者为日,而晋元帝为镜花夫人所题封号为一个“月”,史称月皇后。

    正史中,对于月皇后的突然失踪,没有写前因与后果,只是寥寥数字。而民间,则有许多传闻,有说月皇后乃上天派下来帮助晋元帝的神女,如今江山稳局,神女自然离去,亦有说月皇后在晋元帝登基后帝后二人因意见相左不和而弃婚离去。还有一说,则是月皇后夏镜花,早年心狠手辣与江湖组织勾结,残害朝中大臣李青,制造朝臣矛盾,又与昔日东宫三百余口斩臂大案有关,乃蛇蝎妇人,不应当为一国之母,所以皇帝暗中对其赐死了等等。

    月皇后成为大晋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经历最为令人津津乐道的一个皇后。与晋元帝在少时订下盟婚,但却逃婚,后于晋元帝在落难时结为夫妻共苦行来,却在晋元帝登高之际又突然消失。数日后,圣安金殿中的晋元帝亲书旨文,召告天下,为月皇后夏镜花建衣冠冢于皇陵在历史上正式宣布了夏镜花的亡逝。

    数月后,晋元帝下旨,册立岳红衣为贵妃,世人方知,岳红衣乃关外草原公主,少之时进入中原在西北之地改姓中原岳氏,她一心欲为族人取得中原皇帝支持,为族人与中原的沟通发展而致力。后得与少年时候的晋元帝相遇,协助晋元帝夺位,终成大事。岳红衣为贵妃,中原大门打开,草原一族与中原大晋商贸往来之道大开,岳红衣成为草原一族最大的恩人,被草原一族赞为“太阳公主”。

    半月后,有消息传入晋都城,北地鞑靼之地进犯边陲,一等侯夏青城与鞑靼外族爆发战争。

    战争一起,军饷吃紧,面对因为押运军路途耽搁,夏青城军中粮草吃紧时,却有人将一批军饷在北地迅速置购齐全,无条件送入夏青城大帐之外,等发现时,除了东西,没有半点人影,一车车的粮食和药材送上整齐排列着,唯有一纸油皮信封压在车上。

    “夏青城,当日我欠你四十两银子,现在我还你四百万两军饷用度,但我欠你的自由,也许永远就还不起了。”

    年轻的将领,已经历经沙场磨练,退却一身轻浮风流,有的只是如今的坚毅果断,在东川冰雪之地握顶着凛冽的寒风,握着这一纸留言,竟然有些眼眶发酸。

    永合二年冬,太上皇独孤宏政殡天,举国皆悲,皇帝伤心悲痛万份之际,而身在边关的夏青城依旧与鞑靼游军作战,以至于无法回京赴国丧。

    太上皇出殡当日,夏青城作为数十万大军的将领第一将抛下了所有军务,不许任何人入帐,其实他的大帐百米之内,不许任何人靠近。

    但是,却有人看到,那夜有身着青色长衫的清秀男子提酒入帐,直到翌日四更,又在夜色之中离去,待人入营去看夏青城时,只见他躺于榻上,眼角有泪,身上却是安然地盖着被褥,便又悄然退离。

    “有朝一日,你想喝喝酒,聊聊天,作为亲人,朋友,我就会在。”

    永合二年,贵妃岳红衣生子,取名独孤喜,有朝臣上书,请皇帝选妃,充实后宫,并再次提起立后一事,然被晋元帝否决。

    永合三年,贵妃岳红衣再生一子一女,同年末,一位宫女受晋元帝酒后临幸,生下一子,后封镜妃,盛宠一时。有人说,这个镜妃,与已故的镜花夫人相貌十分相像。

    永合五年,南商与大晋爆发战争,晋元帝封夏青城为镇国大将军领军出战,大战半年后,南商与大晋皆元气大伤,再次于长江之畔和谈,最后商议皇室联姻。

    永合六年,晋元帝亲赴南下,于长江之畔迎娶南商皇室静安公主。

    永合六年冬,南商静安公主受册大晋皇后,封号新辰,史称新辰皇后。历史对于这个皇后,没有太多的记载,相比晋元帝的第一位皇后月皇后夏镜花的传奇,和民间各种版本的野史故事,这位新辰皇后在史书上仅有寥寥数字。而在民间,也无太多的传闻,唯一的谈资就是有人传说,这位南商的公主曾流落民间长大,直到数年前才回归南商皇室,这位南商静安公主,也就是大晋的新皇后新辰皇后,名叫宋北月,也叫苏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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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隔六年之后,夏镜花再一次与独孤锦衣安静的坐在了一起,大晋皇城的上林花苑顶,那里有大片的白梅林,繁花盛开,满地落英,由苑顶朝下望去,可以将整个大晋皇城俯瞰在眼底。宫楼飞檐,云瓦倾顶,巍峨的圣安金殿耸立于中心。

    红泥小灶,紫砂茶壶,摆在沉香茶案上,夏镜花与独孤锦衣相对坐着,都只望着中央的那一团火苗和那一壶茶水沉默。

    许久之后,直到茶水沸腾,腾起白烟,还是独孤锦衣先开了口,道:“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都好。”夏镜花点点头。

    “早些年听小月说起,你去看过青城,可青城却从来都只字不提,朕也不好追问。总担心你在外面会吃苦,后来想想,其实也是朕多担心了,你也就只有让别人吃苦的份,天底下没几人能伤你。”

    夏镜花笑了笑,道:“年轻的时候,总是凶的很,不肯吃一点亏,谁扯了自己一根儿头发都要报复回去,吃不了亏。”

    “青城前些年娶了小月,他运气不错,小月生了个龙凤胎,年前曾回过晋都城一趟,女儿是个鬼灵精,和你的癖性有些像,凡事不肯吃亏,那次在宫中小住,就因为公主看上她的一条小链子,拿去了,她就当着贵妃的面和公主打了一架。朕问他,怎么这么天不怕地不怕,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什么?”

    “她说,她要像月姑姑那样勇敢,不向可怕强大的敌人屈服,要维护自己的权益。”

    “去过夏青城那里几趟,见小姑娘很可爱,多带了几日,学的倒是挺快。不过,夏青城的女儿,便是不学我,光学着夏青城,也是个不会吃亏的性子。”夏镜花笑了笑。

    独孤锦衣也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目光投向身下那浩瀚的宫阙城池。

    两人沉默安静了下来,夏镜花不由的侧转过目光,望向独孤锦衣的侧脸。她最近旧疾复发,面色十分的苍白,一身素色的衣裳穿在身上,显得有些宽大,面容也很消瘦,让她的面部轮廓有一种病态的明显。

    半晌后,夏镜花道:“年初我在南商见到了阿璋,他改随了丽妃的姓,现在自己经营了几家玉器铺子,在当地小富为安,也成亲了,妻子是位官家小姐,人很和气漂亮。”

    对于这样的话,独孤锦衣没有多少意外,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知道现在名满天下的大画家燕南离吗,就是流沛八大家之首的那位,画菊堪称一绝。”

    独孤锦衣点点头,道:“朕很喜欢他的画作,宫里收了几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