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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第十九章 女儿将军王侯身

      十一月,丰源郡开始飘落第一场雪的时候,邝胤贤拟定罪已诏,昭告天下,从苍天批到自己,最后无意中透露了惠敏公主还活着,如今担任楚国三军的统帅的事情,诏书宣称,惠敏公主苏秦应天下破军星而生,本是灾星,如今天道不爽,果要亡了夏国。

    这封诏书,就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一块大石头,惊起滔天巨浪,天下的形势,也因此而陷入僵局。

    诏书发布不到三天,夏国的旧臣们纠结成队伍,分成几波來到丰源郡,在大营外求见我,士兵们轰走了一批又一批,最后,赫章秉带着朝中几位元老级的老臣,亲自跪到了营外。

    那天丰源郡刚刚下过了一场大雪,营外的积雪铺了厚厚的一层,我一向畏寒,早就裹着厚厚的冬衣,坐在火盆旁舍不得挪一挪。

    这段时间我沒有兵权,自然也沒有战事可关注,段非烟让我趁机好好养伤,也沒让我操心这些事,我整日里无所事事,要了围棋当五子棋,在火盆上丢了几个白薯烤着,自己琢磨五子棋黑白子的拼杀。

    这一日我如同往日一样睡到自然醒,洗漱完毕,士兵体贴地给我摆上棋盘,我手里执着白子还沒落下去,营外就传來一声声凄惨的嚎哭:“公主,求你救救夏国吧,公主,发兵吧。”

    “公主,发兵吧。”

    这声声嚎哭一声比一声高亢,一声比一声凄绝,从大营外一直传到了主帐中。

    我早已经知道了邝胤贤做的事,自然也听说了夏国的老臣们已经來了不止一次,只是这一次好像有些不一样。

    我落下一子,问身边的士兵:“外面是什么人在嚎哭。”

    那士兵也不知道,飞快地跑出去打听,不一会儿就跑回來说:“将军,是夏国的丞相赫章秉带着四个三朝元老,跪在营外,说是要见惠敏公主。”

    “哦。”我挑挑眉,皱眉道:“军中哪來的什么公主。”

    那士兵迟疑地看了看我,忍了忍沒忍住,低下头说:“他们说,苏将军就是惠敏公主。”

    “岂有此理,夏国欺人太甚,扰我军心,给我轰出去。”我大怒,抬脚一脚踹了棋盘,才指着他说:“你去告诉周靖,他若是有点本事,就给本将军做出点事情來,如今人都欺负到我头上來了,他怎么跟个缩头乌龟一样。”

    那士兵战战兢兢,沒敢接话,飞快地跑出去了,很快段非烟就进來了,见一地的棋子,他屏退左右,有些哭笑不得:“你这又是生什么气。”

    “邝胤贤欺人太甚。”我恨声说:“他难道真以为我不敢攻打夏国吗?”

    段非烟走过來拥抱我,安抚似地拍拍我的背:“秦儿,别冲动,出兵的时机还沒到呢?”

    出兵的最好时机是夏国即将城破的时候,这我怎么会不知道,可是要忍下这口气,我又呕得慌。

    过了半会儿,我情绪慢慢稳定下來,段非烟放开我,帮我一颗颗捡起地下的棋子放好,陪着我坐着剥白薯皮,我正郁郁寡欢,他突然说:“邝胤贤这回真的是逼急了,他要是还……”

    话沒说完,血杀突然从外面冲了进來,打断了段非烟的话:“楼主,夫人,赶紧去前面看看,出大事了。”见我们都看着他,他抬起手來在脖子上划了一下,才说:“跟着赫章秉來的一个老头,刚才突然自刎在营前了。”

    “什么。”我和段非烟双双跳起來,对视一眼,连忙往外走。

    赶到大营前,只见皑皑的雪地上红艳艳的一小片,一个六十上下的老头倒在地上,手中一把匕首落在脚边,双眼含泪,大睁着望着天空,表情是悲愤和绝望。

    电视剧看多了,我忍不住猜想,他死前一定是大喊一声:“老天,你睁眼吧。”之类的悲愤言辞,才突然拔剑自刎的。

    跟着他一起來的三个人,我看过去,一个是丞相赫章秉,一个是兵部尚书尚阳,一个是大司马霍崔,赫章秉笔直地站着,目光紧紧盯着我们;另外两人却一左一右半跪在死去的那人面前,风霜老脸上老泪纵横。

    见我终于出來,那两人也赶忙爬起來,跟赫章秉站在一起,神色激动地要跪下去:“公主,公主,发兵救救夏国吧。”

    我往旁边一让,不受三人这个大礼,用最淡漠的语气说:“三位这是做什么,左右,还愣着干什么,去把他们扶起來。”

    旁边的士兵不敢不从,几步出列,半扶半架地将他们三人从地上拖起來。

    “公主,老臣恳请您,念在社稷百姓的份上,发兵救救夏国。”赫章秉越众而出,当年那张富态的脸上如今布满沧桑,声音也兀自哽咽:“公主,皇上就算有再多不对,可夏国也是生你养你的国家,你怎么忍心看着江山倾覆呢?”

    “公主,夏国危在旦夕,发兵之事刻不容缓啊!”

    我呵呵一笑,略有些讥讽地道:“几位还请慢着,你们口口声声叫公主,可张大眼睛看清楚了,眼前这人,真的是你们公主吗?本将军本以为邝胤贤昏庸,将我大好男儿看做女儿身,原來可不止他,你们夏国人的眼睛,难道都是有问題的吗?”

    赫章秉一愣,眯起眼睛细细打量我,我绷着嘴巴,让自己的神色冷峻万分,少些女子的柔弱。

    赫章秉果然一震,略有些不敢置信地退后了两步。

    我冷冷笑了,我的本尊身高近一米七,而原來 苏秦的身高却秉承了南方的娇小,矮了我的本尊大约七八厘米,身体也要单薄些,除了外貌的相似,这两个看起來,自然是本尊更像男人,更何况身上这身铠甲的掩护,将胸部都遮掩了,更看不出女子的形态來。

    “公主,你休想瞒过老臣这双眼睛,当初老臣也不是沒见过公主,公主的样貌,老臣熟得很,断沒有记错的道理。”

    出乎我的意料,赫章秉只是定了定神,脸上已经换成了悲愤的模样,这话一出,就是在指责我推卸责任,不想自承身份了。

    好个奸猾的老狐狸,明明发现我不是惠敏公主,还要将错就错,逼我出兵。

    “丞相大人,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相貌相似之人多了去了,丞相又怎么能如此草率地断定,我家将军是个女人呢?你可见过哪个女人,有我家将军这等风采的。”我气得打颤,段非烟在一边淡定地帮我回话。

    赫章秉甩了甩衣袖,哼了一声:“哼,但是外貌也就罢了,难道外貌相似,名字也能一样吗?”

    “这有什么,天下的姓本來也不是哪家的,我的名字是爹娘给的,且我听说惠敏公主若活着,如今应该是二十二岁了,可是你看本将军的模样,你可觉得我是个二十二岁的人,我爹说,他生平最佩服的人是战国时代的苏秦,给我起名苏秦,正是要我像他一般有所作为。”

    我冷冷一笑:“老丞相,你夏国辱我太甚,不觉得心虚吗?”

    赫章秉铁青了脸,大约是敌不过我和段非烟的舌头,心头气得快要吐血了,他微微眯眼,狐狸的本性却暴露无遗。

    “既然将军一口咬定自己不是惠敏公主,而是个男儿身,那么将军你敢不敢,当着三军将士们的面,当着我夏国几位元老的面,验验你所谓的男儿身呢?”

    “你。”我气急,只说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出别的什么來。

    “怎么,不敢。”赫章秉见我结舌,嘴角的冷笑越发的深刻:“公主,到了这一步,你还不肯发兵吗?难道你竟要背负天下的骂名吗?”

    我的确是不敢,一脱衣服,不就等于承认了自己是苏秦吗?一脱衣服,女儿身暴露,在楚国的律法里,女人是不得从军的,就算我不出兵,也难逃一死。

    赫章秉看着我,脸上是胜利的表情,只等着我要么脱衣服,要么自认是公主。

    我进退两难,扭头去看段非烟,他也一脸无奈,显然事发突然,他一时也沒什么对策。

    正在僵持之际,突然从士兵中飞來一块石头,不偏不倚,正打在赫章秉身上,赫章秉愕然退后两步,抬头去看,只见军中跳出來一个士兵,双目圆睁,几乎出离了愤怒的大吼:“不许你侮辱苏将军。”

    是改了装的血杀。

    “弟兄们,苏将军是我们楚国的英雄,这老贼这样侮辱将军,你们怎么咽得下这口气。”血杀又扔了一块石头,转头朝身后的同伴们大吼:“打死他们,他们不安好心,先是害死了黄将军,现在又來还苏将军。”

    他带了头,先前呆滞围观的楚国士兵才渐渐有人反应过來,纷纷捡起石头砸向那三人,赫章秉措手不及,带着霍崔和尚阳连连后退,却还是被打得头破血流。

    “奸贼,打死你们,我砸死你们。”

    眼见着那三人躲避,血杀却不依不饶,手中的石头不断地砸向他们三,士兵们最容易被鼓动,都跟着血杀乱砸一起,段非烟和我乐得这样的处理结果,血杀的解围很得段非烟的心意,他嘴角含了一丝笑,看着那三人终于挨不住骑马逃跑,才将血杀等人唤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