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悦清脸色一变，说道：“秦家庄前此老精神矍铄，怎会……”凌烛明说道：“他在凌府静养，但当年疾病并无好转，那副身躯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柳前辈后来告诉小弟，伊前辈是挂念着当年三清山惨事，自己还未赎罪，心事未了，实无法就此死去，但那日他离世前神色极为安详，就如放下重重心事，解脱而去，柳前辈说到这里，也是感慨不已。”

    柳悦清叹道：“应是郁爷爷既往不咎，宽恕他当年之过，伊前辈死前了却心事，足以令人大慰。”

    说到这里，房内飘起一丝伤感气氛，凌烛明见状，急忙续道：“我在东雁荡的村落小住数日后，便动身南下……”谢荟兰讶然说道：“南下？这是去哪儿呀？”柳悦清一皱眉，突然说道：“凌兄去见梦婆婆了？”凌烛明笑道：“柳兄高智，我正是去往归鸿堡一次。”谢荟兰瞪了柳悦清一眼，小嘴一嘟，有些气鼓鼓的模样，柳悦清哑然失笑，口中说道：“兰妹未经秦家庄大战，如今秦家庄付之一炬，归鸿堡尚能暂作栖身之处，仅此缘故而已。”

    凌烛明说道：“东雁荡离闽南不远，我便抽身前往一次，却也让我得知一件喜事。”柳悦清一拍大腿，说道：“莫剑尘莫兄和柳依依姑娘喜事将近，我险些忘了。”凌烛明摇头说道：“我所言喜事却非柳兄所指，任凭柳兄再聪明数倍，也难料中。”他眨了眨眼睛，笑而不语。

    柳悦清莞尔说道：“既然如此，我只能洗耳恭听了。”

    凌烛明说道：“秦初月秦庄主已定下亲事，年内或将完婚。”

    柳悦清等三人又惊又喜，谢荟兰娇呼道：“这个古怪的男人眼高一切，竟然想到娶娇妻了？倒是难得。”柳悦清喜道：“名动天下的秦庄主迎娶娇妻，定是震动武林的一件大事，却不知新娘是何人物？”凌烛明缓缓说道：“梦婆婆座下弟子姬艳妃。”

    柳悦清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她。”他曾听闻这位姑娘之名，却缘悭一面，但能当未来秦庄主夫人，定然有其过人之处。

    凌烛明看出三人迷惘神情，便解释说道：“当时我也吃惊不小，梦婆婆座下大弟子薛黎兄和我相谈数语，终让我解开心头之惑。”他眨了眨眼睛又道：“秦家庄座下有五大天王，柳兄却只见到过四位，难道柳兄不曾发现？”

    柳悦清喃喃说道：“李前辈、应辰荪、陆晨星、曲姑娘……果然只有四位，那第五位难道就是……”睁大眼睛望着凌烛明，凌烛明颔首说道：“不错，正是这位姬姑娘，江湖上曾有一位‘雨沾秋萍鞭’姬如玉姬女侠，便是她了。”

    柳悦清和谢荟兰对视一眼，颇为意外，柳悦清皱眉说道：“姬如玉这个名字我曾听家父提起，她在江湖失去踪迹许多年了，家父和我原都以为她已不在人世，想不到竟然改头换面拜入梦婆婆门下，但她舍了五大天王之一的名头，却为何又……如此大费周章，令人好生不解。”

    凌烛明说道：“此事薛黎兄也是讳莫如深，我心痒难耐，就直截了当去问了秦初月，这才得知姬如玉当年曾遭秦初云侮辱，险些失身，她一怒之下，愤然离开秦家庄，而秦初月十分钦慕于她，姬如玉对这位大庄主也颇有情意，两人原本能成好事，却因这意外之事而夭折，秦初月大怒之下，便将他这个龌蹉不堪的兄弟赶出了秦家庄。”

    谢荟兰幽幽说道：“两人分别许久，今日却能结成良缘，想必当年秦初月极爱姬如玉，这才至今未娶。”

    凌烛明说道：“正是如此，姬如玉离开秦家庄，兜兜转转竟去到了梦婆婆麾下，又改了名字，便也瞒过了秦初月，秦初月当然一无所知，这次他得知后，尽向梦婆婆抱怨，实说她不该如此，让他和姬如玉白白浪费十多年。”

    柳悦清说道：“梦婆婆当年对月姨一事心有芥蒂，又心痛小儿子成了痴人，便迁怒到了丈夫和儿子身上，差点毁了这段姻缘，如今秦伯伯和姬姑娘有情人终成眷属，可知梦婆婆的心结已开，秦家庄的风波到此为止了。”他转头望向龙瑶嫣，龙瑶嫣嫣然一笑，亦是大感欣慰。

    凌烛明说道：“当日恶战一场，秦初月内伤沉重，我前去时，其伤势未有起色，或许到得三月初三也难复原，他是赶不及去往三清山了。”

    柳悦清大叫一声“天助我也”，满脸欣喜之色，谢龙两女已知柳悦清心思，尚且淡定自若，凌烛明却是摸不着头脑，愕然问道：“柳兄，此话怎讲？”柳悦清将当日和二女所述之事详尽道出，随即说道：“如此一来，再也无人能和凌兄为敌，云破定会中计。”

    凌烛明惊得大张口，许久后才镇定住心绪，却仍然失魂落魄，喃喃说道：“原来如月老人是云破，他假扮了我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突然怒气上冲，斩钉截铁说道：“柳兄，凌烛明定会将重振‘月落乌啼’之事做得惟妙惟肖，让天下的人都知我凌烛明已误入歧途，引出云破，斩妖除魔。”柳悦清微笑说道：“凌兄委曲求全，柳悦清替清月山庄诸多兄弟多谢凌兄了。”当即拜倒下去，凌烛明急忙相扶说道：“分内之事，不敢当，柳兄替我去除污名，莫非要小弟也向你叩拜？”两人齐声大笑。

    笑了一阵，凌烛明当先凝重神色，说道：“我去到苏杭两地，终让我找到那姓李的商人，我自报是宁无城之子，和他周旋许久，便弄清‘月落乌啼’暗中交易往来，宁无城曾是‘海琴山庄’庄主，而海琴山庄贯朽粟陈，其钱物多是不当而获，‘姑苏凤展’首当其冲深受其害。”

    柳悦清若有所悟，缓缓说道：“宁无城老奸巨猾，我也怀疑他的钱财来路不明，秦家庄前，姓李的离去前嘴角笑容又极其恶毒，令我不得不留心。”

    凌烛明说道：“宁无城贪婪成性，当年亲见‘姑苏凤展’和‘七彩居’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便心生毒计，朱辰石是姓李的表亲，他原本已有妻室，在姓李的游说之下，稀里糊涂应允了对方要求，休了妻室，迎娶了吴漫霞，只是这件事他们瞒得甚紧，吴家无人知晓，否则吴漫霞绝不会嫁给这种小人。”

    他顿了顿又道：“姓朱的原是个默默无闻的平民，却因结识了宁无城，极为向往习武一道，而经宁无城引荐，拜得花拾为师，于是他更对宁无城死心塌地，而他娶吴漫霞原非己意，对她并无多少情分，因此宁无城用计陷害吴家，朱辰石并无异议。”

    龙瑶嫣听着又起了恼怒，说道：“好无情的混帐东西，清弟，早知如此，当日你就不该饶他一命。”柳悦清叹道：“朱辰石已死，便有再大的过错，他也以命相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