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4妒红颜谢 试问痴心 何能轻断
凌烛明说道:“他们合计让吴漫霞装疯卖傻,再用手段弄死了吴家两个弟兄,吴家只剩吴惊云一人,他要为姊弟报仇,日夜习武,如此一来,就难以照看店铺,姓李的便能乘虚而入,我后来去相询吴惊云,果不其然,这十余年来姓李的不时替他照看‘姑苏凤展’的生意,吴惊云修炼‘长生心法’时,更是难得去到店铺中,姓李的借此良机,将所赚钱物大多私吞,其中不少转去了海琴山庄,‘姑苏凤展’所余并不多。”
柳悦清说道:“吴惊云当时就坦言十余年的生意兴隆,却未大富大贵,当时我闻之不过一笑而已,原来另有其因,吴惊云此人并非粗枝大叶之人,他们依然能做得滴水不露,这手段也是高人一等。”
凌烛明说道:“宁无城这人行事素来小心谨慎,虽然朱辰石对吴漫霞母子感情不深,却也丝毫不动声色,对宁家兄弟身份守口如瓶,除了他自己和李老板之外,并无第三人知道宁家兄弟都是朱辰石之子,连朱辰石自己也被蒙在了鼓里。”
柳悦清听出他话中之意,讶道:“宁怜香也是朱辰石之子?”
凌烛明点头说道:“宁怜香是朱辰石和其原配所生之子,朱辰石休了妻子之后,宁无城竟将两人的孩子掳去,当作自己的亲孙抚养,那时宁怜香年岁尚幼,或早已不记得此事了。”
柳悦清长叹一声,说道:“宁怜香和怜雪兄弟虽都非宁家子孙,但两人确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如今却……”宁怜香死得凄惨,柳悦清不禁有些黯然。
凌烛明突然笑道:“此中来龙去脉复杂难辨,我打着宁家的招牌重振‘月落乌啼’,却也费尽心力,终瞒过了姓李的,他便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这些恶事毒计皆是其和宁无城两人共同谋划,他自然一清二楚。”
龙瑶嫣说道:“姓李的如此可恶,你该一掌了结了他,替吴家出口怨气。”
凌烛明摇了摇手说道:“不可,此人我还动不得他,我此时若杀他,岂非佐证我重振‘月落乌啼’乃掩人耳目之举,云破耳聪目明,若给他得知,更将坏了柳兄大计。此人暂先放放,等三清山英雄会后,我将他提至吴惊云处,让他发落。”
柳悦清说道:“宁无城惹出这场风波,吴家遭遇最惨,姓李的应该交与吴家,此人不会武功,对凌兄又无戒心,擒他并非难事。”
凌烛明说道:“正是如此,有此一事,我对宁家钱物起了疑心,千方百计让我寻到宁怜雪,有他相助,得知了宁家在各处钱庄存留的钱物,可让我吃了一惊,竟有数百万贯之多,而这些钱物的来源多非正途,平江‘姑苏凤展’是一处,而在杭州,这宁无城竟然暗中私自酿酒卖酒,谋求巨利,这老贼难道不知这是要砍头的大事?太过胆大妄为了。”
宋朝时,为了保证税赋,酒业全由官家垄断,民间私人不可产酒卖酒,宁无城却逆行而上,谋取钱财,柳悦清听得连连摇头,长叹不语。
两女对这些官家的事一知半解,但见柳悦清感慨不已,便知宁无城所做之事定然了不得,谢荟兰安慰说道:“清哥哥你也别胡思乱想,就算他富可敌国,如今人已死,也无福消受了,倒是凌大哥,转眼变成腰缠万贯的富贾了。”
凌烛明笑道:“宁无城敛收的多是不义之财,我凌烛明怎能据为己有,我和宁怜雪商议一番,等三清山英雄会一了,我等二人将海琴山庄所有钱物尽数取出,散发给各地穷人灾民,当能解他们燃眉之急。”
柳悦清闻言喜道:“凌兄善举,功德无量。”
凌烛明起身说道:“我千里而来,便是相告这些琐事,既然要事已了,烛明这就告辞了。”谢荟兰急忙叫道:“何必如此匆忙?凌大哥难得来此,不如住些时日再走。”凌烛明谢绝说道:“如今离三月初三时日不多,我需回到中原稍作安排,静候柳兄前来三清山上,此刻不便久留,待来日拿下云破首级,再和柳兄柳夫人秉烛夜谈,这就告辞了。”
他执意要走,柳悦清也不挽留,与龙瑶嫣相送至门口,此时天色已见昏暗,凌烛明告辞后,健步如飞,不一会儿就已远去。
有凌烛明奔波安排,柳悦清便在南疆按兵不动,眼看三清山英雄会一日近过一日,柳悦清难免有些局促不安,两女见他偶尔板着脸,知他心思,不禁都暗暗窃笑,相陪他说些吴侬软语,有两位娇妻形影不离伴着自己,柳悦清焦虑之情渐抛脑后,神色亦是开朗许多。
到了二月初,谢荟兰突然得了风寒,数日高烧不退,急得柳悦清团团转,岳潇伴着拈花公主并未离去,由他诊断医治,开出几贴药物,柳悦清去到百里之外的集镇上抓药而回,谢荟兰服用数日,却是石沉大海,这一来岳潇眉头紧锁,苦思不解,柳悦清更是急得双目直欲喷火,连日茶饭不思。
又过了三四日,谢荟兰风寒退去,柳悦清这才松了口气,这日清早,他推门而入,岳潇正替谢荟兰把脉,神色有些郁郁,谢荟兰也略显悲色,但她一抬头,看见柳悦清入屋,悲色顿时敛去,换做欢欣之色,娇声说道:“清哥哥,小妹疾病祛除,如今身子已大好了。”
柳悦清双目深陷,脸色憔悴,这数日谢荟兰重症不去,令他忧心思虑,憔悴不堪,他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握住谢荟兰的小手,但觉肌肤清凉如水,已如往常,这才俊脸一展,说道:“兰妹大病初愈,仍需调养,岳兄,烦请你开些滋补药物,需让兰妹补补身子。”谢荟兰咯咯一笑,说道:“我休养几日便可,这些日子胃口不佳,又吐得厉害,不可浪费,清哥哥,你的脸色好难看,妹妹身子不佳,却让清哥哥劳累了。”
柳悦清正要说话,岳潇却摇了摇头说道:“柳兄弟,你将赴三清山参与盛会,如今疲态尽现,到时怎能争雄?”柳悦清说道:“尚有二十余日,我调息数日便可。”谢荟兰开口说道:“从南疆去到三清山路途遥远,二十余日匆匆而过,清哥哥需以三清山英雄会为重,你快去休息吧。”岳潇亦是说道:“谢姑娘也需要静养,否则病情反复,对腹中孩儿不妥。”
此言甚有道理,柳悦清无法反驳,便说道:“那小兄这就去磨练内功,晚些时候再来看望妹妹。”说罢走出屋子,岳潇到门口掩上房门,回头看去,谢荟兰已是泪流满面,不胜自悲,他暗暗叹了口气,安慰说道:“方才是我一言之词,或许情形并非这般糟糕。”谢荟兰哽咽着说道:“我这次风寒生起,已觉体内不妥,又如同往日般毒性隐隐发作,或真如你所言,我已无药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