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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叶澜清又要了一杯咖啡,慢慢地喝,慢慢地想。她真的缺爱吗?她潜意识里真的渴望一个家庭吗?不,当然不,怎么会?她现在和外公外婆过得很恬静快活,根本不需要和另一个人和她根本没有关系的人组成一个莫名其妙的什么家庭。顾安然道出的是她自己内心的所想的吧。

    顾安然能够成为叶澜清的好友,同情或许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原因是叶澜清羡慕她活得潇洒活得自我。

    可是直到她和顾安然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叶澜清才知道那潇洒只是她的伪装,只是她保护自己的面具。她才知道为什么形貌平凡的傅俊领会成为顾安然心中最重要的人。就像她遇到了宁浩然,她才知道一个女孩在最孤单、最无力的时候,一个男孩的一句安慰、一个搀扶就会撑起她的整片天。

    高中的时候叶澜清听顾安然说过她的身世,在别人眼里,她的妈妈是破鞋,她的爸爸是杀人犯。她也见过顾安然的妈妈,顾妈妈的左手上有一个长长的伤疤,很狰狞可怕,那是除了顾安然,她的丈夫留给她的另一个记忆。

    叶澜清可以想象,一个年轻的女孩,为了哥哥去换亲,为了父母最大的愿望而放弃自己的爱情,嫁给一个大自己十几岁的老光棍,需要多大的勇气。

    当她那个脾气暴躁把家暴当成家常便饭的丈夫发现自己的妻子与曾经的情人藕断丝连,便拿起刀刺向另一个男人,她又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去挡住那一刀,然而,最终,他的情人死掉,他的丈夫被判死刑,她的左手变成残疾,只剩下她的嗷嗷待哺的女儿。

    她曾经想掐死女儿后自杀,因为,那个孩子是她一辈子的耻辱,但是看到女儿的牙牙学语的乖模样,听到孩子朝她咯咯的笑,摸着孩子替她擦掉眼泪的胖乎乎的小手,她最终狠不下心,因为她究竟是一个母亲。

    当顾安然平静地告诉她这个故事时,叶澜清搂着她泣不成声,泪流满面,为曾经那一个不幸的女孩,为现在那个伟大的妈妈。

    当时这个事情在水城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所以,后来傅俊领的妈妈坚决反对两人在一起,还好,傅俊领对他不离不弃,叶澜清希望他们能够早日修成正果,组成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而她自己的结局,早已注定……

    回去之后,叶澜清立即到网上搜索了《逃跑新娘》,电影里,大嘴茱莉亚罗伯茨早已红透半边天,理查-基尔依旧风度翩翩,双方就在你来我往的情浵拢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并慢慢互相吸引,最终克服各自的心理障碍,有情的终成了眷属。大团圆的结局未免落了俗套,看着男女主人公幸福的拥抱,她回想着顾安然的话,她的话或许有道理,但是婚姻的另一方绝对应该是萧惜城?

    “我肯定将来会有不如意的时候,我肯定我俩其中一个想分手,但我肯定如果不向你求婚,我会遗憾终生,因为我很......... ”叶澜清轻轻念着台词,宁浩然终究和她分了手,并没有兑现他曾经要让她幸福一辈子的诺言,他会遗憾终生吗?

    关上屏幕,叶澜清揉揉眼睛,伸展了一下腿脚,站起身走到窗前,她拉开窗帘,已经是深夜,外面万籁俱静,星空幽暗深邃,她似乎有许久没有享受到这夜幕下的宁静。

    或许是职业的缘故,叶澜清不像其他女孩一样惧怕黑夜,相反她甚至有些依恋,

    她喜欢夜空的星星,而有人喜欢苍穹中炫目的太阳,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哪个不是各有偏好?每个人在爱里挑挑拣拣,怕挑的那个人不是自己最中意的,怕那个人辜负了自己,怕到可以在婚礼上逃跑,那也算是勇气的冲动。如果不够勇敢,就索性一闭眼,不管对错,就这个吧,一辈子一眨眼就过去了。可是漫漫人生路,这一辈子也不是那么轻易熬过去的。

    叶澜清想她就是那懦弱的一个,所以她处处被动,最终落得现在这个地步。墙上的钟敲响了十二下,该睡觉了,她转身却看到墙上挂着一幅字,雪白的宣纸,衬的墨色更加浓重,上面“一叶倾城”四个字苍劲矫健,笔走龙蛇。

    她仔细辨认了一下,知道这不是外公所书,外公的字笔酣墨饱,酣畅浑厚,

    而这人的字却天马行空,狂放不拘。

    难道是他写的?叶澜清蹙额,忽然想起,前一日,她休假在家,百无聊赖,便赖在被窝了睡了半日,等起来才发现已经是午后四点多钟,她在家里转了一圈发现外公外婆都不在家。她实在口渴难耐,便想要到书房里泡杯茶来饮。

    她趿拉着拖鞋披头散发地去推书房的门,门开了,却发现有一个人站在书桌前,那人穿着一件粉紫色的条纹t恤,身体微弓,低垂着头,一手执笔,一手拄桌,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射进来打在他的身上似乎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光,让整个人看起来温和了许多。

    他的眼睛专注地盯着笔下的那张宣纸,毛笔随着他的手慢慢地往下移动,他写字不快,但是每一笔都游刃有余。

    叶澜清的视线顺着他的手慢慢地往上,他似乎刚刚理了发,头发不似平日里那么长,短短的头发茬让他更显刚毅,他微微抿着薄唇,眉头轻蹙,叶澜清看惯了他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样子,这样认真的萧惜城,还是她第一次看到。

    叶澜请不想惊动他,便轻手轻脚地往后退。

    不料,却听到那人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看够了吗?我帅吗?”

    像是偷糖吃的孩子被人捉住一般,叶澜清的脸一下子红了,小声地反驳了一句:“无聊。”

    萧惜城这才抬头看她,只见她上身穿了一件宽大的白色的t恤,前面是一个涂着烈焰红唇的美女图像,下面是一条短到大腿根的牛仔热裤。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了,把毛笔放下。

    叶澜清被他看的心里发毛,悄悄用手把大体恤往下拽了拽。

    萧惜城弯下腰吹了吹刚刚写的几个字,拈起上面的两角:“看看我更练的字怎么样,有没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感觉?”

    叶澜清没看到这么脸大的人,只匆匆扫了眼看了上面的那个一字。原来他写的是这四个字。一叶倾城,叶澜清念着这四个字,不禁哂笑。

    婚期越来越近,叶澜清究竟是一个俗人,没有逃婚的勇气,只能按部就班地上班,准备婚礼,其实,婚礼并不用她操心,萧家早就把一切安排地妥妥当当,从酒店到司仪再到婚礼的仪式,叶澜清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婚纱。

    一日,接到萧惜城的电话,说请了婚纱设计师要给她定制婚纱。

    叶澜清一愣,说:“我和安然早就约好了去商场买。”

    萧惜城吃吃地笑,笑得叶澜清莫名其妙,她去买衣服这么好笑吗?谁想那边笑完之后道:“原来,你比我还要着急呢!这样吧,你先和朋友逛,等我中午去接你吃完饭,下午去见设计师。”

    她本来是不想麻烦他,没想到最后更麻烦。但是话已至此,也不好改好。第二天,她拉着顾安然逛新娘装,怪不得中国人喜欢用大红色,红红的衣服衬着白白的肤色,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起来。

    她真看不出这些衣服有什么不同,可是顾安然则不厌其烦地挑挑拣拣,给她拍照片让她选,最后叶澜清看的眼花缭乱,把衣服往旁边一推,说:“老顾,怎么结婚这么麻烦啊,真是不如穿白大褂简单。”

    顾安然眼都不抬,“少废话,穿穿这一件试试,这件特显身材,显腿长。”

    叶澜清捶捶自己的大腿:“累死我了,我不买了,早知道这样,我就直接让萧惜城给做一套了。”

    顾安然一撅嘴:“这话说的,女人啊,就结这么一次婚,当然得把最美丽的一面展示出来,等自己好了,翻着以前的婚纱照,也是美好的回忆,也不枉自己活了这一遭。”

    美好的回忆?叶澜清拍婚纱照的时候,回忆起顾安然的话,咧着早就笑僵了的腮帮子心说这真特么是遭罪的回忆,真的是一辈子也忘不了。

    婚礼前一晚,外婆特意把到她房里,叶澜清睁开眼,叫了一声:“外婆,您还没睡呢?”

    外婆笑一笑,坐在床边:“你怎么也没睡?明天就要做新娘了,熬夜可是要黑眼圈肿眼泡的。”

    叶澜清往里边挪了挪:“我睡不着,外婆,您躺着吧,我想和您说说话。”

    搂着外婆,叶澜清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

    小时候,叶澜清最喜欢枕着外婆的手臂睡觉,和别的小孩不同,她不喜欢听那些小狗小猫的故事,而是特别喜欢外婆朗诵宋词,喜欢外婆讲她和外公年轻时的故事,可是转眼间外婆已经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转眼间她也要嫁为人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