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求婚的节奏
林辰别有深意扫我一眼:“行,一起。”
我拽住他的手腕,姿态僵硬,他反握住我的手:“放松点。我还没有博爱到捏造个女儿来疼。所以你放心,亲子鉴定报告,我不会修改半分。”
话虽如此,我还是想和他一起去。
拿到档案袋时,我整个人都有些颤抖。
林辰神色如常,但我想,他也未必是不紧张的。陆也生没碰过我,林辰也不确定,我到底有没有和别的男人怎么样过。又或者,那晚林辰走后,还有什么令人心惊胆战的事……
我不敢想。
这样一个陆也生,让我不敢想。
林辰算得绅士,让我先看。我缠开,取出,阅读。
佳音真的是林辰的女儿!真的是!
林辰跟我说过,可真真切切看到鉴定结果,那样的震撼,是不一样的。
“林辰,是……”我忍不住颤栗,“林辰,佳音是你的……是你的……女儿。”
取过报告,他匆匆扫一眼,又将其装进档案袋。
“回家吧,爸妈和女儿,还在等着我们呢。”他揽住我的肩膀,推送着我前行。
我条件反射挣开:“女儿是你和我的,但是爸妈是我的,你别乱喊。”
他眸光一闪,笑脸相迎:“行,女儿是我们的,爸妈还没有是我们的。但是,我们回家,我要告诉佳音告诉你爸妈。无论如何,这件事,必须有个交代。”
“你就告诉佳音?怎么告诉佳音?”我爸妈还好,都是年过半百的人,经历过太多事,能说明白。
可是佳音呢?
这几天佳音这么高兴,之后我和林辰又要回去,留佳音一个人……佳音会不会觉得,才被粑粑抛弃过,现在又被粑粑麻麻抛弃了?
“那我,告诉你爸妈,然后告诉你佳音,我像粑粑一样爱她?”林辰改换口气。
我又问:“你非要告诉我爸妈?你不怕我爸妈逼你娶我?”
“你爸绝不会逼我,你妈便纵对我热情,也不会逼婚于我。”林辰道,“何况我不想娶你,没人能逼我。”
不知道为什么,他后一句话,仿佛扎在我心口。我保持沉默,随着他的节奏走路。
他继续:“这是事实,我们应该告诉他们。佳音还小,我可以缓一缓。但是你爸妈,我必须当着他们的面,郑重其事地说一遍。”
不管什么话,他都能说成很有道理。
我心思飘忽,没有反驳。
回到家中,林辰让我抱着佳音,他在客厅告诉我爸妈这件事。
我就在院落里,佳音稚嫩的声音回旋,时不时夹杂客厅内一些响动。我眼睛时不时瞟向客厅,以我所知,没有打起来。我妈这暴脾气,我怕林辰一说佳音是他的,她就揍他。
好在没有,看来我妈,的确是很满意林辰的。
当年的前因后果虽然离奇狗血,但是要三言两语说清楚也容易。
我妈很快就去厨房忙活了,而我爸似乎还在和林辰在商谈什么。隐隐地,我觉得他们谈的事情挺重要。
实在等得不耐烦了,我又好奇林辰和我爸两人到底在密语些什么。我再也按不住性子,抱着佳音就往客厅走去。
一见我进去,我爸就起身:“小辰,我希望我没有看错你。你和惊喜多和佳音聚聚,饭后你们就要走了。”
“爸。”我将佳音给林辰,喊住要去楼上的我爸。
我爸摆手:“多陪会佳音,佳音始终是该多待在你们身边。”
我有些不解,但始终听我爸的,回到佳音身边。
经过这九天的相处,佳音已经很亲近林辰了。以前我偶尔会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很和谐,现在有一纸报告,我怎么看怎么他们有父女相……
或者,我该跨出那一步了?
我可以为一个陆也生勇敢一次,嫁给他,守着他,盼他回头五年。我为什么不可以,为了佳音,为了我自己,勇敢地留住这个在我面前,笑如春风的林辰?
直到饭桌上,我都有些恍惚,佳音则是不知离别的高兴。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林辰有个重要的会意要参加,饭后就要走。
佳音哭得厉害,一手我的裤脚,一手林辰的裤脚。
“麻麻,林叔叔,别走……”
佳音这可怜的模样,我以后都舍不得来看她了。看一次,她就要经历这样的离别。我忍不住湿了眼眶,回首一想,佳音确实没有离开过我很久。
之前我工作日上班,下班回来还能陪着她,给她讲故事……
现在……
林辰大概是看穿我了,所以非让我和他一起走。他应该明白,等到晚上我一个人,指不定因为舍不得佳音会做出什么来。
我始终是上了林辰的车,去s市的车。
坐在副驾驶座上,我探出窗,看到佳音在我妈的怀里,哭喊个不停。林辰开得挺慢,但我很快就看不清佳音了。千万个不舍,我仍不愿回头。
“别看了,不安全。”林辰终是出声提醒。
我回过头,靠在椅背上,“林辰,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嗯?”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股循循善诱的味儿。
“我生下了佳音,却没有给她完整的家。陆也生不爱我,之前连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不爱我,更不爱佳音。我必须去工作,不然我前婆婆陈莲女士就会一刻不离追着我骂。可是这样,在佳音进学校之前,都是被陈莲女士带着,她刚开始对佳音还好,后来见我怀不上生不出孩子,也对佳音不好……
之前我还害得佳音差点被人贩子拐走,我和陆也生离婚时,佳音对爸爸连个盼头都没了。现在你是佳音的父亲了,可我们还是离开佳音了,让佳音留在我爸妈身边。我知道,我爸妈对她会很好,可始终不是我对她很好。”
“你干什么?”我惊恐地看着他忽然凑近的脸。
他什么时候停车的?现在也不是等红车啊,他这是违章停车?
将纸巾盖在我眼睑下,他轻轻擦拭,“我在帮你擦眼泪啊。”
他离我很近,浓密的睫毛低垂着,散发着无法言说的性感。我睁着眼睛不敢动弹,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他拂洒在我脸上的气息。
明明还沉浸在对佳音的愧疚里,我却忽然脸上火烧火燎地发烫。
“别哭了,佳音在这里,是暂时的。”
“砰砰砰”,当交警敲窗教育林辰和我时,我是彻底不敢吱声了。
“现在年轻人可不可以不要随随便便玩车、震?当马路是你家啊,车子爱什么时候停就什么时候停,爱停哪儿就停哪儿。”
我这次彻底脸涨得通红,我在后视镜中看到自己的脸后,赶紧低头:真是没脸见人!
林辰不疾不徐和交警周旋,最后交警只是言语教育我们番就满意了。
重新上路后,我卸磨杀驴:“都怪你,没事停什么车!”
“看到你哭,我只想帮你吻干你的眼泪。怕真的变成车、震,我只好让纸巾代劳了。”
猝不及防的调戏,与情话。
我咳嗽几声,呛声:“流、氓!”
他笑得随性,不与我争辩。
我要先回林家,我怕九天没住,他家里环境一团糟。我是打算好整个下午都留在林家,打扫卫生。我总觉得事情一码归一码。林辰为了确认佳音的身世、弥补佳音房间去我老家玩乐九天是一回事,我和林辰签了十年的劳动合同又是另外一回事。、
林辰依言,先送我,之后他应该就是赶去开会了吧。
我站在玄关处时,我震惊地打量房子内各式摆设。哪像是九天没有住过人没有打扫过的?简直比我打扫时干净不知道多少倍,一尘不染、光鲜亮丽。
其实我一想就明白了,林辰怎么会允许自己家里染上尘埃?他肯定会请人打扫,我哭笑不得,觉得自个儿多此一举。
九天都是潇洒日子,我却莫名累得慌。随手将行李箱一放,我瘫软在沙发上不愿意动弹。我一看时间,做完饭还太早。
我去冰箱一瞅,切了半个西瓜,那勺子舀着。我抱着半个西瓜坐在沙发上,切换电视频道。这个时间点很尴尬,没什么好看的。我切换到专门放电视的,婆媳剧,就这么看一看。
人生太苦,自己要会苦中作乐!
我正吃得兴奋,门铃响。要死,林辰的访客,怎么这么说?那我们不在的几天,那些人是不是每次都要无功而返?
不管怎么样,我搁下西瓜,随手扯过张纸巾擦拭嘴角。趿上拖鞋,我急匆匆给开门。
谢未央和苏蒙烟!
我扯起笑容:“苏小姐和谢小姐,欢迎欢迎,但是林辰不在家。”那次慈善晚宴后,我和苏蒙烟也没见过。先是于小凤那事,后来林辰又跟我回老家了,苏蒙烟说和我杂志社合作的事,有些不了了之的味道。
在老家时,林辰顺嘴跟我提过,于小凤正在接受治疗,好不好都要服刑。不管怎么样,她是没有机会在肆虐了。许流光因为这件事对我心中有愧,因此林辰和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知道也全都保密,在lat集团支持大局。
我对苏蒙烟印象不差,而且对谢未央,也有所改观。
林辰说谢未央是个孩子,我说,谢未央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我找你,你这个不要脸的……”
谢未央沉不住气,刚要说到尖锐处,就被苏蒙烟拦住:“未央,你答应过我什么?”
谢未央嘟嘴,十分不乐意:“蒙烟姐,你是倾心倾力相信她、帮助她,可是她呢?她居然,她居然……她居然妄图抢走林哥哥!”
“未央,小辰是自由身,爱谁本来就是自由,没有抢不抢这一说。未央,你再这样不听话,我下次就不带你出来了。”苏蒙烟又教育谢未央。
我赶紧侧身:“那你们请进,我给你泡茶。”
倘使我选择跟林辰在一起,那我必须要走一条遍布荆棘的道路。比如这个谢未央,也许有一天,苏蒙烟也会成为与我对立的对象。
我真的不讨厌苏蒙烟,年轻时错爱一人,如今负伤归来,她也没有仗着林辰是旧爱就非逼他干什么。或许她的心里,还装着杨槐,那个给她一辈子的伤的男人。
趁她们换鞋的时候,我赶紧收拾走西瓜。
“两位小姐都请坐,我给你们泡茶。”
谢未央盯住我手里的半个西瓜:“我看你就不是在林哥哥家里打杂的,你就是想要……”
“未央。”苏蒙烟轻声一喊,轻易化解谢未央满腔的愤怒。
我不禁看向苏蒙烟如诗如画的眉目,为什么她可以这么美又这么温柔?所以,上天才用一个杨槐来掩饰对她的偏爱?
不再多想,我给她们泡茶。谢未央对婆媳剧不敢兴趣,已经拿着遥控器意兴阑珊地切换。
“两位小姐先坐着,我去给你们准备个果盘。”
谢未央很不耐烦地摆摆手:“快走快走。”
我知道她是吃货,每次她表现得特别欠抽时,我就想在她的吃食里下泄药。
当然,我只是脑子里想想,我准备果盘,又拿出许多吃食招待她们。
我怕谢未央盘问我在老家的事,一送完我就跑进厨房准备晚饭。之前我以为只有我和林辰,那我是不会多做菜的。现在谢未央和苏蒙烟来了,不管人多人少,我都应该做出丰盛的晚餐来。
之前我瞎磨蹭,现在我要做出丰盛的晚餐,又觉得时间不够……
我下次必须告诉林辰,如果有访客,提前支会我声,不然总让我匆忙准备。不行,感觉自己肯定记不住下次!我搁下手中的一把蒜苗,赶紧起身去洗手。
“喂?”很久之后,林辰才接听。
我突然想起,林辰是有重要会议要参加的,我为了这点破事。心虚不已,我赶紧道歉:“林辰,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
“没关系,正好会议中场休息,我在走廊呢。”他顿了顿,“你跟我说情话也不用害羞。”
“……”我顿时无语,索性说出本来的事,“那个,谢未央和苏蒙烟一起来找你了,看她们的样子,好像是要等你回来。”
“那辛苦你晚饭做得丰盛点,我把流光和承越都请到家里来,我正好谢谢流光。”
他这轻描淡写一提,我又要多准备多少菜肴!
我内心是崩溃的!
“我想说的是,”我感觉一口气喘不过来,“以后你有客人的话,提前提醒我,好让我有时间充分准备。”
林辰肯定是懂我的意思了:“没关系,我的朋友除了未央最快不必当真,其他都是很宽容的。”
隐藏的我在咆哮:宽容你个头!
现实中的我仍然是唯唯诺诺的:“那行,我知道了。林辰,你还有正事,你去忙吧。”
林辰也没多说,我不知道她们在客厅是不是高兴,反正我在厨房忙得团团转,根本腾不出空去关爱她们。
何况谢未央怎么喜欢苏蒙烟,她们怎么相处怎么和谐吧。
不知不觉,我就准备到林辰带赵承越和许流光回来,唔,他身后还有个人,剑眉星目的,唔,是上次负责抓走于小凤的警察同志,也是喊林辰三哥的俞星河吧。
“三嫂。”俞星河最不识眼色,突兀地喊我这个称呼。
一时间,坐着的谢未央她们,站着的许流光他们,都齐齐看向我。
俞星河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我说错了吗?上次三哥那么……”
“星河。”林辰出言阻止俞星河,后又附嘴在我耳边,“惊喜,进去开始做吧。”
我点点头。
等我端出去备好的全部凉菜和第一道煮好的热菜时,他们全都落座了。
第二道热菜好时,有个年轻姑娘替我打下手,应该是林辰家时常会出现的佣人之一。林辰这排场,佣人还不少,但是请我进来之后,基本都是遁形的。可能,他是怕我不自在吧。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我还是希望有个人打下手的。
总算是忙活完了,我正要收拾残局,林辰从后头将我拥住:“跟我出去吧,惊喜,我要跟他们炫耀,我这进屋里藏着的美娇娘。”
我身体敏感地一缩:“你松手,赶紧地。”
“你不答应我就不松手。”他竟然耍起赖来?
我被他箍得紧,只好举双手投降:“行,我不收拾,我吃饭。”我又不是圣人,当然希望可以按时吃饭少做点繁琐的家务。可是我是拿林辰钱财,不得不完成任务。说来郁闷,这债务,我还是因为陆也生背上的。
“走吧,”林辰拢着我肩膀,“这里小陈会收拾的。”
我想,小陈就是帮我端菜的年轻姑娘吧。
在林辰的朋友圈子里,我绝对算不上打眼,可林辰一拥着我,几个人都看着我。
俞星河率先开口:“三哥什么时候在我们面前这么拥着、护着谁?我说是三嫂,你们都用这种眼神看我干什么?”
谢未央不悦:“俞星河,你这脑子是当警察当傻了吧?你看就唐惊喜那样,怎么可以当你的三嫂当林哥哥的妻子。”
俞星河不解:“三嫂什么样?三嫂长得美饭做得好吃人也不错,怎么就不可以做我的三嫂了?”
其余三个,都是不动声色的。
我是处在被议论的尴尬,林辰出声:“都别闹,好好吃饭。未央,你在家里可没机会碰这几筷子,你是想我跟谢叔叔多聊几句?”
谢未央噤声,俞星河规规矩矩喊:“三嫂。”
我这应也不是,不应又觉得实在太伤害俞星河这位正直的警察同志。
林辰把我按在座位上,我是紧挨着林辰的。他又是给我布筷又是给我倒饮料的,体贴的动作引得一桌人心思各异的旁观。我如坐针毡,他这个始作俑者,倒是一脸坦然。
我没有说话的份,只好默默低头吃东西。我忙活了这么久,确实饿了。
“既然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我要宣布一件事情。”林辰在我身边,突然特别严肃。
嗯,鸡翅挺好吃的,我继续啃。
“我一直都在追求唐惊喜,现在,我决定,当着你们的面,跟她求婚。”
“咳”,我喷出了鸡骨头,瞪大眼睛看他,眼中写满——林辰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余光瞥向一桌的人,俞星河挺高行,一脸的我早就料到了。
赵承越和苏蒙烟都是那种意外过后的淡定,许流光一直都是淡定的。我忽然想到,那日在酒吧,我和林辰的争执言语,他都是听见的。
最不待定的就是谢未央,她直接拍桌而起:“林哥哥,你在说什么?!你居然要向唐惊喜求婚,那你把我和……我和……”
在谢未央旁边的苏蒙烟扯她的衣角:“未央,别乱说话,我们要尊重小辰的选择。你再胡闹,别说小辰,我都不带你出来了。”
谢未央不得不坐下,满脸愤愤。
林辰则是亲昵地刮刮我的鼻尖,另一只手则是擦拭我嘴角的油渍:“怎么,觉得我不够郑重?鲜花,钻戒,旁的我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买给你,可这样当着我朋友的面跟你求婚,算是难得的。不愿意?”
我缓慢合上嘴巴,仍旧睁大眼睛看着他,觉得他在跟我开玩笑。
林辰轻笑:“看来是我不够隆重啊。”与此同时,他站起,将椅子往后扯,他就这么朝我单膝下跪,单手轻握住我的手。
“唐惊喜,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的语气是严肃的,跪也是真的跪,眼神诚挚,可我……心中那漂浮不定的小叶扁舟,仍在飘啊飘。
我发愣,他就跪着,拇指轻轻摩挲我的手背。
俞星河估计看不下去,挺着急:“三嫂,你同意啊,三哥这可是第一次单膝下跪求婚呢。”
我偏头望向俞星河,再看向饭桌上都凝视我们无心吃饭的旁观者,我顿时有些慌乱。
再看向眼中拳拳的林辰,我迟疑问:“林辰,你……是认真的吗?”之前我心底很慌,是因为林辰的喜欢总让我觉得虚浮,即便我们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我也觉得我们隔得很远。
我怕他是绑不住的风筝。
此时此刻,他却向我做着这样关于一生的承诺。
林辰丝毫不傻,绽开笑容:“看来,我的诚意还是不够。”
“佳音,你快进来,帮助粑粑。”
佳音,粑粑?
我一头雾水,今天走的时候,我还不是说,不要告诉佳音么?怎么才过几个小时,佳音就成林辰的助攻?
门口响动,我看过去。穿着蓬蓬的公主裙,手捧着大束红玫瑰的花的小姑娘,不就是我的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