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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重回故土

      连漠婚后每日被千雪缠的不得片刻清净,哪里还顾得上远信,远信则悄悄在袁辰宫中勤奋习武,匆匆几日过后,已到了离开北都的日子。

    远信带着二公主,连漠带着千雪准备离开,国君派出一批人马给千雪送嫁,队伍浩浩荡荡的向南出发。

    袁辰悄悄站在城楼上目送他们离开,满目孤独。我离开,会是何年何月?

    袁辰痛苦的闭了眼,吐出一口鲜血,随侍的人慌张的上前扶住他,大叫着国师。

    袁辰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冰床上,身下铺满了宝和明珠,他的嘴唇被冻的发紫,是苍白的全身上下唯一能体现出气血的地方,他痛苦的皱着眉,寒毛一根根立起来,显示他也只是个凡人,也是能感受出冷暖的凡夫俗子。

    国君在床边在站着,屋内再无旁人。

    袁辰睁开眼,虚弱的叫,“陛下。”

    “国师醒了。”国君叹一口气,“七情六欲最能激动心血,国师又动情了。”

    袁辰目光涣散,有气无力的说,“我想我可能,真的做不到。”

    国君坚定的对他说,“不,你身为我的国师,盖世之才,我不相信这点事就能难住你。”

    袁辰绝望而哀伤的闭上眼,放松了身体,让宝和明珠的寒气侵入肌肤,汇聚心脉。

    远信一路上闷闷不乐,没了平日的欢快,连漠被千雪拉住不放,坐在马车里,二公主则在随后的一辆车里,远信躲的清净,自己埋头想事情。

    他在想和袁辰的对话,闽南王不知他是北国国师,那闽南王知道他还活着吗?他中毒之后回了闽南,而为什么又去了北国?

    闽南据北国万里之遥,他在命不久矣的时候,如果不是北国有能救他性命之物,他没有任何理由要奔赴北国。他在北国活了下来,就更证明了他来北国是为了解毒。

    而解了毒之后,他为什么没有离开北国,毒并没有完全解除?受制于人?还是有其他原因?而他留在北国担任国师,是拿解药的交换条件?这其中必然有个年限,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苟且偷生之辈,不会甘于一直受制于人。三年?五年?

    他为什么没有和遇安一起,他和遇安冲破重重阻碍才走到一起,为什么要丢下遇安一个人来?他对北国的解药并没有信心?他不愿遇安跟他一起冒险?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

    远信敲敲脑袋,想不出个所以然,袁辰什么都不说,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暗自担忧。

    到达边关小镇,程征和锦风已经带人在等了,因为远信在信中提过连漠,程征也没有惊讶。

    只是看到二公主的时候,仍然有些失神,这是一张两年未见过的脸庞,跟一临十分相像,只是更清瘦,更苍白,相比一临的端庄,一姗的温婉,她则夺了几分清丽柔弱。

    程征想起从江南接一姗回宫的事,心有顾忌,草草见礼,不敢近前。

    远信看在眼里,上前引领几人进了客栈,一行人在小镇上安顿下来,歇息调整。

    翌日,两队人分道扬镳,两名女子依依惜别,千雪热泪满眶拉住二公主的手,“玉姐姐,你要保重自己。”

    “你也是。”二公主轻声嘱咐,两人各自上了马车。

    程征对连漠致谢,连漠摆手组阻止了他客套的说辞,“客气什么,叫声表哥就好了。”

    程征不悦,冷言拉开两人距离,“你救二公主有功,我回去自会向皇上禀明,至于其他,休要多言。”

    连漠豪爽一笑,“小家子气。行了你们走吧。”

    程征上马,回首对他抱拳道,“就此别过。”

    远信坏笑着道别,“表哥一路保重,新婚燕尔,路上不用太着急,留点力气哦。”

    连漠叹口气鄙夷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要是会吐象牙我早发财了,”远信乐呵呵的上前,“表哥叹什么气啊,抱得美人归,又有丰厚的陪嫁,求之不得的好事。”

    连漠拉着远信向前走了几句,背着千雪,小声说,“我怕我父王把我活剥了。”

    远信撇嘴道,“带回去一个女人而已,不至于吧。”

    连漠若有所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带回去的第三十六个女人。”

    “我x!”远信忍不住感叹,“表哥,看不出来你深藏不露啊。”

    连漠颇为无奈,“有牧民献的,有大臣送的,有和亲的,有母后选的……总之,我女人很多……”

    远信暗自愧疚的回头望了一眼千雪的马车,原以为促成她嫁给连漠是好事,现在看来,福祸不知,远信一本正经的嘱咐道,“千雪她单纯善良,希望表哥日后对她多加照顾。”

    连漠点头,“我会的。”

    远信听他坚定的语气,放下心来,拍上连漠的肩膀劝道,“表哥保重身体,别玩太猛了。”

    连漠扬起手作势要打他,远信疾步上马离开,大喊道,“表哥再见,表嫂再见,祝二位新婚快乐啊,早生贵子!”

    程征和远信舟车劳顿十多天,终于到达京界,此时春和景明,草长莺飞,远信深呼吸一口气,仰起头看着阳光普照之下的京城,灿烂华美,“梦涵,我回来了。”

    皇上已经派了一小队人马在京郊迎接,护送到京郊行宫。同样是一辆马车远道而来,同样是御林军相迎,同样是京郊行宫,眼前的一切都跟两年前太像太像,程征不由得伤感起来。

    行宫内,太医滴血验亲,证明是真的二公主无疑,皇上激动的把二公主揽在怀里,“我的儿啊,二十年了,父皇终于见到你了。”

    相比皇上的兴奋,二公主十分镇定,波澜不惊,只是淡淡一笑,轻声叫了一声,“父皇。”

    由于一姗已是天下认定的二公主,皇上只能将二公主以养女之名收入皇室,封融烁公主,食邑千户,赐名和静,寓意一生祥和,风平浪静。

    而这些,远信都不关心。他自从将二公主送入行宫之后,就悄悄的退下了。他策马来到宏安王府,守门的人居然不通传就请了他进去。敏轩正在府中,看到远信进来,一点也不惊讶,“我知道你会来,正在等你。”

    远信没有任何礼节,上前直问,“梦涵呢?”

    敏轩叹气,略显哀伤,“她死了。”

    “你胡说!”远信如听到一个晴天霹雳,震惊了一下,但还是倔强的不相信。

    敏轩没有任何争辩,问道,“你要去她房间看看吗?”

    “带我去!”

    敏轩带他到后院,这里曾是梦涵的新房,前年入秋,梦涵在这里身穿大红喜服,落寞的坐在喜床前,满目哀伤。

    远信推开门,一股阴暗冷清的气氛向他扑来,屋内陈设虽然整齐,但都已经布满了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打扫。

    他没有进去,而是转头问了敏轩,“他为什么会嫁给你?”

    “为了让你死心。”

    “你为什么要娶她?”

    “留她做我入幕之宾,为我谋划江山。”敏轩毫无保留的回答,十分诚恳。

    远信很平静的点头,两年时间,果然还是对他有所改变,他沉静片刻,又问道,“谁杀的她?”

    “程征。”敏轩真切的说。

    远信先是惊讶,而后相信,是的,是他,他是该恨梦涵的。爷爷母亲皆因我的冲动而死,而我冲动,是因为梦涵。远信转头看向屋内,不再追问。

    敏轩见他相信,放下心来,对他说,“里面都是梦涵的旧物,你自己进去看看吧,本王失陪了。”

    敏轩离开后,远信扶着门框犹豫了一下,终于迈步进去。

    屋内已经没有任何新婚装饰,远信猜想,会不会是梦涵在新婚第二天,就让下人撤了。

    他走进圆桌前,想象梦涵每天在这里吃饭的样子,她喜欢吃些什么,是自己一个人还是有敏轩陪着她?

    他走近床边,想象梦涵睡着的样子,她会梦到什么,或喜或悲?

    他走近梳妆台前,想象梦涵被侍女梳起发髻,挽了头发为人新妇的样子,是多么的美丽。

    他走近窗边,想象梦涵站在这里看向院中的样子,她会出神的想些什么,会不会流泪?

    他走近矮榻,想象梦涵躺在上面看书的样子,她看到了怎样的词句,是否看得懂?

    他走近书桌前,想象梦涵在这里写字的样子,她都写些什么,她的书法有没有进步?

    远信环视屋内,想象梦涵在每一个地方作息的场景,触目伤怀。

    他拉开书桌的抽屉,看到一根鹅毛,想起她两年前在镇西王府里挥舞着鹅毛兴致勃勃的样子,苦涩一笑,梦涵,你终究还是学不会用笔写字。羽毛之下放着一叠手稿,正是梦涵的字,横七竖八,毫无章法。

    远信拿起来,“离开你我才发现自己,那爱笑的眼睛,流过泪。远信。”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远信。”

    “有生之年能遇见你,竟花光我所有运气。远信。”

    “也许时间是一种解药,也是我现在正服下的毒药。远信。”

    “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远信。”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远信。”

    “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远信。”

    “我好想你。远信。”

    “……”

    远信看着,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眶,他随手又往后翻了几页,厚厚的一沓,每一页最后都写着他的名字,他不忍再翻阅,心如刀绞,泣不成声。

    我早该知道,你成婚之前对我说的那些决绝的话,说你是骗子的话,是故意逼我离开。我早该看出来,你比我更痛。是我太笨,我不该被你几句话就轻易打发,我不该动摇对你的心意。

    怎么办啊,梦涵,我好遗憾,我好后悔,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放开你,绝不会。梦涵,我现在有能力保护你了,我的武功很高了,你回来我身边好不好,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不会再让你受人追杀,不会再让你担惊受怕。

    梦涵,我有能力保护你了,你为什么不在了?

    远信抱头痛哭,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可怜无比。他不顾仪态,不在乎是不是会有人突然进来,只是放肆的大声哭着,只想好好哭一回。

    过了半天,远信才从后院走出来,天已黄昏。远信失魂落魄的来到前厅,拿着梦涵的手稿问敏轩,“这些我能带走吗?”

    敏轩点头。

    “多谢。”远信黯然丢下一句话,出门而去。

    他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万念俱灰,如行尸走肉一般。在通往家门口的路口前,突然止了步,他站在路中央茫然了一会儿,向城外走去。

    远信来到程家陵园,找到父母亲的合墓,坟头已经长出了野草,四周一片荒芜。他简单拔了四周的杂草,缓步走向石碑,温柔的抚摸上去,像是怕吵醒了一个沉睡的人。

    “母亲,我来晚了。”远信低头,两滴泪落在石碑上,远信回想小时候的事,他记忆中为数不多的,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

    他想起母亲小时候的慈爱,想起自己不懂事执意远行,想起每次归来母亲殷切的眼神,想起两年前带梦涵上山的情形,历历在目。而竟然是因为自己的愚蠢,害已许身佛门的母亲出来顶罪,远信心中无限悔恨,但是只能无奈的化作热泪流了出来。他蜷缩在墓碑前,把这当做母亲的怀抱,在冰冷的地面寻找温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