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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和静

      远信回到镇西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之后。看门的人热情的打着招呼,而远信就像没听到一样,垂头丧气的进去了。

    果儿欢快的冲出来,“二爷您可回来啦!您这几天去哪了,侯爷和大家都很着急呢。二爷您怎么这么憔悴啊?”

    远信没有理会,径自往里走,果儿像个小蜜蜂一样围着远信说话,“二爷您知道吗,皇上给您封官了。圣旨就在前厅放着呢,皇上说您护主有功,封您为四品大将军。”

    远信充耳不闻,往自己院中走去,果儿追上来,“二爷,您饿不饿,奴婢给您准备饭菜……”

    第二天,远信进宫谢恩,皇上在御书房和几位军机大臣及一临议事,皇上提议攻打北国,以显国威,询问众卿意见。

    襄王徐庆松、程征和一临反对,另两名大臣赞同。

    远信由于刚从北国归来,熟悉敌情,被皇上问话。

    远信成竹在胸,侃侃而谈,“臣以为万万不可。第一,现在正值春日,一年之计在于春,是百姓播种希望的时候。若此时兴师动众北伐,势必动乱民心,而且行军花费庞大,劳民且伤财,弊大于利。第二,北都以幻影阵守城,一般人根本进不去,我军行至北界就已完全暴露,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备战着实艰辛。第三,北国为融烁公主生长之地,公主对北国情谊深厚,视其为故乡,若皇上在公主刚回国之际就举兵进攻其故乡,会让公主伤心为难。第四,臣在北国之时,北国国君已表态愿重金求和,若皇上有意和解,可避免战伤百姓,又能获得大批财富充盈国库,更重要的是能维护两国邻交之谊,日后往来贸易于国于民都好处良多。所以臣不赞同北伐。”

    众人连连点头,皇上思索片刻,问道,“你刚才所说幻影阵为何物?”

    远信对答如流,“回皇上,臣也并不了解。是臣和西池二王子连漠一起进北都时偶然所见,发现王城虚无缥缈,如梦似幻,亲近不得。多亏连漠有所见闻,我二人才得以保身。”

    “如此奇妙?看来北国还真是妖邪之地。朕要仔细权衡一下。”皇上慎重的说。

    远信又给皇上扣帽子,天下苍生,爱民如子,仁德宽厚,流传天下等等一番巧言令色,让皇上暂时放下了北伐的想法。

    几位重臣皆对远信刮目相看,皇上又询问远信解救和静的事,之后便屏退了众人,留徐庆松议事。

    远信大步出了御书房,程征正想追上前去夸奖他几句,被一临叫住了。

    一年多未见,此时两人之中再没有一姗,却也没了几年前的坦然和赤城,一临邀程征去清和宫小坐,程征没有拒绝,态度却生分了许多。

    御书房内,徐庆松捂住嘴重重的咳了几声,奏请道,“皇上,臣身体日渐虚弱,继任襄王之人,皇上要早作打算啊。”

    皇上询问他,“爱卿可有中意人选?”

    徐庆松回答,“臣以为程家兄弟皆是英才。程征长在军旅,处事经验丰富,为人稳重又有担当,无论是人品才干威望皆是首选。程远信虽然初入仕途,但成长速度惊人,若着意培养,必潜力无穷,他早年遍历河山,见多识广,经此二公主一事,他的机巧才华可见一斑,也是个不错的备选。”

    皇上对他的分析十分赞同,“爱卿分析的极是,他们各有千秋,襄王为云族首领,朕择日召集云族议事阁长老,对此二人再做考察。”

    清和宫,一临两人相对而坐,程征自知之前种种闹剧起因皆是自己和一临的情愫,再也不敢放任对一临的感情,也不敢再给一临任何希望。

    “你又带了一位妹妹回来。”一临苦笑一声,不禁为自己觉得委屈,她已知一姗的假身份,却不知其中缘故。

    程征见她神色黯然,便知她的心意,只是襄王的话始终萦绕在他心头,他真的不敢放松,“一临,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一临有意重续旧情,深情的说,“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一姗了,这次,这个妹妹该不会再爱上你了吧。”

    “一临,你是储君。”程提醒道。

    一临生气反问道,“储君又如何?储君就不能成婚生子,与相爱之人厮守吗?”

    “可以,你可以与相爱之人厮守终生,但不会是我。”程征果断的拒绝了他。

    “可我爱的是你啊!已经没有什么人横在你我之间了,不是吗?”

    “可已经有人在我心里。我心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程征站起来,语气强硬。

    “已经有人在你心里?”一临走到他面前,冷冷一笑,“当初赐婚你们的时候,那时的我难道不在你心里?她能把我从你心中挤出来,我为何就不能?你真的爱上她了?你真的爱上了这个骗子这个奸细是吗?”

    “是。”程征坚定的回答她,“她是奸细是骗子,可他也是我结发妻子。”

    一临大为不解,坚持劝道,“她身犯重罪,你们之间再无可能了,你难道要为她孤独终老吗?”

    程征不为所动,“我会想办法救她。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把话说明白,我们之间再无可能,请公主以江山社稷为重,忘掉对臣的私情,从今以后,你我之间,只有君臣之别,再无青梅竹马之谊。”

    “程征!”一临大喊一声,后退两步,程征绝情的话令她一时间难以接受,犹如听到个晴天霹雳。

    “公主日后有事尽管吩咐,臣定会恪尽职守,为公主分忧。若无公事,臣先告退。”程征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外走。

    “为什么?”一临对他的背影大喊。

    “江山和我,公主只能选一个。”程征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话便离开了。

    一临伤心的摔了茶杯,我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等到我们之间再无她人,为什么我们还是不可能?我们青梅竹马二十年的情谊,你怎么就能轻易的放下?你为何会对我如此决绝?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们不会约定要共赢江山的吗,我们的目标怎么就成了我们的阻碍?

    程征大步出了清和宫的门,伫立片刻,迅速收起了心中的不舍,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我早该让你死心。

    程征深呼吸几口气,准备出宫,路过卫宁宫门口,犹豫了一下,叫住一名宫女,宫女上前见礼,“端侯爷。”

    程征问,“你是卫宁宫的人?”

    “奴婢紫彤,是在卫宁宫伺候。”

    程征点头,又问道,“和静公主可好?”

    紫彤知道程征与皇室关系亲密,没有隐瞒,小声回禀道,“公主不好。公主一进宫就水土不服,一连几日没有胃口,日渐虚弱,皇上十分心疼,每日都亲自来探望。”

    程征心有不安,拨弄着手指思索片刻,对紫彤说,“替我通传,我想去看望公主。”

    “是。”紫彤进去一小会儿就出来了,请了程征进去。

    和静正面无表情的在门前阳光下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的身影清瘦柔弱,楚楚动人。

    程征上前行礼,“臣端侯程征见过和静公主。”

    和静若有似无的应了一声,走向室内坐了,没有看程征一眼,冷淡的态度让程征觉得有些尴尬。

    程征跟着进屋,屋内装饰一新,铺锦列绣,珠宝玉器琳琅满目,缤纷华美,相较之下和静的衣着装扮显得简单质朴,与满屋的贵气格格不入。

    程征回禀说,“臣听闻公主入宫之后身体不适,前来问安。”

    “不必。”和静淡漠开口,把程征的问候冷冷挡回。

    程征略有为难的开口,“臣有一事请公主帮忙。”

    短暂的停顿,见和静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程征继续说,“皇上对公主无比重视,有意出兵北伐为公主讨回公道,臣想请公主在皇上面前多提及北国养育之情,皇上必会因公主而有所顾虑,从而避免两国交战。”

    “此事程远信将军已对我提过,我会找时机劝说父皇。”和静爽快答应。

    “如此,多谢公主大义。”程征再也找不出什么话来说,见和静不冷不热的态度,他觉得一切的寒暄客套对和静来说都是多余,也就不说了,沉默的时候气氛尴尬,他请退道,“公主保重,臣告退。”

    出了卫宁宫的门,程征长舒了一口气,好像是结束了一场硬仗。他知道和静不会像一姗一样主动亲近自己,却没想到她性情如此冷淡。

    他又忽然觉得和静很可怜,前半生是北国国君的养女,后半生是皇上的养女,到底哪里才会是家呢?在北国时无亲无故,回到大照,不也是孤身一人吗?周围的人事物全都陌生,她有心事更与何人说?

    程征到镇西王府,问果儿,“远信回来了吗?”

    果儿摇头。

    “他最近一直没回来吗?”

    果儿说,“二爷就昨天回来取了点东西,饭都没吃就又走了。”

    程征心里纳闷,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他让锦风派人去找远信,而锦风回来的时候却也面露难色。

    “找到远信了吗?”程征问。

    锦风点头,“找到了,远信这几天一直在城郊别苑住着。”

    程征疑问,“他住那做什么?”

    “属下不知。属下问他的时候,他言词激烈,不愿多说,似乎还有敌意。”

    程征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他了,“我们回京的路上不是还好好的吗?他也有说有笑。他回京之后都去了什么地方?”

    锦风回道,“这也正是属下要说的,远信回京后去了宏安王府。”

    “宏安王府?他果然还是放不下姚梦涵。”程征气愤的握紧了拳头,“他是认为受到的教训还不够是吗?”

    “可是姚姑娘,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怎么回事?”程征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锦风愧疚道,“属下也是才得到的消息,在我们去西疆之前,姚姑娘就已经过世了,宏安王府封锁消息十分严密,而当时我们的无上门正处于风口浪尖,或解散或退隐或伏法,大家疲于奔命,所以就没有顾及。”

    程征松开拳头,心灰意冷的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锦风无奈的低下头,“属下无能,宏安王府里跟姚姑娘有关的人都在事后被陆续打发了,属下也问不出。”

    程征见锦风自责,宽慰道,“二皇子有意隐瞒,我们也未必能轻易查得到,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隐瞒。至于远信,可能是怪我没有把梦涵的死告诉他,也幸亏我们之前不知道,他一直放不下姚梦涵,如果真告诉了他,他未必能坚持到今天。”程征叹口气,“我找时间去向他解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