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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黎明之前

      “我的心肝肉肉小玄玄!”

    听到这一连串的称呼,谭青玄和在场的几名黑衣人都不由得颤了颤。关若山摘下了蒙面的布,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谭青玄,“你怎么会在这里?”

    谭青玄吃不消地倒退了两步:“这话该我问你才是,外公,你怎么在这里?”

    “这不是知道了春闱的事情,想过来看看王府还有没有人。说不定能联系上你和八王爷么。可你们怎么回来了?这里多危险啊!”

    “最危险的地方不是最安全的地方么。”谭青玄压低了声音,“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关若山一脸自豪道:“你外公我当年行走江湖当镖师的时候,那溜门撬锁样样来。就没有外公我进不去的地方!”

    谭青玄看着外公这自豪的模样,深深觉得自己拖了外公家的后腿。她非但是溜门撬锁不行,功夫也就学了个三脚猫的程度,被人家追得满京城跑。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跟外公说的好,免得外公心痛。

    “不过这次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外公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京城里还有安全的地方?”

    “有啊。谭府。”

    谭青玄哑口无言,依照她自己的理论,谭府确实是最安全的地方。再进一步说,皇宫应该才是最

    安全的地方。

    她无奈道:“我觉得这里暂且不会有人发现。”

    关若山点了点头,一面跟谭青玄走向别苑一面道:“我来过这里两三次,八王爷一出事,所有人都撤走了。除了那个神医。”

    “神医?”

    提起苏子息,关若山的崇敬之情溢于言表:“可不是么,那个神医一眼就看出你外公我——”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有隐疾,所以开了些方子,没几天就好多了。”他说着摘下头上的黑布,“还有你看外公这头发,前一阵子稀疏了很多,隐约都要见到脑门了,用了他的药,黑了也浓密了。”

    谭青玄啧啧惊叹,苏子息真是有两把刷子的。

    “不过王府里的人也真厉害,皇上也没抓到几个人,他们就消失了。害的我也联系不上你们,我就放了那只你送信的鸽子出去。你猜怎么着?”

    谭青玄思忖了半晌,才想起来那是当初她被八王爷关在府里。她为了逃出去,向外公求救的时候放的鸽子。当时她还以为外公没有收到信,原来是收到了。

    “怎么着?”

    “那鸽子会飞!”

    “......”

    “而且它还认路,扑楞着小翅膀就飞走了。”关若山捋着胡须道,“你别说啊,得亏当时它飞来的时候,我没舍得吃。不然还真没能想到,这鸽子竟然是个信鸽!”

    谭青玄蹙眉道:“可是这鸽子飞过去的时候,腿上没有绑着信吗?”

    关若山疑惑地看着她:“什么信?不是你送来让外公补身子的么?”

    谭青玄扶着额头道:“罢了罢了,不提这件事了。那后来鸽子怎么样了?”

    “后来那鸽子从八王爷的军中带了封信回来。大概也是好几天前了吧,是八王爷亲笔手书。让我来此处办件事情,我就来了。”

    “办什么事情?”

    “他说你会出现在王府里。”

    谭青玄倒吸了一口凉气,惊愕地看着外公。她和八王爷回到王府,完全是因为一直在逃命,为什么八王爷会提前预测到他们会回来?

    说话间,谭青玄已经来到了别苑。她推开门,八王爷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苏子息在另一间屋子里熬药,炉火的热气让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

    关若山让其他人分散开来四处巡查,自己则走进了屋子里。

    八王爷见关若山来,便坐起身。

    关若山上前行了礼,八王爷扶起他,沉声道:“不必多礼。”

    “王爷料事如神,阿玄果然出现在了这里。”

    八王爷叹了口气:“本王并非料事如神,只是安插在宫中的内应本该明日领着阿玄从密道来到此处的。但是事情出了些偏差,好在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

    谭青玄不解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八王爷扶着谭青玄的肩膀道:“其实从我知道你被老四带进宫之后,我就已经安排好要将你营救出来。原本是定好了明日要将你从皇宫的密道带到王府里来,但是你提前出来了。”

    “难道不是你让蓝大哥给我的提示么?”

    “蓝珏?他给了你什么提示?”

    “就是皇上将太子府搬到了宫中,而太子府有一条密道是通往外面的。所以我就找到了那条密道,趁人不备就溜出来了。”谭青玄越想越觉得奇怪,“那蓝大哥知不知道你的安排?”

    “应该是知道的。”

    若是蓝珏真的知道了,为什么会给谭青玄另一条密道?而且太子府的密道应该很少有人知道。

    忽然,八王爷攥住了谭青玄的手腕:“阿玄,太子府的密道通往什么地方?”

    “安德门外的一个墙角根下。”谭青玄思忖了片刻又道,“如果你问的是东宫的太子府的话,那是通往西直门的。方位大概是在皇城和东城之间的第二条道上。”

    八王爷松了手,站起身踱着步子来来回回走个不停。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只是思绪纷乱,此刻正在整理思路。

    关若山凑到谭青玄身旁,低声道:“对了,小玄玄。最近宋齐钰,江飞廉和段若承那三个小子闹得可是满城风雨的。他们不一向是关系很好的么?怎么闹得这样厉害?”

    谭青玄笑了笑:“这些事情外公你就别管了,总之他们很好。”

    关若山瘪了瘪嘴:“这是孩子们都大了,我们这些老骨头也管不着了。你都不知道最近京城里人心惶惶的,都是要变天。这真是要变天了么?”他看似在问谭青玄,实际上却是看着八王爷。

    八王爷站住了脚,负手道:“不是变天,而是清理门户。窃国者诸侯,在我黎国是断然不该发生的。老四忝居帝位这些年,也改是他把不属于他的东西还回来的时候了!”

    这一番话让关若山听得心惊胆战,多年前的事情依旧历历在目。那一次谭家也差点卷入其中,幸得八王爷的母妃和江阁老仗义执言,这才逃过一劫。

    但太子造反之事,至今都让他后怕不已。所以后来朝廷曾想请他担当禁军教头,他以年迈为由推拒了。没想到今天,他们全家还是身不由己地卷入了皇位的争斗中。

    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外孙女深陷其中,他也止不住有些感慨。所以说有些宿命,真是如何也逃脱不掉。就如阿玄七岁那年在宫宴口出狂言,说自己一定要嫁给太子那一刻,他就知道她以后注定难以平安顺遂。

    当今天子并不像阿玄以为的那样,这件事情需要她用很多很多年才看清。不过先帝曾暗示过谭家,不要阻止阿玄的所作所为。她喜欢就任由她去追逐。

    关若山一直不明白先帝的用意。

    “既然人已经找到了,王爷,我是不是该先带阿玄去安全的地方?”

    谭青玄立刻站了起来,抱着八王爷的胳膊道:“我不走,我要跟我夫君在一起。外公,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去保护娘亲和爹爹吧。”

    关若山吹胡子瞪眼道:“胡闹!你爹娘现在莳花弄草的,云淡风轻着呢。只有你,朝不保夕的。”

    八王爷拍了拍谭青玄的手道:“你外公说的不错,你们先去谭府。老四......他即使发现你在谭府,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谭青玄瘪着嘴道:“他明明想杀了我们的孩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在你身边碍手碍脚的,还害你受伤。所以要赶我走”

    八王爷一见她这泫然欲泣的神情,顿时慌了手脚,连忙捧着她的脸道:“又说傻话!我是怕刀剑无眼,真刀真枪上战场的时候我也没办法照顾你周全。”

    关若山点头道:“可不是么。到时候那断胳膊断腿的到处飞,你一个姑娘家哪里看的了那些。”

    谭青玄嘟起了嘴,腻乎在八王爷身上,撒娇道:“可是夫君,我不想离开你嘛~”这一个颤音,

    听得八王爷骨头都酥了。若是她平日里都这么跟他说话,他必定言听计从予取予求。可是现在,他必须狠下心来。

    关若山也没见过自家外孙女这个模样,再看看八王爷,显然是有些招架不住。不行!这个坏人,他当定了!

    于是,关若山一把攥住了谭青玄的胳膊:“八王爷是做大事的人,你怎么这么不识大体!回头让你娘知道了,怕是又要挨一顿打!”

    谭青玄一转头,眼中抱着泪,可怜巴巴地望着关若山:“外公,我可以离开八王爷,可是我的孩子舍不得他啊。”

    八王爷忍痛推开了谭青玄:“阿玄,为了孩子,你也得先行离去。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谭青玄见大势已去,两人显然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她离开。她一咬牙,狗皮膏药似的粘在了八王爷身上:“那至少让我再陪王爷一天。明天再走!”

    八王爷和关若山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无奈地看着她,叹了口气:“好吧。明天黄昏,必须走!”

    谭青玄点了点头,然后将头埋进了八王爷的怀里。关若山无奈地摇了摇头,负手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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