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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勾心斗角可能要开始的时候,嫣莞选择了全身而退,转身投入悠然自在的田园生活。

    平日里,她会带着赛哥去上京的汉城走动,亲自挑些丝绸、玉珠或蔬果粮食来。回来后,她就亲自给赛哥做新衣裳,做各种好吃的。与此同时,她也没忘掉燕哥,怎么对赛哥就怎么对燕哥,燕哥这孩子格外孝顺,会不时带着礼物过来探望她。

    闲下来了,她会坐在桌前给灼灼写好几页的家书,灼灼如今随夫在外做官,已经好久没回来了,她这心头也是非常惦念的。

    一年复一年,就这么平淡地度过。

    这些日子,过得好自在,没有那些复杂的勾心斗角,嫣莞觉得很满意。她时常会与隆绪相见,也尽量避开几个妃子,所以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发生什么事。

    而在这些年中,留守封地的隆庆权势日盛,反叛之心愈加明显。他甚至让亲信送书信去雄州,说隆绪不能敦睦亲族,国人皆思归汉,企图通过边境官吏与宋国皇帝结盟。

    对于除掉这个弟弟的事情,隆绪也犹豫了好多年,这些年不停地传隆庆前来朝见。而隆庆也意识到了可能发生的危险,屡次以严寒、暑热难以出行为由进行推辞,不肯前来朝见,直至走投无路了。

    这一年,是开泰六年。

    到了九月,碧空澄澈,骄阳艳艳。

    隆绪站在外头,凝目远方,拂面而来的风偶尔撩动他的衣角。一辆奚车从外驶入行营,缓缓停了下来,婢女们搬来了墩子,嫣莞踩着墩子下来了。下了奚车后,两人先相视一笑,然后缓缓朝前走去。

    走着走着,隆绪先道:“三弟已经准备来朝见了,过不了多久就要到了。”

    嫣莞望着他,若有所思,良久后方道:“那你狠下心来了吗?”

    隆绪的脸色深沉了几分,道:“这些年来,他的权势日渐壮大,又野心蓬勃企图与宋国结盟,我觉得留下他,必成后患。可毕竟我与他是亲兄弟,我不确定等他来了,我能不能狠下这个心。”

    嫣莞想了想,道:“你都想到必成后患了,为何还要顾着兄弟之情?”

    隆绪叹了口气,道:“此事,我想等他来了再说。”

    看着他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嫣莞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看来现在一时半会儿也劝说不了他,那么便等隆庆来了再说吧!

    走着走着,几个侍卫从远处巡逻而来。两人牵着手,目光悠悠飘荡着,没发现什么异样,却突然从人群中传来了一声:“孙夫人!”

    嫣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而隆绪却敏锐地察觉到这一叫声出自巡逻的士兵中,并且目标很快锁定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士兵。

    这领头的发现了隆绪,匆忙带着手下跪下来拜见。

    隆绪拉着嫣莞上前去,盯着他们看了几眼,脸色温和道:“适才,是谁在喊孙夫人?”

    这领头的士兵立即道:“圣上饶命啊!这几个都是刚调来的,不懂规矩,不认得圣上与娘娘,所以才会失礼的。”

    隆绪先让他们都起来,然后紧盯着一个士兵看,道:“是你喊的?”不待那个士兵回答,他又望向嫣莞,问道:“你可认得他?可是什么故人?”

    嫣莞盯着这士兵瞧了好久,也没想起来他是谁,不过他也不可能无故就喊什么孙夫人,既然喊了,说明八成是认得她的。她上前去,见这士兵魂不附体的,温和问道:“你不要怕,没事的。我问你,你可认得我?”

    这士兵壮着胆子道:“当年……当年孙大人的死讯,是小的带给您的。”

    听他这么一说,嫣莞方记了起来,这件事过去快三十年了,这个士兵的样貌也改变了不少,所以她一时没想起来。没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两个人还能相见,她盯着他,激动道:“我记起你来了,这么多年,你一直留在这儿吗?”

    瞧见这士兵一直颤颤巍巍的,隆绪微笑道:“不必如此拘束,有话尽管说便是。故人相见,是该多说几句的。”

    不过即便他这么说了,这士兵也没敢多说什么,只是点头道了声是,小声与嫣莞道:“小的这些年一直留在契丹,刚刚被调来此地。时隔二十多年,娘娘一点都没老,小的一眼就认出来了,而小的老了很多,难怪娘娘一时间记不起来。”

    嫣莞想了想,又询知了他的名字,得知他叫李胜哥。难得还遇上一个故人,还是洛轩临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往后她对他自然要多多关照才是。

    于是,她赏了他一些财物,又告诉他日后若有难处,可以来找她。

    接下来也没什么事了,隆绪便让这群士兵都下去,与嫣莞继续在行营里走动着,心情悠然闲适。

    走着走着,嫣莞浅笑道:“他喊了孙夫人,我还以为,你会惩罚他呢!”

    隆绪微笑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等小气之人吗?”

    嫣莞想了想,摇摇头笑道:“你最大度了。”

    隆绪闻言,只是笑笑。温和的阳光洒落,两个人牵着手,继续就这么走着,走了好久好久,也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句句温馨甜蜜。

    两个人都已经不再年轻了,二十多年也都已经过来了。未来的日子,他们依旧会这么相伴吧!这种相濡以沫的感觉真好!他心想。

    *

    第二日,隆庆赶来朝见了,隆绪亲自去迎接慰问。

    这一天,天幕湛蓝,朵朵白云漂浮天际,阳光明亮而鲜艳,是个格外使人惬意的日子。

    嫣莞闲来无事,故而一大早拉上赛哥,陪着隆绪过来了。今天天气好,是该多出门晒晒太阳的。

    迎来了隆庆后,兄弟俩准备去松山打猎。这是他们兄弟俩好好叙旧的机会,嫣莞不便陪着,所以准备在山下等待他们回来。

    临走前,隆绪赶过来见她,吩咐她好好呆在山下,不要乱跑。嫣莞则不放心地看了隆庆一眼,与隆绪道:“万事小心。”

    隆绪点点头,然后就走到一旁,纵身跃上了马。

    再看隆庆,他适才换了一身适合打猎的便服,这会儿还没整理好,一小太监正手忙脚乱地帮他整理着。待穿戴完毕后,隆庆也跃上了马,兄弟俩相视一眼,然后策马奔腾而去,几十个侍卫也很快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嫣莞瞅着他们远去后,又望了望四周的景色,无意中发现有个小太监在偷看她,这小太监便是适才为隆庆整理衣冠的人。她这心头敲起了小鼓,思量着是否该上去问一问。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赛哥就上去了,这孩子的性子不似她这般内敛,直接上去说道:“你总盯着本公主做什么?”

    这小太监慌忙跪下,道:“奴才没有看公主。”

    赛哥不悦道:“你没有看我?难道是我眼瞎了吗?你一个小太监,知不知道这样很失礼?”

    这小太监诚惶诚恐道:“奴才对天发誓,奴才绝对不是在看公主,公主一定是误会了。”

    嫣莞见赛哥把一个小太监吓成这样,匆忙阻拦了她,然后问道:“那你可否说说,你适才在看什么?我也发现了,你看的就是我们这个方向?可别告诉我,你是在看风景。”

    这小太监壮着胆子抬起头,道:“奴才……奴才是觉得娘娘长得特别像一个故人,所以才多看了几眼,奴才失礼了。”

    嫣莞闻言,倒是有兴趣了,也不知道这小太监是否在说谎,或者有什么其他的秘密。她淡笑着问道:“那你说说,你的故人叫什么名字?”

    这小太监道:“奴才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当年她与奴才是一块儿被俘的,其间她还给了奴才一个馒头。奴才一直想报答她,可惜自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嫣莞瞅着这小太监,蹙起了眉头,她细细想来,很多很多年以前,她好像的确给了一个孩子馒头。

    那是她被俘的时候,契丹士兵来分食物,宋国俘虏争抢得厉害,她好不容易才捡到一个馒头,最后还是让给一个男孩子了。因为那孩子与灼灼一般年纪,看似很可怜,她实在是心疼他,当时她还下决心要好好照顾他,岂料这孩子后来被抓去当太监了。那孩子好像叫赵什么的,名字她都记不清了。

    嫣莞盯着这小太监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小太监答道:“奴才名叫赵安仁,字小喜。”

    “赵安仁?”嫣莞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心里头很快肯定下来了,“对,就是赵安仁,我记起来了,你抬起头来。”

    赵安仁闻言,缓缓抬起头来。

    望着这张陌生的脸庞,嫣莞这心头真是感慨万千,三十年了,这孩子长大了,她都认不出来了。真没想到三十年后,两个人还能再见面。对视着,两人良久激动无言。

    嫣莞关切道:“这三十年来,你过得怎么样?”

    赵安仁道:“奴才一开始过得很不好,后来靠自己的本事,慢慢当了黄门令,当了秦晋国王府衹侯,日子才有了很大的改善。娘娘您呢?”

    嫣莞道:“也跟你差不多吧!一开始当最低贱的奴隶,后来当了女官,又当了嫔妃,日子才慢慢好起来的。当年你被抓走以后,剩下的人都死了,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说起来我们能够有今天,也真是幸运。”

    赵安仁点点头,恭谨道:“是啊!”

    继而,两个人又闲闲地说了好多话,一直说到了日暮。风拂来,枯枝败叶索索作响,加上这满地残阳的景象,真有几分凄凉萧索之意。

    隆绪与隆庆终于是打猎回来了,一大群侍卫尾随着出了山林。

    赵安仁瞧见了,匆忙上前去给隆庆牵马,隆庆下了马后,目光无意中瞧见了一旁的嫣莞。他盯了她片刻,唇畔忽而展露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嫣莞不知他这是何意,难不成这家伙又生了什么坏水?不过他都这么笑了,她也不要示弱才是,于是嫣莞也冲着他笑,故意笑得诡谲。

    片刻后,隆庆转头走了,嫣莞也就收起了笑容。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一幕被萧菩萨哥尽收眼底。萧菩萨哥在行营里呆着,觉得烦闷了,所以这会儿带人过来准备迎接隆绪回去,谁料到一来就看到了这一幕。她突然觉得,她好像抓到了什么把柄,难不成他们两个勾结到一块儿了?

    见隆绪早已下了马,正在一旁吩咐手下,萧菩萨哥匆忙迎了上去,嘘寒问暖。

    嫣莞一瞧见她来了,心想还是少说话为妙,不见面更妙,于是让赛哥跟着自己坐上一辆奚车,什么都话不要说,也当做什么都没瞧见。

    没一会儿,众人开始启程了,一块儿往行营中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