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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正者见正

      我不知道凯瑞斯是什么,但中非太阳子几个字早就磨出耳茧,连忙夸郭大家好眼力,这距离大老远都能看出来。

    听说我是粉丝,郭大家高兴极了,挥手让保镖退下,看着我,眼睛闪闪,过来握手,问:“你最喜欢那一部?”

    这给我问住了,我压根没看过他的书,努力想,隐约有一本梦里落花知多少,不过听说是抄袭惹了官司,万万不能拿来说,于是答:“每一本我都喜欢。”

    郭大家欣喜,“那真是太好了,对了,你也是来拜访明渊先生的吗?”

    我呵呵回答:“我不认识什么明渊先生,我就来看看朋友。”

    郭大家脑袋一偏,和我身后的朱明洲看了个对眼,立时正色,恭恭敬敬,“明渊先生好,小子不才,特来拜访。”

    朱明洲咧嘴笑,“我就是个糟老头子,不要叫先生,担当不起。”

    郭大家说:“先生开玩笑了,清华园国学大师第一人,您当不起先生,全国那还有其他人敢称先生?”

    我算是知道了郭大家的特点,凡开口说话,牵扯到主语,必然要有修饰,比如我的太阳子,他说是凯瑞斯原产中非太阳子,听上去就高大上些。国学大师,他要加上清华园第一,这就显得牛逼。

    我大概知道他是怎么赚钱了,丫的废话一大堆,全凭水字数撑场面。

    让进去后落座,郭大家说远道而来,不知道明渊老师喜欢什么,就随带了几样礼物,随从拿上来,一套毛笔一砚台,恭恭敬敬放好在桌面。

    朱明洲拿起来看了看,呵呵笑,“太贵重了,我不敢收。”

    郭金明说,“不贵,宝剑赠英雄,好砚送大师,全国上下,也就大师能用这只红袖添香苴却砚,换了其他人,是没资格用的。”

    朱明洲哈哈笑,将砚台放了,“人说八零后青年才俊郭大家数第一,起先我不信,今天信了。”

    这话我有些不认同,郭大家第一,韩大家放哪?

    心里嘀咕,眼睛却盯着砚台去了,一方黑石,上面雕刻了古装女子,手里不知道拿什么东西要往坑里倒,哦,那个坑就是用来研墨的。恐怕这就是所谓的红袖添香吧。

    当下拿起来把玩,在手上掂了两掂,别说,很沉哩,比两块砖捧在手里重多了。

    这动作让郭大家惊讶,赶紧双手拦在下面,“小心,这是二百三十万淘来的。”

    他不说还好,说一嘴我手软,差点砚台掉落在地上,不敢再拿着把玩,恭恭敬敬放回去,感慨,“这么贵呀,同等重量的黄金只怕都没有这么贵。”

    郭大家点头,“那是自然,黄金比不上砚台的。”言语间颇为得意,沾沾自喜。

    我就看不惯他这嘴脸,没见人时候光是听名声,觉得稀奇,真正见了人,不过如此,尤其见不惯他男生女相,话里话外都有股浓烈的炫耀风。

    想着往后退了下,不再以粉丝自居。

    朱明洲问郭,“来拿这么贵的礼,想要什么?”

    郭认真说:“前不久我们做了部电影,想请明渊先生给题片名。”

    电影片名的写法,和观众们看到的都不同,采用老式胶片电影的做法,那是人写上去的。既然是片名,当然都是找有名书法家来写。近些年科技发达,想要什么字体都能用电脑设计,但和人写出来的还是有差别。

    九成九的观众都是狗看星星一片明,只顾着瞅电影内容,没人管电影的片名写的好不好,但对于影视制作人来说,片名题字好坏,直接关系整部片子的水准。

    但凡是大片,必然请大家来题名,方显珍贵。

    郭金明拿笔墨砚台来,就为了求几个字,小伙子也算是用心了。再往深处想,结合影视圈规矩,我估计郭金明求字都是其次,主要他还是想造个势,一只砚台二百三十万,就为朱明洲写几个字,那他这消息传出去,片子未上先火。

    生意人呐。

    朱明洲也看出郭金明的意思,问:“拍的什么电影?什么内容?”

    郭金明说:“是部青春片,反映当下的都市男女感情困惑。”

    朱明洲呵呵笑,介绍我,“那你们能聊到一起,这位也是搞影视的。”

    郭金明说,“幸会。”

    我说:“不敢当,我就是在剧组打杂的。”

    人郭金明掏一张烫金名片出来,我摸摸口袋,什么都没。

    郭金明笑:“你可以加我微博关注,以后经常互动哦。”

    我很惭愧,因为我的网络社交除了qq,别无其他。

    郭金明再次提出,让明渊先生题字,朱明洲推辞不过,现场笔墨铺开,写下三个大字,醉青春!

    郭金明得了字,连连道谢,要宴请朱明洲吃饭,老爷子说累了,不想动弹,让郭金明忙自己的。临走把砚台也给郭金明,让他一并带走。

    郭金明推托两次,推托不过,带着砚台告辞,嘴脸虚假。

    等人走了,我问老爷子,“砚台那么好,干嘛不留着?”

    老爷子问我:“你先说说砚台好在哪?”

    我答不上来,我又不懂。

    老爷子呵呵笑,“书法好与坏,在于人,不在于物,写的好,笤帚也能写的好,写不好,给了金笔也没用。”

    我很惭愧,因为我写的一手烂字。

    郭金明走了,我也要告辞,老爷子挽留不住,说:“来一趟不容易,我也送你副字。”

    老爷子在桌前站定了,问:“你想要什么?”

    我想了想,也没什么好要,字画不懂,也没多少文化,送副价值百万的字给我,不如直接送钱的好。不过当着人面不好说,想了想道:“你就写我名字吧,回头我也印刷一些名片。”

    老爷子这就犯了难,“只要名字?”

    我点头,“我又不懂那些,你写了名字,回头我对着你的字练,这样以后给人签名也好看些。”

    老爷子稀奇,引我去后面小书房,“前面挂着的都是朋友寄放在我这里售卖的,我不方便送,这屋里的东西都是我的收藏品,你看上那个就拿那个。”

    这满屋子琳琅满目,除了书就是画,换个懂的来这次怕是捞着了,换了我不懂,看那些乌七八糟的头困,说不要还不依,非要我拿个纪念品。

    目光转动,看见最边的架子上有本画册,上面印刷了个光屁股女子,名字为《东方女神山鬼》,觉得稀奇,拿下来看,打开就是一副限制级画面。一个光屁股女人手捧灵芝,坐在老虎旁边。

    再多翻几页,还是同一个女子,同一个装扮,看的我稀奇不已。

    不由自主道:“这也太大胆了。”再看介绍,这画册是父女两人合力所画,父亲执笔,女儿做模特。画上的女人,就是作者自己的女儿。

    如果单看画面本身,这女人肉包很美很诱惑,脸面也不差,要不是说这是油画,我都以为是照相机拍下来的。可是一提到父亲执笔画女儿,我心里说不出的怪异,接受不了。

    老爷子指点:“看画作本身,从他的构图立意看起,我倒是蛮佩服这两父女,不管别人怎么说,看画作能感悟到,作者在作画时候是身心合一,至纯至净,女神的美得到彻底展现,人于自然和谐相处,艺术角度来说,值得称赞。至于伦理方面,如果不告诉大家他们是父女,估计大家会争相传阅。”

    说完问我:“你觉得呢?”

    这话给我问的难住,先前在朱老爷子面前吹了一大通牛,拍电影要怎么构图,灯光怎么打,颜色怎么渲染,现在手里捧着一副画册,我却不会了。

    想了想回答:“影视画面和油画看法有稍微区别,总体我觉得挺好,抛开伦理不论,作者画工的确了得。从影视画面角度看,有好几张还能更好,比如油画大部分都偏暗色,影视剧照的角度出发,可能会让他偏暖色,给高亮,圣洁意味更浓。”

    我是张口乱说,朱老爷子却认了真,解释:“这就是油画的难处了,要把油画做好,没有十足的功力根本不够,最难画的地方在于眼神,女神画册好的地方就在于,眼神足够清纯。”

    又说:“艺术范畴来讲,作者当得上大师,就算父亲为女儿画像可能让人们反感,可打个比方讲,老人家动弹不了时,女儿贴身伺候。儿女出世,也是父母亲手拉扯,这其中道理,应该细想。”末了叹:“这画是镜子,正者见正,淫者见淫,要指责别人,先要管好自己。”

    一番话说的对,我把画册夹在腋下,“那我就拿画册走,回去好好研究构图色彩。”

    老爷子闻言哭笑不得,“这屋里都是宝贝,随便那个价值都在画册百倍,独一无二的孤品,你却拿了个印刷品。”

    我正色回复:“我吸收不了知识的,再是绝版孤本对我都无意义,能给我带来益处的,才是好作品。”

    拿了画册回住处,打开灯光细细地看,赞叹作者好技术,几乎以假乱真,跟照的没区别,而后陷入为难境界,既然拍照都能达到的效果,干嘛要用画的呢?

    门外有开锁声,编剧郭超回来,后面还跟了个妹子,进来后大咧咧介绍,“这是公司给我配的住所,怎么样,还行吧?”

    妹子羞答答,穿着连衣裙,小心翼翼看周围,和我见面,还要介绍,“这是我们的男一,正在做准备。”

    不用说,编剧又骗了个女子回来,要潜规则。

    虽说我已经把这事看开,知道影视圈就是这德行,演员没有不被潜的,区别只在于有些人潜对了,一炮而红,有些人潜错了,白白浪费青春。偶尔有几个没人潜的,根本不红。

    就像小演员单独去和导演谈剧本,人家肯跟着上楼,会发生什么心里明的和镜儿一样。外人但管,就属于狗拿耗子。

    我已经过了狗拿耗子那个阶段,但也没到坐看风轻云淡的水平,眼见编剧带女子进去自己房间,门口叮嘱:“郭老师,套子用完记得系扣啊。”

    郭老师出来翻我一眼,“导演给你布置的任务完成了吗?赶紧练嗓子去。”

    关了门,我拿着书也看不进去,又去把画册捡起来,山鬼画的真精致,正应了那句老话,正者见正,淫者见淫,现在看这画册,就没有先前那股子浩荡正气,不免怀疑,作者作画的用意是什么?

    人有千万,每个人的欣赏水平都不同,这样的画册拿去民工窝棚出租,一天少说两块钱,三少的才是两毛钱一天。

    隔壁房间传来女子低声嘀咕,伴随着编剧急促语言,让人心神不宁,烦躁不安。正想着过去敲门警示,里面传来女子一声尖叫,跟着就是门上咚咚响,噼里啪啦。

    不用说,郭编剧要用强,我丢了画册去敲门,隔着门喊:“什么情况?”

    编剧回应:“没事,没事,我在指导小雅走戏。”

    我敲门:“需要我帮忙吗?”

    女子回答:“要。”

    门打开,编剧气喘吁吁,面色潮红,女子捂着胸口向后退,要走。

    编剧连忙道:“小雅等下,我们去外面吃饭吧,啊,吃完饭再谈戏。”

    小雅已经去了大门口,边开门边回复:“我不吃了,我不演了。”

    不用说,编剧把她惹毛了,我正要看编剧笑话,他的手机响,接来听,“啊喂,扎西德勒,上师好,好好,我等会就去。”说话的同时从裤兜里掏出三张票子,塞给我,手捂着话筒,快速对我道:“给小雅,她今天来问我借钱的。”

    借钱?这画风变的好快,难道不是来试戏?

    见我不懂,编剧还补充,“快给她,她钱包丢了,没有一毛钱。”

    这人渣,还算没完全坏良心。我追下去,在大马路上看到小雅,边打电话边哭,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个哭。

    我把编剧的话想了遍,大概懂了,这女孩钱包丢了,找到编剧,编剧说让她演戏,结果上去就要脱裤子,害怕了,又跑了出来。

    真是可怜。

    想到此,从自己钱包拿出两千块,递给她。

    小雅看着我,很惊慌,连连摆手,“我,我不需要,我已经找了朋友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