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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章 钢铁坟场 (中)

      在陆续随机检查了几辆之后,察觉这里的车除了受风吹雨淋、车体老旧生锈之外,从外面望进车内,里头毫无损伤。还能从车里的布置及遗留的物品来推断车主是男是女。

    对爱车之人来说,这里应该算是博物馆或是天堂吧。才绕了一小块范围,就发现停放在这里的车年代跨越幅度相当宽广,而且车种丰富。前面还有辆车隐约能看见车尾贴着nascar的彩色标志,想来车主应该是个赛车迷。

    我开车,却不怎么研究,只是把车视为代步工具,并没有把车当成精品般爱好。

    总而言之,所有车辆并成三排,一辆紧挨着一辆,??分别往我们的前后延伸。若是没有青苔、杂草藤蔓的覆盖,这画面就像有四个人徘徊在一条壅塞的乡野公路上似的。

    我们穿梭在车阵中看来看去,子车忽然从后头叫住我,并勾了勾手。

    我朝他走去,直接了当的问:怎样?

    那是什么?你看过吗?他指着车内方向盘下方一团毛茸茸的粉红色物体。我明白他可能以为是什么不知名的动物毛皮。

    哪个?喔,那是钥匙圈的吊饰。我往他所指的方向瞧了眼。那毛茸茸的圆球前几年还满流行的,看来车主是位女性。

    钥匙圈的吊饰是啥玩意儿?

    装饰钥匙用的,诺。类似这种东西。边掏出自己家的钥匙,比了比掉在上面高达小模型给子车看。

    说着说着,越看越觉哪里不对,我眯着眼再次将视线扫向别台车里。

    果然,另一台车里也插着钥匙。

    嘿,你们两个,看一下你们附近的车辆,是不是钥匙都没有拔?我对后方其他两人喊去。

    谦肴与冯心接受到问题后也纷纷查看,我与子车则是把刚才匆匆扫过的车辆又在看了一遍。

    他们钥匙都还插在车上呢。谦肴边说边与冯心走过来与我们会合。

    冯心也点点头。

    果然,我心说。

    很奇怪,这太奇怪了。要说这里是时空裂缝的某一个点,而这些不同时代的车子从其他入口误闯进此地,这点我信,但是钥匙没拔这一点很奇怪。我想了想接着说,对吧?一般都会拔吧,这是习惯问题。

    谦肴端起手来,模拟自己开车停车、下车的顺序,真的耶,停好车,开车门之前下意识都会去拔钥匙。

    是的,因为要锁车。我说,钥匙都还在车上,感觉这些人在误闯裂缝,将车开到这之后人间蒸发了,这不奇怪吗?

    语毕,足足好几分钟都没人说话,四人各自让思绪沉淀下来。

    有过了好一会,子车冷不防的讲了一句。要不就是走得很匆忙,来不及拔。

    我要是走得很匆忙连门都不会关。我说。

    冯心低着头思索着,边摆弄他的耳环缓缓地道:我同意子车说的,他们走得很匆忙。

    他转头望向两边无止尽的车阵继续说,你们难道不觉得这里的车子排得过分整齐?

    像国外的公墓一样。谦肴看了我一眼。

    我听了心里一震,顿时明白冯心话中之意,才发现自己想法太简单。那些误闯的人确实走得很匆忙,钥匙没拔或许门也不会关,是有人在事后才将这些车移来这里的。

    是什么人有如此大的力气,或者说是什么力量可以将这些车辆如同玩具那般排得整整齐齐?我在脑中思考着,胃不禁开始抽蓄。

    嘘!此时,子车突然将食指压在唇边,打了静声手势,眉宇间明显严肃起来。

    冯心与谦互看一眼也同时往子车身后看去,他们三人表情一瞬间脱除了平时的氛围。

    有东西。子车小声的说。

    谦肴回道:嗯,只是目前还看不见。

    他们三人不动,我也不敢动,傻傻的楞在原地,但我知道一定有什么出现了。从小在都市出生、在都市成长,我早就失去了动物该有的敏锐。

    几秒过后,只见冯心双眉一拧,快找掩护,是镇墓兽。

    啥?我张着嘴,心里暗暗吃惊,这有镇墓兽?

    这气息错不了,看来它们还没发现我们。冯心神情变得无比严峻,肯定的道。

    子车张开手比着解散姿势快语的说,他们擅长围攻,分散对我们比较有利。如果它们没发现,能躲就尽量躲。

    这次有几只啊?我慌张地问,四处许找能掩护的地方,但他妈的这种鸟地方能躲哪里?

    这有几只都不是重点,快先躲起来吧,尽量避免正面冲突。谦肴回我。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面对镇墓兽大家都有不太美丽的经验,自然是能躲就躲。

    我们按子车的意思分散开来,子车跟冯心直接俐落的攀上两旁茂密的月桂树顶,谦肴则找了个辆底盘较高的车子,像修车员那样身手矫捷的平躺进去。

    又是一个各自保重的概念。

    爬树我不再行,更别说万一要与镇墓兽对峙,上树对我十分不利,到时肯定便累赘,我飞快在脑中分析情势。

    一时也找不到其他底盘架高的车辆,心着急四处乱看,突然撇见一台停在月桂树边,车身上头藤蔓没那样没那样密集的轿车,我冲过去试了一下,发现后车门能开起一道窄缝,便猫进去将身体卷在后座角落。我将头埋在两膝之间,用手微微捂住口鼻,想尽量掩饰自己的呼吸声。

    几分钟之后,果然听见那既熟悉又令人胆怯的蹄踏声。坚硬的鹿蹄踏在车顶上的闷响从微弱逐渐转为强劲。

    我把头埋得更低,视线看不见窗外的画面,仿佛整个世界都自动静止消音,这一刻我只听见自己颤抖的心跳声。我相起镇墓兽锋利的鹿角以及震人心魂的紫色鹰眼。

    车里积了长年的湿气霉味,又酸又臭,阻挡我想呼吸的欲望。吐出的气比吸进来的多,脑袋开始缺氧晕眩起来。我在心里祈祷,并屏息等待着那些巨兽无事的穿过这些钢铁。

    二十公尺、十五公尺,耳朵凭着镇墓兽的脚步声猜测那些巨兽目前的所在位置。

    十公尺、五公尺。

    忽然,强而有劲的蹄踏声停顿在我藏身车辆的不远处,一切又回归平静,不由得心头一紧,直觉有不好的预感。此刻血液在体内沸腾,但额头、掌心和背脊却流了一缸子冷汗。

    太平静了,平静的不像话......

    敌不过好奇心的驱使,我稍稍抬头往后车厢的方向看去。就在我抬头的同一时间,一道巨大的黑影闪过眼前,疯狂的在空中翻转好几圈。碰!的一声,从高空中狠狠砸摔在其他车辆上,四轮都给猛力甩飞喷出去、门板凹陷,车上所有的玻璃瞬间爆裂炸开。

    我眼睛眯成一条线定神一看,吓一跳,被甩出来的是谦肴方才藏身的那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