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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2)

      ?夜里,林丽从昏沉中醒来,齐嘉依旧神采奕奕的坐在身边。

    “几点了?”林丽问。

    “快十二点了!”

    “都这么晚了!”林丽说着坐了起来。

    “你起来干嘛?”齐嘉扶住输液管,生怕她一不小心碰到手臂上的针头。

    “谢谢你啊,齐嘉!”林丽注视着滴管轻声说。

    齐嘉一愣,随即双手支住床沿问道:“怎么谢?”

    林丽想了想:“我请你吃饭!”

    齐嘉摇头。

    “借你抄作业?”

    “……”

    “给你补课?”

    “……”

    “让你做同桌!”

    “……”

    “不然还想怎样?”

    “救命之恩,不都是以身相许……”

    “滚……”

    窗外,夜色深沉如墨,清雪夹风飘落,齐嘉将一个热水袋递到林丽手里:“等以后我生病了,你也来看我吧!”

    林丽的心狠狠抽动了一下,徐然的眉眼随即出现,她轻叹一声:“好吧,打架斗殴的不算!”

    “行!”

    徐然合上台灯,侧卧很久仍不能睡去。因为没有接到她的电话,他几乎无法让自己安定下来。

    他感觉到自己莫名心慌,眼皮也开始无故跳动,这是怎么了?因为一份唯心的感应,他变得焦灼无眠。

    “你睡了吗?”他将手伸向虚空问道。

    她手握热水袋闭上眼睛:“我睡了!”

    夜里的雪一阵紧过一阵,齐嘉手插裤袋走在回家的路上,为了让她安心休息,他尊重她的意愿不再陪护,只是他的心却留在了她那里,无论如何也拿不回来了。

    第二天,气温骤降,漫天飞雪。当徐然在双曲线和“x、y”的战场上披荆斩棘时,林丽的吊针里又加了新药。

    齐嘉将一堆口服药放在床上,像模像样的逐个研究起来。

    “用吃这么多药?”林丽脸色苍白,胃部的灼烧感再次袭来,她感到渗透到身体里的药物在喉间反刍,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仿佛下一个瞬间就要倒戈而出。

    “打针和吃药,你选哪个?”

    林丽脸色一沉:“算了!”

    徐然的笔在试卷上行走,数字的叠合和公式的变换让他暂时忘记了烦恼,在双曲线和正余弦函数的世界里,他是勇往直前的战士,也是游刃有余的猎手,尽管他态度消极,却依旧能驾驭一切。

    第一科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徐然合上试卷坐直了身体,监考老师和颜悦色走过来问:“交卷吗?”

    “交!”

    身边的同学开始交相耳语,各种答案层出不断络绎不绝,徐然不想被纠缠,卷子递上去后便大步离开了教室。

    “徐然,对对答案啊!”身后有人叫他。

    “我出去打个电话!”

    校内的小卖部里挤满了人,大课间来买零食的学生聚在一起,有的在谈论刚刚考过的竞赛题,有的在商量放学后去哪家打游戏,还有的堵在门口看热闹,徐然在屋里转了一圈也没有摸到柜台上的电话。

    早上,在刚刚开门的电话亭里,徐然拨通了林丽宿舍的电话。

    “林丽没在,可能去自习了!”房东阿姨没有注意到林丽夜不归宿,她一早上都在忙着做家务。

    徐然情绪低落的挂了电话。

    “没找到人吗?”电话亭老板娘热心的问。

    徐然点点头,将电话费放在桌上。

    “下课再来打!”

    “嗯!”

    徐然敲了敲门卫室的气窗,看门大爷探出头来:“是徐然啊,有事吗?”

    徐然指了指门外:“我想出去打个电话!”

    学霸的信誉分取代了请假条,徐然顺利走出了校门。坐到电话亭的桌案前,他心里终于变得踏实。

    收发室找林丽的电话再次响起,只不过接电话的人换成了夏晓敏。

    “你好!”徐然客气的问好,然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他问:“林丽呢?”

    于是,夏晓敏的声音沿着电话线绵延而来,徐然手握话柄,再听不见世界以外的任何声音。在夏晓敏热切的言语里,他只分辨出几个词汇:“半夜”,“胆囊炎”,“吊针”和“齐嘉”……

    “你为爱情做过最疯狂的事情是什么?”

    许多年以后,在九夜茴的小说里,陈寻说:“为了方茴,高考时我放弃了一道13分的大题!”尽管这13分的放弃最终也没换来一场圆满的结局,但却无法否认当时当刻那个男孩的真心真意。就如同此时坐在三轮车上的徐然,他忘了自己正在参加考试,也早记不起这次考试对于高考的意义,此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目的地,而那里只有一个名字,叫“林丽”!

    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湮没了大地上最后一抹枯黄,村庄和原野都是一片银装素裹,当孩子们拿着爬犁寻找慢坡冰面玩耍时,大人们已经开始盘算着来年的生计和谷物种植。

    徐然家里,母亲和父亲已经开始筛选豆种,漫天的大雪给了人们丰收的希望,父亲一边搓着手里的豆子一边说:“这几天把豆子都卖了吧,孩子也快没钱了!”

    母亲点点头:“徐然都一个月没回来了!”

    “哪天你去看看他!”

    “让他姐去吧!”母亲心里虽然记挂着孩子,却很少去学校探望。

    “也快考完试了,晚上我打电话问问什么时候回来!”

    “嗯!”

    风雪越来越大,街上的摊位大都已经提早收工,偶有几家冻货的地摊还没有收起,竹节编织的箱木上已经压满积雪,走近才能看清里边装的是什么。路上的人也大都行色匆匆,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一方天地,即便天冷路滑,也因为心有希冀而步履轻松。

    徐然大步穿行在马路上,回家的路途并不遥远,只是有些选择,可能也因此变得无法回头。

    陈大伟在学校门口看见徐然时完全愣住了。

    “你不是在考试吗?”

    “林丽在哪打针?”

    “林丽打针了?”

    徐然的眼里冒出冷漠的火,他闪身走进门洞,敲响文科班教室的门。

    夏晓敏走出来:“你回来了?”

    “林丽在哪打针?”为了让时间得到更有效的利用,徐然避开了主观臆测去寻找,因此他第一时间来的是学校。

    “就在一百旁边的诊所,我刚回来,齐嘉在呢……”

    夏晓敏的话还没说完,徐然已经转身向外走去,紧随而至的陈大伟看了看夏晓敏,无奈的说道:“这下好了!”

    后来,齐嘉问林丽:“如果我们早点认识,你会喜欢我吗?”

    林丽忘了自己有没有回答,她只知道,那时自己全部的感情已经在一个人身上用完了。

    “你回学校吧!”林丽第n次对齐嘉说。

    齐嘉翻着小说,头也不抬:“回去干嘛,睡觉?”

    “睡觉也行,不用在这守着!”林丽精神有些疲惫,她已经想好,打完今天的针,就请假回家休息。

    齐嘉心生不悦:“等你换了药我就走!”

    “有大夫呢!”

    齐嘉眉头微蹙:“下雪呢,等停了的!”

    陈大伟感觉到自己已经接近小跑,但还是追不上徐然的脚步,雪花迎面扑打在脸上,冰冷的感觉让他很快清醒过来,他得“拦住”他。

    “你别担心,林丽能在诊所打针,说明不严重,要不就去医院了!”

    徐然不说话。

    “这也怨我,这一天都没出门,不知道这个事!”

    路面的积雪已经可以没过鞋底,徐然双脚趟过地面,鞋底发出“咯吱”的声响。

    陈大伟心里哀叹一声:“哥们儿,咋想的,连试都不考了!”

    “……”

    诊所就在街口转角处,就要到门前时,徐然的脚步突然放缓,陈大伟甚至没来得及刹住脚步。

    “咋了?”陈大伟回头问。

    徐然看着诊所的大门:“你先进去!”

    “干嘛?”

    “把他叫出来!”

    “啥?”

    “齐嘉,让他出来!”

    齐嘉从来没有将徐然看在眼里,虽然他是老师和同学捧在手里的国宝级人物,但在他看来,却与其他同学没什么两样。他缺少个性,没有棱角,又在女生堆里纠缠不清,一定程度上,他很排斥这样的人,但他也知道,黑与白并不相同,谁也不必非要理解谁的世界。

    但他现在喜欢上了一个与他有关的女孩,这让一切变得复杂,也让自己随意的生活变得有点狼狈。

    林丽一直想推开他,如果换成从前的自己,他要么放弃,要么就是强制占有,从来没有过自己无法主宰局面的时候,除了这一次,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输了。

    陈大伟把自己带到徐然面前时,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揍他。

    面前的徐然看着自己,语气冰冷的说:“你可以走了!”

    你是谁?

    凭什么?

    他握紧拳头:“你说了不算!”

    徐然眼里的火再次燃起:“不然你想怎样?”

    他和她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这让他无比恼火。

    “别忘了,是我把她送来的!”

    “你以为我会感谢你?”徐然上前一步,视线抵着他的视线。

    齐嘉抖了抖衣服,狠狠的看过来:“徐然,你赢不了!”

    “干嘛呢?”陈大伟拉过徐然:“你不进去了?想让她出来吗?”

    陈大伟叫走齐嘉,林丽心里暗自狐疑,她转过身向看向窗外,街道的另一侧只有一片雪白,视野之内除了风雪再无其他。

    “陈大伟?”她喊了一句,直觉告诉她他就在门外。

    半晌,诊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人满身风霜的出现在眼前。

    小人书从手中滑落,吊针线因此开始不停晃动,吊瓶看上去就要倾斜下来。

    来人紧走一步扶住了针架,然后笑着转过身来。

    唉,徐然啊,你怎么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