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楠不知道谢韫是如何发现自己的。也许她只是挑了当时最近的那个女警员？当时路上好像确实只有自己一个女警员……但那也没有办法，她既不可能在警局内变化成路人的模样，也不可能在大马路上卸掉警员的伪装。

    其实在扔下第一个烟雾弹的时候，她就已经变化成了她储存过的一个备用形象，而且周围的路人都在因为混乱而逃跑，自己也逃跑总不会太显眼吧？但问题是，当她回头看向谢韫的时候，却依然发现谢韫的目光就停留在自己身上！

    （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难道苏利文找到了识破我身份的方法了吗？）

    黄小楠心中一凉，有一种自己最大的优势突然间失去的感觉。尽管如此，她却没有立刻放弃，而是再次扔出了一颗烟雾弹，她也没想到，正是第二颗烟雾弹，阻挡了马上就要扔出胶质弹的谢韫，给了自己一线生机。

    （魔形女已经被识破了吗……那么，只能干掉她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的伪装潜入，让黄小楠一直有一种走钢丝的感觉，从而习惯了这种紧张的局面。此时的她尽管在被谢韫追杀，尽管处在不用三四秒就会消散的烟雾遮蔽中，尽管以为自己的魔形女已经被识破——但她仍然非常冷静！

    她没有跑出烟雾，而是立刻停下，然后从空间装备中拿出了亚当——ang步枪，并且快速地换上了电磁弹。

    女武神作战服的防弹能力很强，绝大部分现实世界的轻武器都无法击穿，即便是冲击力也因为女武神作战服的防震系统而无法对人造成威胁。除非是用反器材步枪，或者12mm以上的大口径机枪才可能破开女武神作战服的防御，不过还有一种子弹可以干扰到女武神作战服的“天使降临”系统，那就是电磁弹。

    为了追求轻便、实用、高效，女武神作战服的防御能力，在守望先锋那个游戏的高科技背景下，其实并不是很出众。虽然放到现实来，常规动能武器根本奈何不了它，但电磁弹这种东西，科技上至少领先了现实世界二十年左右。虽然它依旧不能击穿女武神作战服，也无法伤害使用者，但电磁弹产生的电流干扰，却会使操控仿生双翼的微型计算机紊乱，破坏“天使降临”的滑翔状态。

    只要跌落到地上，没有良好的视野，谢韫身上的常规战术装备，基本无法准确伤害到黄小楠，比如胶质弹，比如亚当步枪，比如脉冲手环。光凭身体素质的话，谢韫是不可能在混乱的大街上追上黄小楠的，毕竟她比谢韫早进入轮回世界，虽然咒怨那次她只有1000奖励点，但加到肌肉组织强度和神经反应速度上以后，主要提供速度的肌肉组织强度上比谢韫高出至少50点，再加上谢韫没有血统，而魔形女血统本身还有身体素质的增幅。如果谢韫和黄小楠赛跑的话，只需要九秒左右，她就能拉开一百米的距离。

    在热成像视野下，黄小楠停下以后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谢韫的视野，只不过谢韫并没有想到她居然要射击自己，而且她也没有投出投弹仓，因为她距离黄小楠，已经只有八米的距离了。一秒之后，剩下的三米将不复存在，而她的脉冲手环也能立刻把黄小楠击杀！一秒钟的时间，把电磁弹取出再装到亚当突击步枪的弹夹上，以黄小楠非专业军人的经验，根本不可能。

    就在这时，已经举起右手的谢韫突然感觉喉咙里一阵瘙痒，然后——她半空中的身体突然一顿，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一咳嗽，顿时打断了谢韫将要启动脉冲手环的动作，而黄小楠却已经装好了电磁弹弹夹，没有犹豫，趁着烟雾已经稀薄的时候，她立刻对着半空中的谢韫扣动了扳机！

    “突突突——”

    亚当——ang系列步枪清脆的金属铿锵声，与现实世界大部分的枪械声音不同，这主要是枪身材质的原因，是以周围慌乱的人群，竟然一时间并没有意识到这是枪声！只是在下一秒，烟雾弹留下的烟雾几乎完全散去，黄小楠半蹲着，手里拿着突击步枪瞄准着天上那个漂浮着的人影的形状，顿时落入路人眼中，然后——数声尖叫响起，周围的人群比刚才更加混乱起来，甚至马路中央已经发生了几起交通事故。

    黄小楠的攻击终于起到了她想象中的效果！电磁弹击中女武神作战服，只是发出了几声微不可查的清脆当啷声，但其上附带的电磁效果，却领本就因“呛口水”而无法稳定控制天使降临的谢韫从天空中掉了下来。

    这个掉落的速度不快，但无法逆转。黄小楠立刻将突击步枪收回空间戒指，然后转身向着旁边的一家店铺里跑去。

    黄小楠刚刚消失在一片混乱的大街上，远处，机动车道上，一个虚影在无数因混乱停下的轿车之间倏地飞过。而在黄小楠刚刚消失的地方，一阵旋风突然刮过，不少人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一个浑身红色紧身衣，几个黄色的闪电符文印在胸前、肘部和鞋跟上的奇怪人物却凭空出现在这里。

    张昕远没有在意周围人的眼光，不紧不慢地走出一步，但速度却像是一个成年男子在街道上奔跑一样，不少人被他撞开，还没等回头怒骂，神秘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黄小楠刚刚进入的店铺中。

    “看来不用我们出手了。”不远处，站在人群中的钟宁看着张昕远的身影消失在店铺中，有些无趣地说道。

    祁岩也觉得略有乏味，不过就新人的水平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虽然按照时间来排的话，他也是咒怨才进入轮回世界的，不过，他的强化价值摆在那里，不说别的——魔导战士一旦召唤出来，在场新人没有一个能正面打过它的。

    一个人的智商——综合的逻辑能力、判断能力和心理素质，对一个人战斗力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举例说，如果汪川和黄小楠拥有一模一样的身体素质和实力，那么在近战格斗中，黄小楠绝对不可能打得过汪川。这不是搏击上的技巧问题，毕竟……打架也是要动脑子的，智者能操控整个团队的战术走向，难道还操控不了区区一场单人格斗？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新人里，也只有苏利文的战斗力，能和祁岩这种新人一拼，不过他的强化确实有些问题……稍显偏科，不过这些很快就被祁岩抛在脑后了。

    因为还没等他想和祁岩猜一猜谁会赢得时候，汪川冷漠的声音就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了：“苏利文击杀黄小楠，对抗结束，十秒以后离开梦境。”

    “卧槽，你别说，汪川这小子还真有给主神配音的天分。”钟宁对祁岩说道。

    对此评价，祁岩只能报以苦笑。

    对抗很快就结束了，众人纷纷从梦境中醒来，却感觉一阵疲惫。

    这一次梦境中，足足度过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虽然最后的战斗过程似乎没有多久，有些人更是根本没有直接参加战斗，但众人就是觉得……这一次对抗，仿佛比之前那三天梦境时间的训练还要辛苦许多。

    对此，汪川也没有急着让他们进行总结，而是打发众人回去休息了。

    然后钟宁没有走，连带着祁岩和黎明也留了下来。

    “怎么了？”汪川皱了皱眉头，有些冷漠地问。

    钟宁没有太在意他的语气，只当是这个货还没从ai化人格里退出来，大咧咧地说道：“没啥，该吃晚饭了，我琢磨着有一段时间没回去了，咱们叫上晨宇阳出去吃顿饭玩一玩怎么样？”

    其实钟宁根本没想着汪川会拒绝，毕竟是要叫上晨宇阳，这个货怎么可能拒绝？比起钟宁的不在意，祁岩却暗暗留心着汪川的表现。

    汪川下意识地想拒绝，在他想来黎明现在的状态应该也不准备再回现实世界一趟了……不过黎明并没有出声，默认了钟宁的提议，看起来，似乎是很早就被钟宁收买了。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下一部团战的危险性毋庸置疑，多一分钟的准备，就多一份活下去的把握。”汪川皱眉道。实际上他并不想解释这么多，只是单纯的……不想见到晨宇阳而已。但他又不愿意说得太明显，祁岩在怀疑一些事情，他能看得出来，虽然汪川现在并不在意他的态度，但他也知道如果让祁岩确定了什么，可能会生出一些没必要的事端……尤其是在团战的节骨眼上，他不想让所谓的兄弟感情破坏了团队的执行力。

    钟宁的脸上露出一种非常诧异的表情……像是看见外星人一样上下打量了汪川一下，喃喃地爆了个粗口说道：“卧槽，你特么不用这么拼吧？”

    汪川没有理会他，转身向洞穴外走去：“如果你们不介意，可以留在我这里吃个便饭，然后……我还有一些想法，钟宁你……”

    “汪川！”

    钟宁的身影突然闪到了汪川面前，看得出他刚才竟然是动用了魔力。汪川的话被打断一半，他没有露出不悦，而是平静地看着挡在他面前的钟宁。

    “你到底怎么了？！”

    ……

    沉默。

    良久，汪川避开了钟宁的目光，说道：“非去不可？”

    他的声音突然没有了最近那种冷漠，反而有一种……很怅惘的意味，这让旁边一脸严肃的钟宁和祁岩微微一愣。挡在汪川身前的钟宁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说道：“倒也不是，但我们……嗨，我们这几个，不是活了上顿没下顿么？算算已经有两次轮回没回去看看晨宇阳她们了吧？万一哪天……你都不后悔的吗？”

    “后悔吗？”

    汪川喃喃地说道，他转过头，看向钟宁的目光，有些怅惘的面容慢慢变得冷淡起来，如同刚刚冰化的一切只是错觉而已……玄冰哪有化开的时候？他皱了皱眉头，开口道：“我再说一遍，我不……”

    突然间，汪川的脸色僵硬起来，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而他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冰冷到极点的光芒。

    钟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汪川很不正常！祁岩之前说过的那些话是真的！只是……这到底是为什么？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到底在想什么！

    钟宁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件事，他只是单纯地想着，或许见到晨宇阳会好一些，而且……他也知道，汪川在晨宇阳面前从来无法撒谎，如果让晨宇阳看一看，可能会知道他脑袋里到底那根弦搭错了……不过这……会不会牵连到她？

    就在钟宁胡思乱想之际，汪川的声音突然传来。

    “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