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玩火自焚”

    牛副社长眯了眯眼睛，威胁道：“你明知道王修是我的人，还当着我的面说这番话，夏无双，我素来知道你很狂妄，却没料到你还不知死活。”

    夏无双低头发了条短信出去，他抬起头，笑道：“社长，您是高高在上的社长，何必对一个小记者说这种话，丢了您的身份。”

    他打开手机，播放了一段简短的录音，录音只有大概三秒钟：““无双，不怕跟你说，我接替老主任的位子，已经得到了牛副社长的首肯。”

    夏无双一连播放三遍，他看着脸上阴晴不定的牛副社长，笑道：“牛社，形势已然很明朗。我已经在人资那边实名举报王修，估计人资那边很快就会启动对王修的调查流程。这个时候，我劝您不要保王修，这是为了您好。”

    牛副社长脸上阴晴不定，显然他也在权衡利弊。

    他对夏无双道：“你不是不知道吧？根据条例，我的权限，完全可以否决对一位副主任的调查流程。”此时他仍旧觉得，自己对形势有着绝对的控制权。言外之意，王修他一定要保，只不过他不确定夏无双在背地里还做了什么工作。

    夏无双道：“正常情况下，当然可以。不过，这回我提请的是特别调查流程。”

    “什么？你居然提请了特别调查流程？”

    牛副社长眼皮直跳，他看着这个不顾一切的年轻人，仿佛看见了年轻的自己。上位这些年为了保住自己的位子，他们这些人暗地里都有不少小动作，可以说屁股都不干净。无论哪一条被夏无双知道了捅上去，事情都小不了。

    夏无双看着惊慌的牛副社长，笑道：“另一个被我举报的副主任以上级别管理层，是刘睿。”

    牛副社长擦了擦头上的汗，这短短几分钟的谈话太刺激了。言语之间的唇枪舌剑、攻防互换，稍不留神就会让人一败涂地。难能可贵的是夏无双一个毫无根基的毛头小子，居然能把他逼到自乱阵脚的份上。

    他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盯着夏无双，缓缓道：“都市板块新主任的人选名单，已经除去王修。”他的话语非常平静，却是巨浪过后的一片狼藉。夏无双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轻易就使他屈服了，再次应证了那句话：无欲则刚。有时候往往野心越大，掣肘的东西就越多。

    夏无双自顾点了了一根烟，从他的办公桌上拿走烟灰缸，他若无其事弹了弹烟灰，说道：“那么按照刚才的约定，我接受复职。按照条例，副社长级别可以直接任免具备从业资格的基层记者职务，牛社，我可以理解为我此刻正是复职了吗？”

    牛副社长给秘书打了个电话：“对夏无双启动复职流程，立即生效，别忘了同时知会人资那边。”

    他挂断电话，似乎忽然间变的佝偻起来。

    不一会儿，秘书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崭新的电子身份卡片和一个验证终端。他当着夏无双的面刷了一下验证终端，一抹绿光亮起。

    夏无双接过卡片，心中第一块石头落了地。只要他还是风云报社的在籍在职的正式记者，这场翻身仗才有得打，那些人才无法以各种理由钻条例的空子来搪塞他。

    牛副社长道：“复职的事情已经帮你落实了，我却还不知道特别调查的事情是真是假。如果让我知道你在骗我，我会就地把你免职辞退，而不是简单的停职。”

    “这是自然。”

    夏无双淡淡看着牛副社长的秘书，问道：“人资发过来联络函的事情，你不准备跟你的上级汇报一下？”

    牛副社长看向男秘，男秘看了眼夏无双，欲言又止。牛副社长道：“有事就说，不用藏着掖着。”

    男秘果然道：“社长，刚收到人资那边的联络函，人资总监马煜亲自发起对刘睿、王修的特别调查流程。这两位都是目前都市板块新主任的人选，特别是王修，已经过了主任亲自主持的初次遴选。”剩下的话，男秘没有说，夏无双却很清楚。

    “知道了，你出去吧。”牛副社长没想到这场风波里，夏无双主动挑起战争，还能在下风向掌控一切。他对夏无双的认识，又上了一个台阶。既然王修被拿下已成定局，牛副社长也放下跟夏无双不死不休的心态，他对夏无双道：“无双，这件事你做得对。报社不比其他单位，报社的管理层一定要三观正，才能对得起老百姓对我们‘舆论喉舌’的称呼。”

    夏无双轻轻一笑，牛副社长连这种冠冕堂皇的场面话都能拿出来，看来他已经恢复了心境，此时可以开诚布公，谈合作。

    夏无双站起身来，对牛副社长恭敬道：“牛社，我还有件事要拜托您。”

    牛副社长道：“但说无妨，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全力以赴。”毕竟夏无双后面还有个莫小雨，这也是他放弃对夏无双赶尽杀绝心思的最大原因。

    夏无双道：“牛社，人资马总稍后即将启动创意委员会机制，我希望您能够参与到主席团里面。按照条例，创意委员会需要两名副社长以上级别，以及五名副主任以上级别，才能正式形成实质性工作内容。社长在接待vip客户，您不来，创意委员会就无法成立。”

    夏无双的态度相当诚恳。

    牛副社长摇摇头，笑道：“无双，你这么大一块金子，可惜埋没了两年。好在我终于发现了你的存在，你是怎么想到用创意委员会机制来制衡各方关系的？”

    夏无双看着他的眼睛，答道：“很简单牛社，我只想要一个公平正义，本应该由新闻记者为受众争取的正义。”他人微言轻，只能绞尽脑汁最大化利用条例，以及都市板块主任之争的权力漩涡。

    牛副社长答道：“这个创意委员会，我会加入的。但无双你要知道，东海在上海屹立这么多年，就算瞎子聋子都知道东海的存在。但为什么警务部门视而不见，纪律监督部门视而不见，这些问题你是否想过？报社不是不可以打这个头阵，只是恐怕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夏无双确认牛副社长会加入创意委员会，他心中的第二块石头放下来，笑道：“放心吧社长，有付出就有回报。半年后，就是报社幕后几个大股东召开例行董事会的时间，下一任社长的任免将是议题之一。我可以拍胸脯告诉您，东海事件，绝对是足以震惊中外的世纪级新闻，想想吧牛社，多少人将因为这个新闻青史留名。”

    许多事不用说破，一点就通。

    牛副社长下意识躺在靠椅上，脸上一片平静，心中已然巨浪滔天。

    夏无双收了两条短信，一则是马煜的回复，回答他关于半年后报社即将发生的重大事件。

    另外一条，是陈云邮箱的自动回复，表示他已经收到夏无双的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