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硝酸瓶上有没有指纹？”

    “没有，使用的人戴了手套，不过我们确实还没发现有使用硝酸的迹象。也许在某个实验中使用硝酸，而当时他戴了橡皮手套。”

    “这依旧没能……”雷尔冷淡地说，“解释污印是怎么来的。”他浏览着架子。

    “二氯化汞？”神秘男子问，“如果我们可以在这里找到有用的东西，比如二氯化汞使用记录……”

    “不容否认，这间实验室货色齐全，”雷尔观察道，“在这里，先生。”他指向右边中间，或者说第三层架子上的一个瓶子。那是那段架子上的第八个瓶子，标签上写：

    编号168二氧化汞有毒

    瓶子里的液体毒剂不满瓶，架子上的底印垢曾被挪动。

    神秘男子捏住瓶颈把瓶子取下来，仔细地观察瓶身。“没有指纹。又是戴了手套。”他摇一摇瓶子，皱皱眉，然后把它放回架上，“二氯化汞是从这里来的没错。这是毒杀犯的优良设备！全世界无所不有的毒药，唾手可得。”

    “氢氨酸，”雷尔回答，“在这里。”雷尔大约可以猜到吞食的毒药在对号瓶，放右手边最上层架子。那和他们查过的其他瓶子一样，上面明白标示有毒，里面的无色液体所剩不多。

    神秘男子指出玻璃瓶上的几个指纹，“瓶子所在周围的尘埃没被干扰过。”

    “那些指纹是奎恩的，这点毋容置疑。”

    “从家具上找，呃？”雷尔喃喃地说，“原来如此，我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先生。”

    “无疑奎恩从这个57号瓶装了一罐氢氰，或者说氰氢酸。”

    雷尔先生似乎颇为那些架子所迷惑，他看了又看，又退回去第五段架子那里家看许久，他的眼光两度回到四号瓶硝酸所在的架子边上的污印。他站近一点，放眼所有架子的边缘，他的脸很快一亮，在第二层架上，中央段落，标示着硫酸的印号瓶边缘，也有一个与前一个类似的椭圆形污印。

    “两个污印，”他沉思着说，灰绿色的眸子闪着先前没有的光芒。

    “哪个？”神秘男子探头看，“没有，有什么不对吗？”

    “我想，先生，”雷尔不带任何火气地评论，“任何两个月前不在这里、现在却在这里的东西，都值得注意。”他小心地把瓶子举起来，看见架子上瓶底留下的污环清清楚楚。他迅速抬起眼，脸上的喜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疑虑，他无言呆立一会儿，然后耸耸肩，转身离开。

    他在房间各处郁闷地逛了一下，沉郁的心情随着每一个脚步愈益加深。那些架子像磁铁般吸引着他，最终，还是把他给拉了回去。他先查看五层架子底下的矮橱柜，再打开两面宽阔的矮门，张望内部……没什么有趣的东西：硬纸盒、锡罐。许多小包的化学品、试管、试管架、一个小冰箱、各种散置的电子仪器、形形色色的化学用品。他对自己的无头绪不耐烦地小声咕哝，用力把根门关上。

    最后他走过去看近门那张有卷盖的书桌。卷盖是关着，他试一试，桌盖卷开来。

    “你最好查一查这个，先生。”他建议。

    神秘男子哼一声，“查过了，雷尔先生。里面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全是私人和科学的文件书箱，还有一些奎恩的化学笔记，他的实验，我猜。”

    雷尔把整个桌盖卷开，各处看看，桌上的东西一团凌乱。

    “我检查时弄的，”神秘男子说道。

    雷尔耸耸肩，关上书桌，走到旁边的铁制档案柜。“那个也查过了，”神秘男子耐心地说，但是雷尔仍拉开没有上锁的铁抽屉，翻翻找找，直到找到放在一堆实验资料档案夹后面的、一叠整整齐齐的小索引卡。

    “哦，对了，那个注射器。”地方神秘男子喃喃地说。

    雷尔点头。“索引上记录有十二支皮下注射器，先生。我怀疑……有了。”他放下索引卡，抓住放在抽屉后侧的一只大皮箱。神秘男子从他背后伸长了脖子。

    皮箱的盖子上，印着两个烫金的字母yh。雷尔打开箱子。里面，紫色的绒布上有一排凹槽，凹槽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十一支大大小小的注射器，其中一个凹槽是空的。

    “要命，”神秘男子说，“有人把那支注射器带走了。”

    “我不认为，”雷尔说，“有必要取回那支注射器，先生，你记得我们在奎恩太太床上发现的那支上面，有一个数字，6，是吧？奎恩看上去邋里邋遢，放荡不羁，可是做事有条有理，这就是一例例证。”

    他用指甲碰碰空凹槽。所有凹槽都有一条黑色的小布条，每一条布条上印着一个白色的数字。注射筒依照号码排列，空凹槽上标示着一个6字。“而且这个凹槽的大小，”他继续说，“如果我没记错，和那支注射器的大小吻合。对，准了二氯化汞的那支注射器，就是从这个箱子里来的，而且这里，”他弯下腰拿起一个小皮盒子，说出他的结论，“如果我没弄错，是注射针的盒子……

    对，少了一根注射针，因为索引上列明十八根，这里只有十七根。唉！”他叹口气，把大小两个箱子都放回抽屉后侧，然后漫无目的地翻看那些档案夹。以备本来之需的笔记，实验，资料……其中一个分开来的间隔里，有一个档案夹是空的。他关上档案柜的抽屉。站在身后某处的神秘男子忽然大声惊呼，雷尔迅速转身。神秘男子跪在尘埃里，隐在其中一张沉重的工作桌后几乎看不见人。

    “什么？”雷尔大喊，绕过桌子，“找到什么吗？”

    “哼，”神秘男子一边站起来，嘴里咕哝着，“刚刚看起来像个谜，可是现在已经不是了，看这里。”他们顺着他指头的方向看去，明白了是什么使他惊呼。介于两张工作桌之间，比较靠近壁炉而离壁架较远的地上，有三个整齐的小圆点印在尘埃上。它们成三角形排列，各点之间距离相等。雷尔靠近一点仔细瞧，四点本身也盖着灰尘，但较之周围厚厚的尘埃，那只是一层薄纱。“简单，起初以为是什么重要的发现。其实只是凳脚而已。”

    “啊，对，”雷尔回想起来，“我都忘了，凳子。”

    神秘男子把摆在壁架中段前方地板的小三脚凳抓过来，三只脚对着三个圆点放下去，正好把三个点盖起来。“这就对了。这么简单，凳子原来放在这里，可是被人移动，就这么回事。”

    “没什么嘛。”雷尔说，很失望。

    “什么事也没有。”但很快雷尔似乎想到了什么暗暗高兴，他用似曾相识的眼光看着凳子的椅面，仿佛刚才他站在架子前面时，曾检查过这把凳子。凳子也满是尘埃，但是符面上污垢零乱，有些地方有灰尘，有些没有。

    “很高兴你满意了，”神秘男子嘟哝着，“我还看不出个所以然呢。”

    雷尔先生没有回答。他漫不经心地表情，喃喃地说了几句关于要返回老板在的地方的话，然后就离开实验室。他下楼时面露倦容，肩膀有点颓丧。

    神秘男子离开时，沮丧无聊地拨弄着大拇指。

    ……

    实验室里有一个巨大的壁炉。用于各种化学实验的瓶瓶罐罐，应有尽有。试验台上放着蒸馏器、药瓶，还有写着化学方程式的笔记。靠墙摆着一排玻璃柜，里面满满地放着显微镜、特种照相机、烧瓶、烧杯、吸管等。

    奥布瑞必一会儿把头伸到壁炉里看看，一会儿又把手指伸到瓷罐中搅搅。突然，他好象发现了什么，慢慢站起身来，手里捏着半张烧剩的信笺，迅速扫了一眼那半张信笺，只见上面写着：

    “尊敬的詹姆斯.周：你好！当你看到……”

    这半张信毫笺不是毫无文理的诗文，因为这属于书信的范畴，私人信件，不过内容，却不是什么好话，满满当当的威胁，更像是一封恐吓信，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寄出去，而且还留在了这里，如果这个詹姆斯在场的话，看到这样的一封信，脸色会突然变得铁青，也许还会哆哆嗦嗦，迅速地放其进钱包里，或者什么隐秘的地方藏起来。

    这时，奥布瑞必又一次钻入壁炉，非常仔细地检查了烟道。

    “看来，这儿也钻不出一个人。”他满身煤灰，钻出壁炉，检查了屋内的每一件家具之后，又打开玻璃柜的门看了看。

    自由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相对的，手脚没有束缚了，这是身体的自由，他现在被困在一个疑似实验室的房间，这是行动的限制，他甚至都不记得是怎么被带进来的，也不记得醒了多少次，晕过去多少次，做了多少个梦，还有那个薇薇安现在怎么样了，过了几天时间了，是不是自己的生命将被终结在这里了。

    所以他需要寻找答案，他需要找到自己的出路，不管是这间房子的出路，还有人生的出路，通过这次事情，按照他的猜想，奎恩时一个非常危险的人，连一个女人都不放过，更不要说自己了。

    咔嚓！

    紧闭的大门，有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