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离间计(3)
小野和肖鹏两大高手摆开了棋盘,分别布好了局,就等着机会来临进行厮杀,战争的帷幕在冀州至西河再一次拉开,在这有关双方生死肉搏的棋局中,主帅已经确定,智谋难分轩轾,双方参战的指挥人员所起的作用就是至关重要的。在这有关生死肉搏的游戏中,任何一方的队伍中,出现反叛和内乱都是致命的。当决斗的号角已经吹响,作为战场上能左右战局的皇协军的领导人——石冠中,不是把力气用在算计敌人身上,而是不顾一切的要给自己的盟友下蛆,无疑是在帮对方的忙,而铃木对此一无所知,从这一点来看,他和小野的差距就体现出来了。以往的每次大战前夕,小野首先会把内部理顺,因此在决战中,从来没有出现捣乱的,因为后方稳固,小野就可以竭尽全力的对付肖鹏。铃木似乎不大关注这一点,一切以他自己的想像为标杆,以为只要命令下达,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这就注定了,他的情商有问题,野心很难实现,一定要碰到大麻烦。
在西河,有一个人正在瞪大眼睛关注着这场即将到来的抉择,想尽办法去帮肖鹏的忙,这个人就是王繁山。从冀州回到西河,如果小野不走王繁山就危险了,小野的离去使他暂时脱离了险境,又有自由活动的权利了,经过不懈的努力和金钱攻势,王繁山终于和泉养套上了关系,缓解了对方对他的疑心,可以放手工作了。这一次王繁山的目标明确,他的手终于伸进了特工队,而且一下子握住了袁喜才的命门,这件事本来就是他和肖鹏的计划。当时肖鹏提出了两个设想:一个是策反袁喜才起义,这是最理想的结果。二是让袁喜才保持中立,在运河支队和鬼子的交锋中,做做样子,出工不出力,王繁山当时就否定了肖鹏的第二条,他认为策反袁喜才是可能的。首先王繁山认为袁喜才不是个铁杆汉奸,除了对小野个人比较敬重之外,对鬼子并没有多少好感,也不会忠于他们的天皇,这在对待齐玉昆部队的反水一事上已经得到了印证,如果当时他不是故意放水,齐玉昆的部队根本冲不出来,这说明他还是有中国人的良知的。袁喜才出身草莽,对官场那一套深恶痛绝,并不贪恋富贵,和石冠中等人格格不入,矛盾极深。他之所以投降鬼子,所看重的,是小野的信任,对日本人并没有多少好感,身体里奴性不多,倒是有很多野性,一旦失去了小野这个靠山,或者和小野之间发生矛盾,就可能反目。从他到西河后的表现来看,他投靠小野,一多半的原因是为当时形势所逼,是为了山寨里的弟兄,并不是想当汉奸,后来因为佩服小野的才干,被小野折服了,才开始为小野卖命。在袁喜才的思想里,小野是西河官员中最能干的,皇军的力量是最强大的,只有投靠小野,他的弟兄才能保全。但是肖鹏来了之后,经过几年的较量,他对小野的迷信和崇拜会打折扣。虽然小野掌握了强大的武装,但是并没有消灭八路军和肖鹏,反之,运河支队经过几次反扫荡到变得强大了,成了冀州纵队,这一点不会对他没有影响。袁喜才应该看到,随着时间的推移,抗日力量不但没有被消灭,反而壮大了,而小野的对手肖鹏所表现出的能力和智慧,不但不逊色于小野,倒是比小野略胜一筹,作为崇拜强者的袁喜才,一定会重新考虑自己和手下弟兄的未来。其次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袁喜才真心喜欢方梅,而方梅是绝对爱国的,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一点在他身上太适用了,方梅会用她的行为影响袁喜才,在关键时刻,他不会抛弃方梅,这一点也得到了印证。有了这么多有利条件,只要在他和石冠中之间下蛆,就不愁不能掀起风浪,最后逼反袁喜才是完全可能的。听了王繁山的分析,肖鹏深以为然,就给了王繁山处理事情的全权。
也许老天爷要成全王繁山的盖世奇功,就在这时小野走了,铃木来了,从铃木到来所做的一系例事情来看,他和小野不是一路的。他的自大狂妄,对中国实情的了解不够,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反感。尤其是他血洗李家窑,毁尸灭迹,在西河民众中引起了极大的愤慨,在伪军中也引起了公愤,西河的百姓因此给他起了个绰号:屠夫。从特工队内部传来的消息也证明,袁喜才对这件事是极度反感,这一切一切都预示了,现在是策反袁喜才的有利时机。
怎么下手,从哪个方面突破,开始的确难坏了王繁山,他明明看见了缝隙,却无处下刀子,这够叫人头疼的。就在这时,一次无意的喝酒当中,那个已经和他称兄道弟的特工队叫李阳的小队长,酒喝多的过程中,透露了一个足以置袁喜才于死地的秘密:龟田是马有福杀死的,当时他就在场。王繁山听见了这句话,比平地上拣了个金元宝还兴奋,因为王繁山知道,如果把这个消息透露给石冠中,他一定会欣喜若狂,采取行动,到那时,马有福先会完蛋,袁喜才同样会失去铃木的信任,想不反都不行了。马有福是什么人?是袁喜才的左膀右臂。可是通过什么渠道,把这条消息透露给石冠中,让他大费周折。自己去说肯定不行,这会引起石冠中的怀疑,如果追查消息的来源,弄不好会把自己牵连进去。因为凭石冠
中的政治经验一定会想:王繁山要干什么?为什么费尽心机弄出这个秘密?一定要找个石冠中不容易起疑的,比较信任的人,这样才会不露声色的达到目的。在王繁山一次次的思索当中,困惑被一层层的剥去,楚军浮出了水面。对,就是他了,这是个合适的人选。但是王繁山没有出面,而是把小山派了出去,让小山了解一下楚军正在干什么,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他调出来,在不动声色间把消息透露给他。很快小山回来了,告诉王繁山,楚军一个人在酒馆喝闷酒,因为最近他的手气极其糟糕,逢赌必输,现在输得连下馆子的钱都没有了,靠赊账过日子。
王繁山的眼睛亮了,这真是上天降下的机会。一个缺少钱的人,当你把赚钱机会放在他面前,他一定会开心得跳起来。王繁山想到这开心得笑了,决定推翻原来的决定,亲自出马。他匆匆的穿戴起来,就去了小山说的那家酒馆。
走进屋里,因为不到吃饭的时间,饭馆的人比较少,几个服务生无精打采的待在一旁打盹,只有收钱的柜台上,那个年老的掌柜在噼噼啪啪的打着算盘,老花镜都垂到了鼻梁上。王繁山暗暗好笑,心想楚军这个浪荡公子是属于最会享受的那种人,如果不是囊中羞涩,他是不会进入这样低挡酒馆的,难怪他低着头,一声不响的喝着劣质白酒,像是欠债还不起似的。“老弟,一个人喝酒?”
听见声音耳熟,楚军抬起头来,一看是王繁山,耳根子都红了,在这种地方见到大名鼎鼎的王繁山,让他觉得很没面子。“啊!王老板,你怎么……”
“想吃口便饭就进来了。”王繁山说着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脸上毫无做作的表情。
楚军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的窘迫不见了,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既然闻名西河的王老板都可以到这里喝酒,他有什么不可?”想着,他指指桌上的花生仁。“请。”说着,就要给王繁山倒酒。
王繁山平时很少喝酒,对酒精也不喜好。但是只要他想喝酒,就要喝好一点的酒,像这种纯粹用酒精勾兑的劣质白酒,他是不喜欢喝的,何况今天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更要表现一些了。“老板,麻烦你去要一瓶《衡水老白干》,再来一盘红烧肘子,酱焖鹅肝,回来一块算账。”王繁山知道他这样小店不会有好酒,所以特地嘱咐了后一句。
“好!王老板能光顾我的小店,是给我的脸上贴金,谢了。”他说着一头走了出来,手上做着动作,脸上都是笑。
“怎么好意思又花王老板的钱。”楚军口里说着话,脸上的笑容比店老板浓多了。不用花钱能喝到美酒,吃上美食,如果再能泡上美女,那就是神仙了。这会的楚军完全变了,刚才的颓唐、沮丧都不见了,一脸眉飞色舞的样子。“说实话王老板,你真是够意思,没少照顾兄弟,比我那姐夫强多了。他当着皇协军的头儿,权利多大?可是算什么东西,属铁公鸡的,一毛不拔。”
王繁山看着这张油光崭亮的小白脸,厌恶的直想呕吐,知道他这么说话是昧着良心。石冠中没少给他钱花,他也没少向他姐夫借,结果都是刘备借荆州——只借不还。对石冠中来讲,这个小舅子是个吃喝piao赌抽样样在行的浪荡公子,是个无底洞,你扔在他身上多少钱,连响都听不见,他怎么可能无限度的供给他?但是他不能明说,反而还要加油添醋,凡是对石冠中不利的事,王繁山免费都得干。“也是的,谁不知道石团长财大气粗。薪水就不用说了,每年的外快就够开座铁矿了,何必那么小气。”
“谁说不是?算我姐姐瞎了眼,跟了这么个鳖犊子。”楚军说着皱起了眉头,气性提高了,拿起酒杯就喝。
王繁山按住了他的手,“别忙,你看,好酒来了。”随着王繁山的所指,伙计从门外走了进来,把《衡水老白干》放在了桌子上,令外一个伙计则端着抄好的菜肴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谦恭的笑容,把菜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望着冒着热气的佳肴,楚军脸上溢满了笑,用他那锋利的牙齿咬开了瓶塞,先给王繁山倒了一盅,然后自己也倒满了一盅,长鲸吸水般的,把一杯酒灌到肚子里,咂咂那湿润的薄嘴唇,美美的舔舔,仿佛那不是酒,是玉液琼浆,看得王船山直想笑,心说这个吃尽天下美味的纨绔子弟还是这般贪谗,难怪他连祖宗都可以出卖。一个人嘴上没有把门的,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老弟近来手头紧?”王繁山见他一杯酒下了肚,决定进入正题,否则等他酒足饭饱,也许就听不进去话了。
“别提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要下**,就是孔夫子搬家——书(输),晦气透了。”提到没钱的事,楚军仿佛霜打的茄子,立刻蔫了。
“是不是你在女人身上花得功夫太多了,走了
桃花劫?**上不是有那句话:情场得意,**失意。”王繁山调笑的说。
“你又来逗我,没有钱走什么桃花劫?你还不知道那些biao子,你有钱的时候是大爷,没有钱的时候孙子都不是。”也许在女人身上花得钱太多了,至今并没有一个女人真正的喜欢他,所以提到女人他就一肚子气。可他忘了,他接触的女人都是风月场上的女人,她们当然只爱钱。
“这倒是。”王繁山点点头,对风月场上的女人他自然不陌生,不过他的运气比楚军好,碰到过真心喜欢他的女人,但是王家大少爷的身份,使他不可能娶一个那样的女人。“向你姐夫要。”
“别提他了,提他我就生气。”楚军说着一杯酒又灌了下去,然后又是一杯,仿佛拿酒出气似的。
“我有个办法能让你姐夫出血,不过事成之后你可得谢我?”王繁山看着楚军,半真半假的说。
“真的?”楚军停住了咀嚼的嘴巴,眼里露出了贪谗的目光,此刻谁能教他搞到弄钱的方法,就是让他叫爹他也不会皱一皱眉头。“快说,少不了你的好处。”
“你姐夫最恨谁?”王繁山问。
“最恨谁?”楚军皱起了眉头,这本来是件极为简单的事,却把他难住了,因为他从不关心石冠中的事,他找石冠中,除了要钱还是要钱。想了好一会他才一拍大腿:“瞧我这记性,他当然最恨……”
“嘘……”王繁山见屋子里有别的人,用手势制止了他的话,既然对方知道了,王繁山就不想让他把话说破。“如果你姐夫能够得到置那个人于死地的信息,他会不会出大价钱?”
“那还用说?”关于这一点,楚军还算了解他的姐夫,在权利的争夺上,石冠中是肯动血本的。他一向视袁喜才为最大的敌手,要是能搬倒袁喜才,什么代价他不能出?“上哪找这样的事?”
“当年在小王庄发生了一件鬼子被杀的事,那个鬼子叫龟田,你还记得不?”王繁山见楚军上了钩,就把话往下说了。“开始说是八路军便衣队的行为,后来小野太君产生了怀疑,让酒井去调查,当时没有查出结果就不了了之了,这个案子也就成了悬案。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件事不是八路军干的,大家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我知道,当时听我姐夫说过,龟田就是他们干的,可是没有证据。你干嘛提这件事?莫非……”楚军说到这打住了,眼睛张得很大,眼里除了惊奇还有怀疑。这是多么要命的事,他王繁山不过是个商人,怎么会知道?
王繁山点点头,“我知道,是无意当中听说的。你说你要是帮你姐夫除去了这个劲敌,还不是要什么他就会给什么,用多少钱还不是由你随便要?”
“这倒是,不过这么机密的事你怎么会知道,你可不能哄我,这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会掉脑袋。”楚军怀疑的说,但是目光是渴望的。
“对你们来说这件事是天大的机密,是宝贝,对我来说一分钱不值,你想:我又不可能拿着这个机密找你姐夫要钱。”王繁山为了打消对方的怀疑,故意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
楚军想想也对,他王繁山那么有钱,不会干这种下三滥的勾当。这么一想,那一点点疑心就飞走了大半,只是还有一点不清楚:王繁山为什么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完全可以告诉别人,希望得到这条消息的,不会是他一个。
似乎为了打消他的疑心,王繁山又道:“我早就知道了,本来准备让它烂在肚子里,不幸的是我遇见了你,你又是这么一副摸样,咱们的关系一向不错,我就动了恻隐之心,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该说,该说。”楚军见王繁山这样说急了,真怕王繁山把这条消息咽了回去,那他就会白高兴一场。“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我不会忘了,以后你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只管说话,我要是忘恩负义,大姑娘养的,出门让车压死。”
王繁山见楚军发出这样的毒誓,知道他是真急了,决定不再逗他了。“好吧,喝完酒,我们到外面去,我会告诉你。不过有一条,不能对任何人说是我说的,得到消息的理由你自己找,过后就是有人找到我头上,我也不会认账。”
“我明白,你是咱们西河镇的名人,哪里会干这种事。”楚军自以为聪明,认为王繁山怕丢面子。
王繁山不置可否的笑笑,干脆给他来了个默认,只要楚军不把他供出来,说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