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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生涯流晶瞳第63部分阅读

      女帝生涯流晶瞳 作者:肉书屋

    女帝生涯流晶瞳第63部分阅读

    计划。几个沙匪大势力已经开始对他们关注了。昨日围三谋来报,总共有三路人马各派出了一支斥候小队,沿着孙承和的出发路线在后面追赶。

    “我已经和承和说过了。尽量甩掉他们,不用顾忌。王庭那边,还是少掺和些人好。”

    顾朗同意他的观点:“这样更真实。王庭那里能威慑就威慑,不然还是平安回来最为重要。他不是霍去病。”

    话正说着,计都就进来了。

    顾朗担任过东宫侍卫长,对计都的特殊身份有几分了解。当下就很奇怪:“你怎么来这里了?”

    江涵更是诧异:“可是出事了?”

    计都直接道:“钟姑娘那里,你们怎么打算?”

    江涵道:“她暂时没有危险,我们打算过些日子送顾夫人进凉州城。联络几个顾伯爷的旧部下,等战事开始后,钟姑娘便可以跟着援军去边城…”

    他的计划和陆的差不多,由袁鹿去凉州城,一来是更容易让人信服。毕竟袁鹿的父亲当年也是顾缉的部下。二来是为着袁鹿和顾朗次子的安全。这次他们琴湖人马全体出动,匀不出人手单独保护袁鹿。将其放在凉州城反而更加安全。

    他说完话后,计都的脸色非常难看,江涵很诧异:“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他被陆诏给涮了!计都气急,语气僵硬的道:“我以为你事先计划不周…”将陆诏夸大其词的顾虑说了一番。

    江涵很奇怪:“这是你想的吗?你多虑了。”他侃侃而谈,“我们在凉州城里一直有探子。钟姑娘是我们的大夫,没人会不尽心的,她的安全没有问题,我也是想着借此机会和凉州守军搭上话。只没想到那个武…”他声音顿了顿,“这人我也知道。承庆年间的武进士,为人端方,不会欺人暗室。”钟秀儿被安排在了那两人的院子里,他也很惊讶。不过这不是重点,他讲解给计都听:“收集物资是完全必要的,留在边关各城之中,一来会被瓦剌人抢走,二来战后粮食和药材会价格离奇的高。三来,到那时就是有钱也买不着。富贵人惜命,他们要么卖出天价,要么就留着自己用,才不会管百姓的死活。等朝廷调配的药材发放下来,伤亡就太大了。”

    计都脸色铁表。他跑这一趟简直就像个傻子。

    二话不说,掀开帐篷帘子就走人。

    江涵和顾朗都很莫名。

    计都非常气恼。他决定暂时不回那个小村子去了。再和陆诏相处下去,他非得少活十年不可。

    破碎的衣服,断裂的弓箭,损坏的水囊,狼牙项链…零零碎碎的物品铺满了整张长桌。突不花尔模一一审视,眼中含着浓重的阴郁。

    乌丹臣低声汇报:“衣服上有狼牙撕咬的牙印,还有一些碎肉和骨头。马匹的骨骸也找到了,只有一部分。”

    突不花尔模沉声道:“缺了很多东西吧…”

    乌丹臣心中一酸,声音有些怪异:“是。长刀,匕首,宝石,金银…凡是值钱的都没了。被带走的应该还有几匹马。”

    突不花尔模握紧拳头,狠狠的敲击桌面,“砰”的一声,震的零碎物扑扑簌簌。

    “他们是被杀死以后才遇着狼群的。”他咬牙切齿的挤出话。

    乌丹臣完全赞同:“是这样没错。”

    突不花尔模的阴郁凝聚成化不开的杀意,森冷的道:“格力郎,再让我看见你,就将你切成一块一块的碎肉喂我的鹰。”

    乌丹臣的眼中同样闪过杀意。那个叫格力郎的汉人一定是有同伙的,不然巴音他们怎么会全军覆灭。这个汉人果然有问题。

    “勇士们和各部落头人。”突不花尔模显露出一个地狱般的狞笑,“去夏人的边关打草谷。”

    报名的勇士很多。黛丝的婚事约定依然有效。巴音死了,对突不花尔模是个打击,其它部落的头领就没什么感觉了。汗王亲卫队是突不花尔模的私人卫队。平时也没给他们什么好处,倒是经常一脸无视的轻视他们。故而,对于突不花尔模来说,带有复仇意味的这次行动。对于他们,也就是一次平常的打劫罢了。

    队伍出发的时候,好多人都是嘻嘻哈哈,不甚在意“去哪一座城?”乌丹臣问道。

    突不花尔模看看身后那一群嘻嘻哈哈的人,冷笑道:“既然人多,就去凉州城吧。速战速决。”

    乌丹臣没有异议:“是。”

    消息传下去,众人都很惊讶,达达忽儿代表东部四部落提出抗议:“凉州城并不是一个好选择。那里的守军数量最多,我们会有很大的伤亡。”

    突不花尔模哧笑:“可那里的钱财和女人也最多。夏人总以为我们不会进攻凉州。今天就让他们看看,我瓦剌的男儿有多勇猛。你们怕了吗?”说到最后一句,声音陡厉。

    左相王年纪大了,没有来。两位山瞻王也留守在了王庭。右相王只有三十多岁,年轻气盛,当下就附和突不花尔模的提议。队伍中的热血小伙子们也被鼓动了起来。个个都表示就去凉州城。

    凉州城一如既往的平静。腊月的来临给城中添了几分喜庆,来来往往的人们为着即将来到的新年做准备。这个时节商队都已经回了老家。以往热闹的商街变得冷清了许多。

    钟秀儿悠闲的坐在小院子里,晒着冬日的阳光。黄饭儿满脸不高兴地对着武岚楼道:“你要把我们关到什么时候。快过年了。”

    “哎呀!快过年了呀。”梁洪走进院子里,故做感叹:“真是没想到。远离家乡在军队里,整日里和一群男人混着,我都快忘了要过年呢。“钟秀儿闭着眼睛养神。好似没听见那边的对话一般。心底却在冷笑,军需司务是负责补给的官员,别人或许会忘了过年,梁洪却一定不会。因为军中过年要采购的物品都是由他下单负责的。

    那边黄饭儿已经相信了,成功的被扭转了思路:”真的吗?你们军队里难道不过年?“梁洪热情的声音再度响起:”那倒不是。我们过年的,但是和百姓们不一样。我们……“他绘声绘色的开始讲解,完全吸引了黄饭儿的注意力。

    钟秀儿哧笑一声。几乎可以想象这人的表情,尽情的忽悠。

    武岚楼更是无奈,细细的收拾手下的各色豆子。腊八快到了,他打算在院子里的小厨房煮些腊入粥。

    一个士兵走了进来:”队长。有一个女子带着个孩子说是要见你。“武岚楼大吃一惊。手上簸箕一抖,撒了一地的豆子。

    梁洪面色一喜:”是不是弟妹找过来了?“

    武岚楼明显很激动,追问那士兵:”人哪,在哪儿?“士兵笑道:”队长不开口我们没敢领进来。在军营门房那儿呢。“话没说完,武岚楼人已经没了影子。

    钟秀儿诧异的睁开眼,疑惑的看向一脸笑容的梁洪:”…这个时候来探亲?“梁洪的心情看来应该很好,破天荒的没有岔开话题,而是正正经经的回答了:”前一段时日,武兄弟老家寄了信来,说他媳妇突然离家了。武兄弟一直很担心。现在有了消息,自然是好。

    钟秀儿怔了怔,疑惑的问:”带着孩子大过年的跑来边关?“她琢磨了一下刚刚报讯士兵的话,”…好像没提到有随从吧?“梁洪面色一僵,显然也想到了这个疑点。不过他仍旧往好的方面想:”或许是在落脚的地方打理。弟妹先找了来也说不定。“钟秀儿好奇的道:”那他夫人为什么要背着人离家呢?来看自己的夫君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梁洪面色越发僵硬了,含糊其词:”这我也不清楚。“过了一会儿,武岚楼垂头丧气的带着一个妇人过来了。该妇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身后跟着个丫鬟。

    钟秀儿惊讶的睁大了眼,这不是顾朗的夫人袁鹿吗?

    武岚楼的神情夹杂着失望和激动,对着梁洪介绍:”这是钟姑娘的亲戚,特意来寻她的。“梁洪愣了愣:”钟姑娘的亲戚?“语气充满了怀疑。”是的,是的。“武岚楼很尊敬的将袁鹿请进正屋,顺道给梁洪使了个眼色:”咱们进屋说。“而钟秀儿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接过了袁鹿手中的孩子,低声道:”您怎么来了?“袁鹿回她一个微笑:”进屋再说。“于是四人进屋说话。黄饭儿被安排了任务,坐在院门口守门。”梁大哥。“一进屋子,武岚楼就迫不及待的压低了声音:”这位是顾嫂子。顾朗小将军的夫人。“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梁洪吃惊的张大了嘴。呆呆的打量袁鹿,袁鹿微微一笑:”梁司务看着有些眼熟,是蜀州梁家的人吧。我记得广平二年公公过寿,见过你一位本家叔父。最喜欢喝烈性的烧刀子酒。满宴席的嚷着要喝。后来公公让管家特意给您叔父上街买了一坛子过来…“她不动声色的说了几件外人不知道的往事。最后取出一枚雕刻着雪地白狼的玉佩:”这是夫君的信物,两位总该认识吧。野狼队头狼才有的配饰。“

    第235章 突袭(一)

    武成伯顾缉人称军中战神,其在军中的影响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大夏的军队与现代军队不同。忠君爱国只是一句口号。士兵的粮饷、升迁、作战时安排的位置、生命安全的保障、以及灰色收入,全都掌握在他的上级指挥将军手中。

    故而一般说来古时的君主都很忌讳带兵的将军。因为他带出来的兵基本上只听他的号令。这就是所谓的“跟着我、有肉吃”。但是,这些带兵将军给下属中层将士和士兵吃的肉是哪里来的?是靠帝国的资源才获得的。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是谁?是皇帝。所以皇帝对于自己花钱养的军队听别人的话这一情形,脑子正常的都会心头有疙瘩。更别说这军队还有十足的战斗力,只要刀刃方向一转,他的帝位很容易就被搞下马了。

    所以,只要不是自己能带兵打仗的皇帝。基本上对武将都很忌讳。打压他们比文官要狠多了。而出于“两权相害取其轻”的道理,基本上太平年月的帝王们情愿使用那些能力不是很强的武官,也不愿提拔个人魅力极强的骁勇将军。而即使是这样,对于武官集团,也是要时不时打压打压的。

    于是乎,太平年月时间一久,帝国上下就会不自觉的兴起重文轻武的民风。‘武夫不如文人士子’这一观点渐渐洗涤了百姓的大脑。然后,整个民族的战斗力会在几百年漫长的岁月中整体下降。

    叶明净对此的看法是:一群没出息的男人!

    既然握不住锋利的兵器,就该加倍锻炼自身,强大了自己后再去掌握锋利的好刀。而不是将兵刃回炉重炼成他能掌握住的锋利度。这种饮鸠止渴的方式虽然可以换得一时间的太平,然造成的危害性却是整个民族战斗力的衰退。落后就要挨打,再严重的则会灭亡。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古老民族实在是太多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只有勇于超越自我的民族才能长长久久的延续下去。

    看问题的角度不同,注定了她无法和内阁在军事问题上达成一致。叶明净只能孤军奋战。

    很多时候,她都会不自觉的想起李若棠。乱世之中人们对思想的苛求比之太平年月要宽容得多。即便如此,想来在罗耀离世之后,李若棠也是很孤独的吧。

    李若棠前世大约是个理科生,她的笔记中很少提到自己的感情问题。记录文笔如同流水账。

    在提及罗耀时,只反反复复地说一句话“他明白我的想法”。

    何其幸运。叶明净合上笔记,叹息着看向窗外掉光了叶子的古树。时隔五百多年的时光,景色依旧,物是人非。

    冯立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送上最新的西域情报。

    叶明净翻看了两眼。科技不发达,即使再快马传送,她拿到手里的,也是两个月前的消息了。她只能分析长线战略思路,短线战斗指挥就不行了。

    “就看顾朗的了。”她轻叹一声,收起手中的纸张:“端看他学到了几分武成伯的本事。”情报传递滞缓,她只能选择去相信人。

    冯立不出声。自从上林苑媚香事件后,他在叶明净面前越发沉默了。

    “瓦剌人不会拖到年后的。突不花尔模没那个耐心。”叶明净面色凝重,“腊八已过,时值中旬。估计也就是这几天了。”

    自从确认了袁鹿的身份,武岚楼和梁洪立刻给予了她十二分的尊重。这两人在当天就搬离了那所院子,带着个人用品挤到士兵值班所去住了。正屋留给了袁鹿,还找了个老妈子来照料她和孩子。钟秀儿不由感叹:顾家在军中的威望,真的很不得了。

    武岚楼和梁洪两人的心情则有些沉重。袁鹿带来的信息太过震惊了。

    瓦剌人会在年前来边关打草谷,而且是九大部落聚齐出征。只是不知道是进攻哪一座边城。

    梁洪已经几天锁着眉头了,问:“你觉得是真的吗?”

    武岚楼道:“顾夫人怎么会骗我们?”

    梁洪反驳:“顾夫人自然不会骗我们,我只是担心,这情报是真的吗?别是……”

    武岚楼却是对顾朗信心十足:“顾小将军不是那等无能之辈。他三年前奉命出关,其后就一直没有消息。我猜,一定是隐姓埋名地打入了草原深处。这个消息,说不定就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梁洪心中一动,压低了声音:“我记得顾小将军曾经任过东宫侍卫长吧。”

    这话一说,武岚楼的眼睛也瞬间一亮,两人目光一接触,立时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他们两人同是出身有几分家底的富裕家庭。家里钱财有,地位也有一些。只是还入不得高层。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们两个的家族正是兴旺之势,想要更上一层楼就离不开后辈们的努力。而同样的,家族地位有了提升,对于各房子弟的升迁发展也是一大助力。这是相辅相成的。

    想要在仕途有所发展,家族的助力是先期要素。武岚楼是脾气不好被贬了不谈。梁洪的家族助力却是只能到此了。再想往上升,要么就慢慢熬资历,要么就是找人提携。

    可高层人士,谁会平白无故的提携你?非亲非故的。

    但若是有了战事就不一样了。危险也是机遇。现在这个情形,明摆着就是机遇来了顾朗的计划他们不知道。但顾朗缺人手,找上了他们帮忙是毋庸置疑的。这就是机遇。不抓住的人是傻子。虽说武成伯现在不带兵了,可顾朗的后台是谁?刚刚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曾担任东宫侍卫长。后来又曾任职太女亲兵营校尉。他的后台是当今女帝。

    武岚楼眼中露出了几分兴奋之色:“这么说,皇上是要对军队动手了?”

    “我看差不离了。”梁洪也颇为激动,谁家男儿不热血:“虽说京城守备军是在皇上手中的。可这边防驻军也不能一点不掌握住不是?咱们西域一带,原先就是顾伯爷带兵打出来的。收复兵权也是先收复咱们这一块才对。”

    武岚楼听到这里,犹豫了一下,迟疑道:“你说,陛下会打算怎么收复兵权?”

    梁洪理所当然地道:“自然是打起仗来后,让顾小将军带兵啊。”

    武岚楼神色没有放松,反而皱起了眉头:“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想太多了。”梁洪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只要抓住这次机遇,争取当上顾小将军的手下就行。到时自然可以升迁,也算是给家里一个交代。”他们走武将的路子,在家族中地位比那些走士子路线的同族兄弟要低一些。连带着父母妻儿在族中的地位也不怎么高。若是能升迁到一定的高位,地位就会发生截然不同的变化。

    武将者平时地位不高。战争时就不同了。武将者是最容易封侯的。现在女帝陛下要收拢兵权,又有战事。他们只要好好表现,留下一条命。日后的大好前程就历历在目了。

    他们这次要做的事,也不过是在战后将物资瞒着凉州守备运送至战场。危险虽有,却也不是很大。

    梁洪信心十足。

    他本能的排除了瓦剌军队攻打凉州城的可能性。

    广平四年腊月末。

    瓦剌人的铁蹄没有敲响任何一座边关小城的城门。他们直接奔着最繁华的凉州城来了。

    凉州城作为西域边关重城,守军是那些小城的几倍。不是吃素的。只是说到这里就要说一下夏朝的征兵制度。

    夏朝的兵制是叶承祜当年定下的。他采取的是半世兵制和半募兵制。世兵制,顾名思义,家中男子世世代代都当兵。算是兵户。募兵制,则是百姓自己报名,经过一定的考核后入伍当兵。

    这两种兵源在叶承祜的时代相辅相成,结合得很好,于战争中发挥了最大的功效。

    可惜一百多年后,到了承庆帝时期,就不一样了。军队人数庞大,费用极高。可能真正抵得上用的却没多少。

    顾缉当初的那支打败瓦剌鞑靼联军的大军,几乎全是由后期征召的募兵担任。这对于国库财政是一笔极大的开销。故而打完仗后,大部分都散去了。

    仗不是不能打,而是打不起。

    如今的凉州城,号称守军五万。吃空饷的名额一万多,剩下的三万多名额大多是世兵制下的兵。再刨除各家的人员亏空、无战斗力者。真正能顶用的大约只有两万。

    突不花尔模这次带来了一万骑兵。

    他没有轻举妄动。性格粗暴不代表他就是莽夫。相反的,他还颇有军事才华。

    瓦剌人平时虽然各自为政,出征时却不一样。他们严格执行了草原狼群的动物法则,一切行动听从头狼的指挥。

    打草谷只是后期的掠夺。在这之前,他们和夏人边城守军的作战,容不得一丝懈怠。

    黑压压的铁蹄在离开草原边境后,突不花尔模便下令了:“凡是我们走过的路,一个活口不留。”

    大军过境,尸体横陈。

    ……

    时间越是临近新年,计都越是紧张。他悄然在边城一代潜伏,每天打探着最新的状况。

    然后,这一天。在一条人迹罕至的道路边,他发现了很多马蹄踩踏过的脚印。

    顺着脚印的方向往前走。不多一会儿,就看见了几具尸体。有老有少。横七竖八的躺在路边。身边没有任何值钱之物。

    他走上前仔细查看。死者都是一刀毙命。看伤口的痕迹,是由一种厚背刀造成的。使用这种刀需要一定的力气。他眼前闪过巴音几人的佩刀。眉头皱起。

    看马蹄前进的痕迹,明显是绕过了附近的几座小城。

    而那个方向,有一座最繁华的边城,凉州。

    相隔十里路程的地方,一身当地人打扮的魏三谋也在看着地上的马蹄印,神色凝重:“竟然是凉州。”

    第两百三十六章突袭(二)

    瓦剌大军在前方,想要赶在他们之前到达凉州城,就必须绕路赶超过大军。

    魏三谋算了算脚程,踱了踱脚,咬着牙赶路了。

    计都却是气定神闲的跟着大军的脚印潜伏前进。他的任务是重创突不花尔模,不是去凉州城报信。

    而此时的凉州城,一派安逸景象,人人脸上都带着新年即将到来的喜悦。

    腊月二十九,清晨。

    魏三谋终于气喘吁吁的赶到了琴湖绿洲外围,向顾朗报告了他所看见的。

    顾朗面无表情,袖中的拳头捏了又捏。指关节隐隐作响。最后道:“整顿队伍,于城外二十里附近找地方埋伏。”

    魏三谋面色一变,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

    顾朗的妻儿还在那里。江涵深深的吸了口气,沉声应诺:“是”

    军人的职责是服从命令。顾朗服从了陛下的命令。他们也必须如此。

    琴湖马队的出动后不久,平静的西域商道上,又有几支队伍神不知鬼不觉的跟着离开。

    下晚,天色渐暗。

    钟秀儿再次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药箱。这是在袁鹿到访后,武岚楼从囤积药材的旧宅子里找来给她的。

    袁鹿喂完了孩子,哄着他入睡。担忧的道:“秀儿,你真要去战区吗?”

    钟秀儿点头:“自然。我到时会跟着药材一起走,您就留在这儿。凉州城很安全。这里又是军营下属……”

    话还没说完,屋外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怎么回事?”钟秀儿打开屋门。只见黄饭儿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不好了,钟姑娘。我刚刚听士兵说,瓦剌人打进来了”

    “什么”袁鹿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冲到屋里抱起孩子,飞快的拿出一个布包裹将他绑在胸前。

    钟秀儿则是熟练的捞过一个包袱皮,往里面打包进干粮、水、伤药、绷带等等。

    不得不说,土匪窝得生活还是很锻炼人的。这两人急速而有条不紊的收拾着逃命的东西。一旁的婆子早已看呆了,结结巴巴的道:“夫,夫人。会不会是误传?”

    “侥幸心要不得。”袁鹿匆忙中回了她一句,“赶紧收拾东西逃命。快点”

    三人刚收拾好了逃命行李,武岚楼就跑了过来,一脸焦虑:“瓦剌人要打进来了,快跟我走”

    “去哪里?”钟秀儿牢牢护住袁鹿和她怀里的婴儿,“难道瓦剌人会打进来吗?他们要是真的进了城,会洗劫一空的。你这儿有安全的地方吗?”

    武岚楼一怔。他不敢保证瓦剌人攻不进来。事实上,城门处已经有消息传来了,带头领兵的正是瓦剌汗王。时值过年,好多人都放松了。军营里有不少人不在。能派上用场的守军只有两万多。看着是不少。可对上城外的铁蹄大军,还真就难说。想到这里,他只得实话实说:“先找地方躲起来。只要拖到援军赶来就好。”

    西域一带边城,各地都有驻军。只要其它城池的联合援军能及时赶来,内外夹攻,瓦剌人就不是敌手了。

    袁鹿苍白着脸,道:“赶紧找地方躲起来。越不起眼越好”

    军中之事她也知道几分。一来,援军来的没那么快。二来,瓦剌人也不是傻子。他们明白着是要干一票的。既知道各城都有驻军,会赶来救援。他们的战略就一定是速战速决。只怕今晚这凉州城是守不住了。

    “跟我来。”武岚楼此刻很庆幸这两个女人这几天不讲究的穿着,虽然他前几天还在奇怪当中。两位女子的衣服除了干净整洁外,都是用的最普通的布料。头上的发饰此刻也清除了下来。更令人放心的是两位女子的肤色。都是浅麦色,一看就是当地平民汉人的皮肤。

    城中已是混乱一片,街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只能依稀看见几个匆匆忙忙穿过街道的影子。

    武岚楼并没有亲自带她们,他是在上头记了名姓的军官,必须赶着去点卯。况且那一身军服穿着也太扎眼了些。

    带着袁鹿和钟秀儿逃命的是一个半大的小士兵,看着和黄饭儿差不多大。据说家里是军户。穿着有些破烂,和黄饭儿一前一后的护住了额这支由三个女子和一个婴儿的队伍。

    她们穿过富人居住区和繁华的商业区,直奔最寒酸的平民区而去。

    越是穷人聚集的地方,在敌军进城的时候越安全。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因为健康的青年男女在瓦剌人眼中也是财产。所以,贫民区的安全也只是相对的。

    武岚楼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敌军进攻的是凉州城。他们先前的计划全不顶用了匆匆赶至城楼,向着守军郎将汇报。

    城外的大军,已经开始兵临城下。呼啸的箭矢噌噌的射上城楼。带走守城将士的性命。

    瓦剌人、的、箭、有、几、种、之、分。

    第、一、轮 、激、she,用、的是速度快、的飞羽箭、箭失、带着、长长的、火把,落入、城内、点、燃、一、处、又、一、处、的、燃、烧。

    第二轮、为重钝箭。此箭箭头比之寻常箭矢粗重,箭柄厚实。需由铁定的“大力士”臂发蛮力。才能将其深深的she入城墙直至末羽。而这一排排顺沿而上的重钝箭便可系绳踏脚,沿此软梯爬上城墙。

    这是瓦剌人最凶险、也是最有效的破城工具。

    突不花尔模看看时辰过去不少了,一挥手:“第二发,重钝箭上”

    顿时,一排排的箭矢整齐发射,层层向上。箭阶搭建好瓦剌士兵们纷纷抛出套马的绳索,如同壁虎一般快捷的爬上了城墙。

    “儿郎们,冲进去”突不花尔模高声大喝,“抢光他们的财宝杀光他们的汉子掠光他们的女人里面的好东西都是你们的,大家冲啊”

    “快去出去一队人马。去调守备大军来”凉州守备想是正被酒席桌上拉下来的。三缕长须下还蘸着菜汤汁。此时正声嘶竭力的喊着:“卫队,快组织卫队突围求援”

    话说凉州城号称五万的守军并不是住在城里的。他们驻扎在城外不远的军营。

    想要大军赶来救援,一、祈祷他们听见这边的动静赶过来。二、派人拼死杀出重围求救。

    梁洪挑出了城内最快的战马,分别交给三支求援小队。眼中有着孤注一掷的悲壮:“诸位,拜托了”

    三扇对着境外的正门皆被大军围攻,以为指挥模样的人,带了五百人马,缓缓走向大门。他们的身后,正是那三支求援小队。

    武岚楼倒吸一口凉气:这五百掩护之人,只怕难有生还了。

    果然,大门微微斜开一条缝。五百人马迅速的冲击了出去,汹涌的人潮和马蹄,纷飞挥舞的刀光,在空中绽开花朵的血液。城内突然激烈的抵抗,使得在城门处的瓦剌士兵倒下去一大片。这时。三支快马小队如同离弦之箭,嘶鸣着向三个方向冲去……

    “拦住他们”这是乌丹臣的声音,“不能让他们去报信。”

    已经死伤过半的五百人马听及此话后焦急万分,战斗的更加猛烈。瓦剌大军中也分出了三支清兵小队分快向着那三支对位置追去。突不花尔模哈哈大笑:“给我加紧攻城。进去后兄弟们分着强啊”

    口号的号召下。越来越多的软梯搭建在了城墙上。越拉越多的瓦剌人跳进了城墙。

    守备大人一见,吓得魂飞播散。嚎叫着:“快上啊堵住、堵住”

    然而,终是杯水车薪。大批的瓦剌人从城墙一跃而下,挥舞着手上的刀就向着受城门的士兵们袭击而来。

    守备拽过一个士兵,吼道:“快去通知城里人。瓦剌人打进来了让大家躲好藏好”

    突不花尔模静静的骑在他的骏马之上,满意的看见结实的城门被打开了一条细缝。渐渐的,缝隙越来越大……终于,沉重的铁门哄然被打开。铁蹄大军欢呼着冲向了城内。

    乌丹臣大声呼喝:“大家动作快点儿赶在援兵到来前全部撤离。现在,清城半个时辰”

    黑压压的骑兵们连武器都不多戴,。咆哮着冲进了繁华的凉州城。

    钟秀儿躲在一处贫民区的地道里,身边是几个瑟瑟发抖的女子和孩童。

    黄饭儿猫着腰从地道口跑了下来:“糟了,我听见上面有人喊大军进城了。”

    一个小女孩兴奋的问:“是我们的大军吗?”

    黄饭儿一怔,很不忍心的摇了摇头。那种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的咆哮示警。怎么听都不是自己一方的大军。

    小姑娘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

    最危险的时候到了。袁鹿严肃的吩咐:“从现在开始,所有人不许发出一丁点儿声音。不许说话、不许大声喘气、不许有动作……我们城外有大军,瓦剌人只要不是倾巢而出,我们的大军都能打败他们的。马上我们的大军就会来救我们了。我们要躲过瓦剌人的搜查……”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如果实在想说话,就写在地上或是用手比划。”

    小姑娘停止了轻泣。袁鹿捂住自家儿子的嘴巴,特意注意着留出了鼻子。其余的人都屏声静气,霎时,地道里没有了任何声响。外面的动静就越发敏锐起来。

    魔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237 突袭三

    刺耳的尖叫声回响在长长的街道上。高标准建造的权贵区房屋如今成了招引死神的噩梦。突不花尔模的铁蹄第一个就冲向了城中最豪华的建筑群:凉州城守备府。

    凉州城虽然有多年没有被敌人攻占了。可城中居民们的生存常识还在。家家都有避祸的地道。然而今年的凉州守备却是两年前新上任的,他的上一任以及上几任都没有遇到敌军攻城。于是他对于避祸的地道也就是常规的整修。毫无危机意识。

    马蹄声突突,突不花尔模带着一队骑兵森严的站在守备府门前。门内悄无声息,看似一片安静。

    “乌丹臣。”他嘴角轻笑,“带兄弟们进去吧。最好的女人,最贵重的财宝,全都给我清干净!我们时间有限。”

    乌丹臣领命,手一挥。身后的几个士兵熟练的翻墙而过,在门内打开大门。乌丹臣手中缰绳一紧,第一个冲上台阶,身下黑马的铁蹄狠狠地撞击在门上,发出一阵噬人的巨响。一队骑兵紧跟在他身后,直接纵马跃入内院。

    “分头行事。搜!”他指挥着吩咐,“前院、后院、每一个房间,要快!”他们的时间不多。必须赶在大军援助前撤离。

    凉州城不是不可以进攻,而是进攻下来的后续后患无穷。为着打草谷死很多人,不值得。

    院中很快传来了女人的嘶叫。不被重视的地道,无法藏住所有的人,必然有人被牺牲。躲在角落里的几个男女很快的被搜了出来。

    乌丹臣看着送到身前的几个人,审视其穿着打扮,应该是下人。年纪稍大,长得也不怎么样。手起刀落,杀掉了几个无用的年纪大的男子,然后挑着眉问:“告诉我这里的主人都藏哪儿了。我就放了你们。”

    叛变无处不在。更何况是由于历任守备不重视地道修建才让他们如今无处可藏。被抛弃的大多是当地仆役。真正的家主心腹都躲进了地道中。眼见着又死了人,于是几乎是立刻的,有几个细心人说出了几处可能是地道入口的地点。

    按说地道入口是不该被下人知晓的。可惜既然不重视就谈不上保密。只要平时有心,这些秘密根本就不是秘密。乌丹臣的手下很快找到了躲藏着的女人。

    这才是上等货色。他扫视过几个贵妇打扮的女子,都是年轻颜色好的,连丫鬟穿着的也是,十分满意:“收拢好,带回去。”

    众女子立刻惊慌地哭叫起来。一个二十来岁,少妇装扮女子对着那几个出卖她们的仆役大声斥骂:“你们这群良心被狗吃了的……”

    一个三十来岁的当地人妇女,毫不示弱的回骂过去:“你们才是良心被狗吃了!刚开始攻城的时候不放我们回家,城门破了后又不让我们进地道躲藏。大家都是一般的命,凭什么我们就该死。”反正被瓦剌人抓去当奴隶也是早晚要死,不如大家都死得痛快。

    少妇振振有词:“你们是奴才,就该保护家主,你这是背主,是忘恩负义……”

    当地妇人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又看了看骑在马上的乌丹臣,道:“……你现在也是奴才了。”

    什么?少妇的滔滔不绝的义正言辞戛然而止,一脸的难以置信。

    “有趣,有趣!”这一边看好戏的乌丹臣哈哈大笑,“夏人的想法总是那么有趣。奴隶又不是家臣,还要忠心为主,真是好笑。这么说来,等你们归了我们部落,是不是也该忠心不二的保护我们?哈哈哈!”

    “这个女人够辣。”他吩咐左右,“长得也不错。记得留给汗王。”

    “是!”手下众人齐声吆喝。

    乌丹臣又挥挥手,对着那当地妇人道:“我说话算话,你走吧。”

    那妇人很惊讶,看了看几个同伴。既然这些瓦剌人说话算数,不如拼一拼,道:“我们不上街,就在这里待着。你答应了不抓我们的。”走出去立时就是死,还不如留在这里,搜过一遍的地方更容易躲藏。

    乌丹臣意味深长地看向她:“你倒是个聪明人。”随后又有些遗憾的看向那年轻少妇,“若是容貌换一换就好了。”虽说女人是个消遣,脑子太笨了却也是无趣。这般的女人,突不花尔模玩个几天就要腻味的。他是真心想着能找个才貌双全的女人给他。省得他到现在还惦记着黛丝。和达达忽儿以及诸多头人起冲突并不好。

    身后的一个骑兵笑道:“大人,您要求太高了。女人家见识有限,能有几分小聪明就不错了。”眼神轻蔑地瞥向那当地妇人,“这女人也不见得有多聪明。”

    乌丹臣同意。就算是他们暂时不抓她,这女子只怕也难逃劫难。她出卖主人的行径在场的人都知道,迟早会有活下来的人回来算账的。再者,抢不走的东西他们难道不会毁掉吗?

    凉州守备家很快就被搬空了。确切的说这一条街上的有钱人家全都被搬空了。男人杀掉,女人被当成牛马一样串成一串拖在马后面。

    突不花尔模骑着马站在街上,不时的有人过来向他汇报,抓到了谁谁。

    一队人马拉着一个中年男人跑了过来,大声叫道:“汗王,我们捉到了凉州守备!”

    留着三缕胡须,双手反绑的凉州守备在看见自己的家人像被串粽子一样串成一串的时候,脸色白了白。

    几个年轻的女子纷纷冲他叫喊:“老爷!”

    守备大人视线扫过,这些都是家里带来或者在此地纳的妾,开始庆幸,妻子和儿子都留在了长安城。幸好幸好!!

    经此一役,他的官员生涯算是到头了。就算被救了回来失守这个罪过也是要担的。而到了此地后,方佛是不怕他在跑后,士兵放松了对他的钳制。于是环顾四周,对着图不花儿“你就是瓦刺汗王?”

    “正是。”图不花儿高傲的回答。

    守备仰天大笑,“吾乃朝廷命官,一城守备。今日竟然让贼子攻占城池,生灵涂炭。我愧对陛下厚爱,愧对百姓!贼子,大夏大军必会为我报仇!”说罢,用力向前一冲,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撞向了大门口的石狮子。血流如注。

    这一下撞到非常之狠,头破血流后很快就断了气。几个措手不及,立刻跪下向突不花尔模请罪。

    突不花尔模沉默半响,道:“罢了,这夏人倒也有几分血性。走吧。”

    军队离开,整条街上燃起了大火。带不走的就要烧掉,比如房子、花园……

    武岚楼躲在一处破烂的小巷民宅中,默默地忍受着炙热的温度。这里住的都是穷人,没什么油水,瓦剌人搜查得也不严密。他们时间有限,都是尽快解决。然而最可恨的是他们会放火,本着找不到也不留下的心理,每离开一处,就点燃火烧房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估算着瓦剌人应该走远了,他一个打滚滚出了火源,沿着墙根悄悄行走……

    不知躲过了几次瓦剌骑兵,他终于来到了贫民区。破破烂烂的贫民区瓦剌人都没有进来,只是投了几只燃油的火把就走了。好在贫民区的房子大多是夯土结构,没什么木料,火势并没有绵延。他焦急的穿梭过坍塌的房屋,竭力寻找记忆中的道路。

    这里、那里。走了一段路后,他终于看见了似曾相识的房子。只是房屋已经坍塌,掩盖住了地道的出口。

    武岚楼没有清理出口,而是扒开砖头瓦块,清理出一个印象中的地道通风口,然后对着里面喊:“黄饭儿,黄饭儿,还在吗?”

    过了很久,才传来微弱的回音:“是武大哥吗?”

    “是我。”武岚楼欣喜的作答,“里面的人怎么样?没事吧?”

    黄饭儿虚弱

    女帝生涯流晶瞳第6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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