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老二滔滔不绝地同颖娘阿芒说着或是街知巷闻或是鲜为人知的秦家轶事儿，直把他们说懵了。

    那，照这样说来，范老二对秦家的了解貌似比他们还要来的多得多。

    不像他们，只大概其的知道他们有缘见过的秦家人在品格上俱都称得上是人上人，就连同他们家沾亲带故的一众姻亲亦是如此，之于其他就了解不多了。

    说给范老二听，就连一向自视甚高，等闲入不了他眼的范老二亦是不住地点头，既感激又唏嘘。

    不得不说他们这是遇上贵人了，只是对那未曾谋面的钱诚如未免有些不喜。

    也是，这世上或许没人喜欢占人便宜的人，而在范老二的心目中，钱诚如正是这么样的人。

    只不过既是颖娘情愿，他也只能鼻子一捏，只当不知道，而之后虽则趁着回去武馆前终于逮着了机会同颖娘嘀咕了两句私己话儿，两人意外的发现他们竟然想到了一处，自然又激动又欣喜，不过一时之间还真是踅摸不出甚的有用的法子来。

    而那厢正如他们之前所料的那般，今儿同阿芒轮换着前往“楼外楼”兜售茶食的丫头果然提前回来了。

    自打阿芒同丫头开始轮换着前往“楼外楼”，他们的买卖就算大致稳定下来了，亲力亲为的零售份额同批发给“福寿堂”的茶食数量大差不离的，基本上也能稳定在七十份左右。

    虽则并没有如义十八想象的那般火爆——义十八自是有些想不通的，不过阿芒、丫头，还有颖娘已经心满意足了，何况再多他们也确实无力顾及了。

    而且以往阿芒、丫头通常日头落山的辰光出门，差不多亥初辰光就能兜售一空了，不过阿芒同丫头都习惯于做完买卖后留在楼里逛一逛。

    自家忙活的辰光且顾不上旁人家，趁着“楼外楼”人气最旺的辰光，多听多看多认人，琢磨琢磨旁人家都是如何做买卖的，那些个混了个眼熟的食客们又各自都有些甚的喜好，也算是偷师了。

    不过今儿却比以往提前了整整大半个时辰到的家。

    而且因着秦家的喜事儿，不但“福寿堂”非常知趣地削减了茶食份额，昨儿就同阿芒说定了，只要二十份。而颖娘在同阿芒商量后，亦是减了一多半的量，只预备了三十份。

    可即便如此，阿芒同颖娘还是齐齐悬了一颗心，虽说这会子是空着篮子回来的，可“楼外楼”今儿的买卖之清淡，也就可见一斑了。

    “那些个大庄馆的，家大业大自是不惧的，更别说泰半还都通过‘楼外楼’承接了秦家的寿宴，不是外借成套的桌椅锅碗，就是借了堂倌过去招待客人，还有送了自家擅长素菜的大司务过去搭把手的，真不至于亏到哪里去。可像咱们这样的小本买卖那可就难了，来来回回就没坐满过三成人，我瞧着立着的比坐着的都要多，更别说后头天然居那几间小院子虽则还都亮着灯，却索性没人进出……”

    丫头一回来没有看到范老二，听说他出门后不久他们就离开家回了武馆，这回是真的要到过年才能休假家来了，顾不上伤感，先高兴了起来。

    他同三秋说得上话儿，同再兴、能耐亦能客客气气的，可就是一百个看不上范老二，尤其那家伙还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缠着颖娘说小话，是可忍孰不可忍。

    再次在心里默默祝祷秦家老祖宗长命百岁，秦家可真是大善之家，丫头一壁喝着甜汤暖身，一壁急不可待的把“楼外楼”里的见闻告诉给颖娘阿芒听：“所以我走来走去只听人夸秦家仁厚，否则跟有些人家似的，这一开宴就是三五天的，谁家吃得消，怕是这一整个月都白干了……”

    这倒不至于，颖娘又给丫头盛了碗宽汤过来。

    但凡能在“楼外楼”中占得一席之地的，即便是小本买卖，腰板也硬，又不等现银周转，等闲还真不惧于这三五天的偶发状况。

    又听丫头好奇道：“我听说秦家这回席开五百桌，还是流水席，坐满一桌就开一桌，吃完一拨走了，又一拨凑齐了就又能叫起了，张张桌子就这么来来回回的翻，你们说这得花多少银钱？”

    还道：“虽是全素宴，可这会子又不是夏令时节，天寒地冻的，瓜菜可不比鱼肉便宜。偏偏老祖宗又不叫收礼，空着手方能进门，也不许小辈们收受见面礼，这可一星半点都找补不回来。”

    他们见识过秦家的全素宴，自然不能同那些个鱼翅席鲍鱼宴的相提并论，可同寻常的八碟八碗相较而言，亦逊色不到哪里去。

    秦家确实下了重本，开销不菲。

    不过人家既是属意如此，兴许根本没想过回本。

    颖娘如是想着就将这事儿摆到了一旁，说到底毕竟是旁人家的事儿，何况她这亦是一肚子的心事儿，尤其还要为即将到来的冬至节气操心，却不知道外头对于秦家寿宴的关注已经到达了顶峰。

    秦家这些年来一贯低调，但有生养嫁娶的喜事儿也只请亲朋好友，已是好些年都没这样热闹过了。

    自打进了冬月，满崇塘都在关注着这场寿宴。

    有的羡慕秦家老祖宗的高寿，说起来如今崇塘之富足，七十以上的老人不算遍地皆是，却也不在少数，八十以上的老人亦大有人在，甚至于九十以上的老人也不是没有，可能活到七老八十却不讨人嫌的，到底少数；也有的羡慕秦氏一族的和睦，天南地北的族人们都不远千里的赶回来给老祖宗祝寿，想想都叫人眼红；其余也有揣度寿宴排场的，还有那些个别有居心之心绞尽脑汁希图送礼的趣闻儿……都成了街谈巷议的话题。

    待到今儿正日，随着仪式的进程，更是话题不断，譬如秦氏子弟的高升、贺客的官阶……待到开宴，关于秦家的回礼也渐渐浮上水面，相较而言热度虽不高，可“钱德隆”陆续收到订单却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