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纠缠不清
杨珍气炸了。
杨珍纵马奔驰,徐世杰带领一群身手不凡的人在后面追赶,无论怎样,甩都甩不掉。杨珍停下跟他们动手,在徐世杰的指挥下,这些人并不跟杨珍动刀枪,而是将杨珍围在中心,用长绳、大网之类的东西,妄图把杨珍捉拿。杨珍不胜厌烦,她不想过早暴露暗器,再说了她也不忍心痛下杀手——杀了徐世杰,珲哥儿就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在孤苦伶仃中生活,她不能做这种残忍的事;杀了这些暗卫,他们对自己并无恶意,只是奉命行事,他们何其无辜。
既然不能对追捕的人下杀手,以一人之力要对付一群特别训练过的暗卫,很是吃力。
杨珍劝说徐世杰,不要再追赶了,回去吧。徐世杰的回答只有一句:“跟我回去。”
杨珍后悔莫及!早知道这个少将军是这样婆婆妈妈纠缠不清的人,就不应该跟他当面告辞,应该不辞而别,一走了之。那样,什么麻烦都没有了。
徐世杰快要气疯了。
当着自己的面,妻子居然要跑路,哪个男人受得了。
可是,徐世杰拿她没办法。或许她说得对,她曾经是一位军人,曾冲锋陷阵过,看她挥舞着铁链,轻易拍开兜头罩下的铁网,打伤了几个暗卫,自己加十多个暗卫居然拿她没办法。当然了,如果她是你死我活的敌人,退到远处十多人十多把弓箭乱箭射出就解决了,或者将她围在中心大家一齐围攻,十多把大刀也是可以把她剁成肉酱。可是,她是自己的妻子,不能伤她分毫,只是要把她带回家,那就难了。
暗卫们累得够呛。执行这种任务,难度太高了,对付一个骁勇擅战的人本就不容易,还要保证不能伤他分毫只能活捉,真是太难了。
双方时而打斗,时而追逐,纠缠不清。杨珍没办法甩掉这些累赘,恨得咬牙切齿;徐世杰和暗卫们拼尽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有办法活捉杨珍,苦不堪言,身体累,心更累。
晌午,饥肠辘辘的双方,到路边一个小饭馆用餐。
饱餐一顿后,杨珍和徐世杰进行了一次交谈,双方都希望通过和谈解决问题。
杨珍先发制人:“少将军,我们已经说清楚了。我不是你的妻子,你派人紧追不放,是什么意思?”
徐世杰克制满肚子的怒火,耐心劝说:“珍珍,你只是生病忘记了过去的事。不要做傻事,快跟我回家,珲哥儿在家里等我们回去。”
杨珍恼怒:“看你是个聪明人,怎么这样不开窍。都说了,我不是你那位出身高贵的妻子,我是一名军人,因为发生意外来到你家。我不可能留在你家的,你懂不懂?”
徐世杰握紧拳头,手腕上青筋突起,天知道,他有多想冲过去,敲开这个女人的脑袋,看她的小脑瓜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些糟糕的想法。
徐世杰作几个深呼吸,沉声说:“我是不懂你的想法。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妻子,你生是我徐世杰的妻,死是我徐家的鬼。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带回家。”
“天啊,你......”杨珍崩溃,无话可说了。
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她这现代化的兵,遇到古代的兵,同样是有嘴说不清。
杨珍呻吟,作最后的挣扎:“我说了多少次,你那个多才多艺的妻子没了,在你眼前的是一个军人。你到底要我怎样说,你才明白?”
徐世杰打起精神,试图说服妻子:“珍珍,那只是你晕厥时做的梦。梦怎么能当真?不管你变成什么,我都不嫌弃你。咱们快回家吧。”
你还敢嫌弃我?!要不是看在你是珲哥儿亲生父亲的份上,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佛祖。
杨珍不想再浪费口舌,起身朝外就走。
杨珍狠狠地抽打身下的马,满肚子的怒火都在长长马鞭上燃烧。马负痛,嘶叫着驮起杨珍在大路上拚命奔驰。徐世杰带领一群暗卫,纵马追赶。
一天过去了,又一天过去了。他们穿过一个又一个村庄,路过一个又一个城镇。
这天黄昏时分,到达一个小镇。杨珍走进镇上唯一的一个小旅店。徐世杰带人随后进店,徐世杰已经放弃将妻子强行带回家的打算,改为软攻,一有机会就游说杨珍,试图说服她改变主意,跟自己回家。
这家小旅店很简陋。临街二层高的房屋,铺面摆个柜台招揽顾客,柜台旁边有楼梯上二楼;后面是个小庭院,长方形的天井有口井,一楼的房屋一半做客房,另一半做店家一家子住房、厨房、牲口棚、杂物室,二楼的房屋都用做客房。小旅店的主人是一对年轻夫妻,能干的小夫妻俩照顾两个小孩子的同时,将小旅店收拾得非常整洁。
突然有一群出手阔绰的顾客光临,小夫妻俩又惊又喜。小孩子扔给三四岁大的孩子照管,夫妻俩忙着搬被铺枕头,忙着生火烧水宰杀鸡鸭。
两个孩子被扔在一楼的屋檐下,坐在一张凉席上。大孩子抱紧小孩子,不让他爬过天井去找父母。小孩子哭得太厉害了,年轻的母亲从厨房里跑过来,给每个孩子一小块糖,哄小的孩子不要哭,要是吵到客人生气没有银子,就没有饭吃了,又叮嘱大的孩子用心照顾弟弟。丈夫在厨房里呼叫,叫妻子快去帮忙,妻子答应着,跑回厨房忙碌。
杨珍拖了把小板凳,坐在屋檐下,看两个孩子津津有味地吃糖。大孩子娴熟地帮小孩子擦泪水,逗小孩子说话。小孩子嘴里含着糖,含糊不清地跟大孩子说“爹,爹,”“粮,粮”,得到大孩子的表扬后,小孩子兴奋地挥舞小手直乐,露出几颗小牙。
杨珍想起了珲哥儿。珲哥儿刚刚学会翻身,滚圆的小身子整天翻动,得小心照看,一不留神他就滚到床边,当心他摔到床下。小家伙还学会抬起小脑袋,睁大乌黑明亮的眼睛看人。珲哥儿还没有长牙,咧开小嘴儿乐的时候,露出的是嫩红的小牙床,时常有些晶莹的液体从嘴时里流出。
侍候珲哥儿的人有一大群。可是珲哥儿还是喜欢找娘亲,看不到娘亲的时候他可以跟其他人玩耍,要是看到娘亲了就不要其他人了,只要娘亲,珲哥儿喜欢赖在娘亲怀里,跟娘亲撒娇。
徐世杰走来,沉默地看杨珍。半晌,徐世杰轻声说:“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先沐浴吧,奔走一整天,都是尘土。”
杨珍不理睬。
徐世杰又说一遍。
坐在凉席上的两个孩子好奇地看杨珍和徐世杰。
当徐世杰再一次请杨珍去沐浴时,大孩子小心翼翼地问:“你们吵架了?”
杨珍喜欢这个懂事的孩子,冲他摇头:“不是,我不认识他。”
大孩子学杨珍摇头:“你撒谎。你肯定认识他,要不他不会对你这样好。你俩认识的,对不对,叔叔?”后面的话,大孩子问的是徐世杰。
徐世杰看着杨珍:“你真聪明。我们是一家人,是叔叔惹她生气了,她不理睬叔叔。”
大孩子一副小大人样安慰徐世杰:“哦,那你不要难过,你们很快会和好的。我爹娘就是这样。”
徐世杰笑起来,给大孩子一把铜子。大孩子得了铜子,兴奋得叽叽喳喳,甚至于劝杨珍跟徐世杰和好。
气得杨珍拂袖而去。
杨珍在简陋的小木屋里沐浴,徐世杰站在外面充当警卫。
用餐的时候,杨珍自己点了一菜一汤,独自占据一张桌子。徐世杰指挥店家朝杨珍的桌子又上了四菜一汤,外加一壶酒,坐到杨珍对面。杨珍不理会,只顾自己用餐。徐世杰劝说杨珍同自己喝酒,杨珍不理睬后他厚着脸皮,自斟自饮,故意将杨珍点的菜吃个精光,让杨珍不得不吃他点的菜。
杨珍郁闷,无可奈何。
回房间歇息时,杨珍刚要上床休息,有人敲门。
“珍珍,你开门,我有话要跟你说。”徐世杰在门外叫喊。
杨珍不理睬,自顾休息。
敲门的声音持续下去,不紧不慢地敲,沉稳有力。
杨珍坚持不理会,闭上眼睛睡觉。哪里能入睡,静夜里那“咚咚”的敲门声就如魔音穿耳,扰得人心烦意乱。
杨珍跳起来,冲到门边猛地拉开门:“你要干什么?”
举到半空作敲门动作的手停顿,徐世杰静静地看杨珍。杨珍瞪看这个狗皮膏药一样无论如何都甩不掉的男子,心中有强烈的念头:冲那个俊美的脸庞狠狠几下,叫他知道什么叫做颜色。
徐世杰避开杨珍,挤进屋里,坐到屋内唯一的椅子上。
杨珍关上门,坐到床边。
徐世杰神色凝重,首先开口:“珍珍,你到底要到哪去?前面一百多里有座山叫黑狼峰,黑狼峰上有座黑狼寨,寨中匪徒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特别是三当家的看到姿色略好的女子就抢回做压寨夫人。”
杨珍认为徐世杰存心吓唬她,并不相信。徐世杰劝说杨珍返回江都城的话,更没有听进去。
第二天早上,杨珍仍旧沿大路朝前奔驰。徐世杰仍然带人追随在后。
正午时刻,杨珍和徐世杰等人在路旁的大树下休息。突然有个满身是血的人骑马奔驰而来,看到杨珍他们一群人全副武装,跳下磕头:“各位英雄,行行好,救救我的妻儿。我谢某一定重重酬谢。求各位英雄,救救我的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