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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哥哥弟弟(上)

      杨珍悠然自得地看车窗外。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做,把一切都暂且放开,只是欣赏车窗外的景致。

    正是夏收时节,田野里是一片繁忙,大人们满头大汗地忙着收割稻谷,小孩子也不肯闲着,跟随在大人后面打闹着捡稻穗。田梗上,一担担黄澄澄的稻谷压弯了扁担;大路上,老牛拉着一车车的稻谷朝村子走去。

    城镇上,收粮的商贩摆出大称杆,小伙计亮开嗓子吆喝,使出浑身解数招来卖粮的人。摆小摊的人也多起来了,卖薄荷水的、卖绿豆粥的、卖粉条的,此起彼伏的叫喊声,让杨珍总是不自觉地想起前世集市。

    时间久了,杨珍感到困倦。景致再好,看多了也会引起视觉疲劳。

    杨珍突然不自在起来,有个诡异的想法在心里闪过,并且越来越强烈。

    同床共枕!

    没错,就是同床共枕。

    虽说是在车厢里,可是铺上柔软的毯子,再摆上两个枕头,还有一个成年男子躺在这里睡得正香,怎么看都像置身在一张床上。跟一个成年男子在这像床一样的地方歇息,可不就像是在同床共枕了么。

    曾在杂志、电视、网络中无意间看到的镜头,让人脸红耳热的镜头,一个又一个在跳跃出来,挥之不去。

    胡思乱想些什么!

    杨珍让自己想珲哥儿,白白胖胖的珲哥儿,活泼可爱的珲哥儿,爱哭闹的珲哥儿,呀呀学语的珲哥儿,他闭上眼睛张开小嘴儿号啕的小模样,他笑得小嘴儿弯弯两眼儿弯弯的小模样,他揪住自己衣袖不停地拱呀拱的温馨......

    让人牵肠挂肚的小家伙。

    杨珍笑了,满脑子里装的都是珲哥儿,她背靠着车壁慢慢地合上眼睛。

    朦胧中,杨珍回到了芙蓉居,珲哥儿由奶娘抱着,迎上来,张开胖乎乎的小手,向杨珍扑来。可是,珲哥儿没到杨珍的怀抱里,被杨依依抢先一步抱走了。

    杨珍急了,冲杨依依叫喊:“干什么,你,快把孩子还给我。”

    杨依依紧抱珲哥儿不放,斜眼瞟杨珍满满都是不屑:“这是我的孩子,我凭什么给你。你是哪里来的野女人,还不快滚开。”这个坏女人,冲杨珍露出得意之色,示威地掐珲哥儿白嫩的小手。珲哥儿痛得直哭。

    这个向来低眉顺眼的小女人,居然变得这样嚣张。

    凭什么!

    杨珍怒了:“你这个女人,居然敢折磨我的孩子。”杨珍上前去,从杨依依手中夺过珲哥儿,顺手给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小三八,敢折磨我的孩子!活腻了是不是。

    大夫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冷若冰霜地看杨珍:“你这个女人,把孩子还给依依。我的儿子已经跟依依成亲,依依才是珲哥儿的母亲。你不是珲哥儿的母亲。依依才是珲哥儿的母亲。”

    徐世杰来到,一言不发地把珲哥儿夺走,重新交到杨依依手中。

    杨依依纵声大笑,慢慢举起珲哥儿,高高地举起,突然向荷塘扔下去。

    杨珍扑过去,奋不顾身地扑过去。可是,有什么东西绊住杨珍的脚,她没能接住珲哥儿,眼睁睁地看他掉进水里,冷冰冰的水吞没了小身子。

    “孩子——”杨珍的心,撕裂般地痛。

    有人摇晃杨珍。

    杨珍费劲地睁开眼睛,看到一脸焦急的徐世杰。杨珍急忙看四周,这是在车厢里,徐世杰半躺在车厢上睡眼朦胧,马车不紧不慢地行驶,车窗外闪过绿树和远山,她悬起的心缓缓放下。

    幸好,这不是在芙蓉居。

    幸好,这只是一场梦。

    珲哥儿没事,没有被杨依依扔进荷塘里。

    杨珍如释重负,抬头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徐世杰递给杨珍锦帕,让她擦拭汗水,柔声问:“刚才,我听到你不停叫喊孩子。想珲哥儿了?”

    杨珍点头。梦中那情景,仍然非常清晰,就像刚刚在眼前发生一样。太恐怖了!

    “你做了噩梦?”徐杨杰关心地询问。

    杨珍心有余悸:“我梦见珲柯儿。”

    徐世杰忍笑。她梦见儿子是好事,说明她牵挂着儿子。一个时刻牵挂儿子的妻子,她能跑到哪里去。他就好奇了,是什么样的噩梦,让她这样的人吓得一身冷汗。

    “梦见珲哥儿又发脾气啦?”

    “不是。他被人扔进芙蓉居的荷塘里。”

    徐世杰吓一跳,要跳起来发飙,转念一想是妻子做梦呢,要跑去灭了那个作死的念头,刚冒出又消失了。徐世杰宽慰仍馅在梦境惊惶恐不安的妻子:“珍珍,你不必担心。人们都说,梦跟现实是相反的,你梦见珲哥儿出事,说明他平安无事。再说了,珲哥儿由母亲接去福禄堂照料,又有一群专门侍候的人,他没事的,不必担心。珍珍,是谁这样胆大包天,敢把我们的孩子扔到荷塘去?就不怕被灭他九族?”

    后面两句,纯属调侃的话。不过,要是真的有人要谋害珲哥儿,以都督大人在江都府的说一不二和将军府的强势,灭他全家是没有疑问的。

    杨珍沉默不语。她不想撒谎,要是如实说出来,却有诬陷人家表妹的嫌疑。

    两人就有关珲哥儿的话题展开谈话。这是个温馨的话题,两个人的看法几乎完全相同:珲哥儿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可爱,就连那次躺在床上将尿尿射到徐世杰的衣服上,现在谈论起来都是非常的有趣。

    这情景,跟平常的夫妻谈论儿女一样温馨和谐。

    徐世杰心情大好,同时有点点遗憾:要是妻子换上女装,跟她说笑的时候,能够看清她的一颦一笑,配上她甜美的嗓音,就圆满了。现在面对身着男装的她,再加上她化装的技术太好了,看不到妻子娇憨的模样,倒像自己好男风跟一个男子调情。

    念头闪过,徐世杰就提出要求:“你换上女装吧,这车上就我们俩,你不用再身着男装了。”

    杨珍断然拒绝:“不用换,出门在外穿男装方便行事。”

    “两个大男人,挤在同一辆马车上,看到的人会不会猜想,我们两个是好男风的?”徐世杰挑了挑眉头,笑得有些邪恶。

    杨珍讥笑:“你自己心有邪念,想事情总往邪恶方面想。人们看到我们俩同乘马车,有说有笑的,肯定会想这是一对好兄弟。”

    徐世杰不想要兄弟,将军府里就有几个兄弟,关系并不好,他不稀罕。徐世杰又想出种种理由,劝说杨珍换上女装。杨珍只有一个答复:不换,穿男装好。

    徐世杰生气,装模作样地叫喊:“弟弟,为兄渴了,你去倒杯茶水来。”

    杨珍存心跟他开玩笑,笑呵呵地倒了杯凉茶水,捧到他眼前:“哥哥,请喝茶。”

    徐世杰接过茶水,一口气喝了,从一个匣子里拿出扇子,掷给杨珍:“弟弟,为兄热了,帮哥哥打扇。”

    杨珍拿起扇子,给自己扇风。

    徐世杰假装生气,冲杨珍翻白眼。

    杨珍说:“我们这一路回去,有几天的行程。为了方便行事,这几天里我就叫你哥哥,咱们假装成一对亲兄弟。”

    徐世杰不乐意:“为什么要装成一对亲兄弟。夫妻相伴出门,再方便不过了。”本就是夫妻,夫妻出门互相照应,方便得不能更方便了。还是希望杨珍换回女装。

    杨珍坚决不同意。

    徐世杰无可奈何。

    杨珍没有想到的是,正因为自己坚持兄弟相称,为自己挖了一个坑,坑得她叫苦不迭。

    中午时候,到县城的一间酒楼用餐。因为人生地不熟的,要不到雅间只有在大堂用餐。酒楼的大堂收拾得整洁大方,除了人多说话不方便,在这里用餐也无关紧要的。

    徐世杰要摆出做哥哥的款,用餐过程支使杨珍做这个,做那个。起初,杨珍看在他身上有伤行动不便的份上,尽心照料,后来看出他纯粹是没事找事戏耍自己,就不再理睬他,只顾自己用餐。

    徐世杰脾气很好地笑,一副老好人样。

    身旁的桌子上,突然响起愤慨的声音:“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呀。兄长有病,做弟弟的自觉照料,要等哥哥出声。哥哥都出声了,还大模大样的只顾吃自己的,竟然不理不睬的。长兄为父,不敬兄长即如不敬父亲,目无长辈者,即不孝之徒。”

    说这话是,是一个老秀才,他揪着几根长胡子,愤懑地看杨珍:“不读圣贤书,不知礼仪廉耻,看似英才俊杰,实则不忠不孝不仁不仪不知廉耻之辈。”

    杨珍怔忡半晌,才听明白,原来这个老秀才在指责自己,说自己不听从徐世杰哥哥的话,给自己按上一大堆的罪名。

    你懂什么!真是狗抓耗子多管闲事。

    看在他一把年纪的份上,杨珍不跟他计较,闷声用餐。可是,那老秀才不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喋喋不休地唠叨,还引经据典之乎者也一大通,劝导杨珍敬重兄长。

    杨珍黑着脸,狠狠地瞪徐世杰。都是因为你!

    徐世杰也听不下去,对老秀才说:“老人家,你误会了。我没有生病,我刚刚做了对不起弟弟的事,所以他才生气的。”言外之意,自己不需要杨珍的照料,杨珍不理睬自己不照应自己,事出有因,可以谅解。

    老秀才说徐杨杰脸色苍白一副病态,分明是生病了,又对杨珍开始新一轮的说教,教训杨珍不能顶撞违背兄长,兄长所说的话所做的事都是对的,身为弟弟的只有遵从。

    杨珍听得两眼喷火头顶冒烟,用力放下饭碗:“你说够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