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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哥哥弟弟(下)

      杨珍站在门口,不知道是进屋好,还是出去好。

    昏黄的油灯下,徐世杰旁若无人地除去外衣,只穿裤衩,躺到床上,悠闲自在地翘起腿,就差没有哼小曲了。那缠着纱布的上身,杨珍勉强能看——白天在车上的时候看过,再说刚才还是杨珍帮他重新上药包扎伤口,见怪不怪了,那两条修长多毛的腿杨珍一眼扫过不敢再看,再看下去她恐怕要落荒而逃了。

    男人赤裸的长腿散发着邪恶,使人惶恐不安。

    杨珍干脆看房屋顶。哼,不就是两条腿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到海滩游泳的时候看过多,不过是支撑着躯体的两条柱子。

    徐世杰叫喊:“弟弟,快来歇息吧,别磨蹭了,明天一早就得赶路。”

    杨珍朝西边看去,堂屋和西屋灯光仍在亮,她压低声音恨得咬牙切齿:“你是成心的,对不对?”

    “你说什么呢?我不明白。”诧异的口吻,显得非常的意外,同时流露出一点点的无辜:你又欺负人了!

    “你不明白?”杨珍生气,她最恨这种做了坏事还装好人的家伙,“你自己干的好事,有什么不明白的。”

    杨珍说话过于大声,惊动了堂屋里的老伯,他开门出来问:“徐家二爷,你有什么要吩咐吗?”他们一家子把徐世杰叫徐家大爷,杨珍叫徐家二爷。

    杨珍忙换上笑脸:“大伯,没事,我就是在这里乘凉。”

    老伯笑呵呵地:“我们山野人家,房屋简陋,还请徐二爷你将就着歇息。”

    老伯表示家里条件不好,怠慢了贵客,过意不去。杨珍称赞说这里整齐清雅,视野开阔,让人充分体验到农家之乐。老伯一再表示歉意,杨珍词穷,说要休息了,关上房门。

    两扇门板,把老伯隔断在外,杨珍不必搜索枯肠赞美这农家小庭院了。可是,屋内就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个成年男子,今天晚上自己到哪歇息?

    杨珍背靠门板,心烦透了。

    “你在干什么?快过来。”徐世杰又在叫喊。

    在杨珍听来,这家伙简直就在是向她叫嚣。

    杨珍大步走过去,俯视男子俊美的脸庞,居高临下泰山压顶地逼视:“你特意赶来这个村庄,特意到这个农家借宿,对不对?”

    “这有什么不对的?”徐世杰突然坐起来。

    杨珍急忙后退,才没有被他撞到下巴。

    徐世杰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衬得恼怒的杨珍倒像无理取闹似的。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下午的时候,他叫车夫加快速度赶路,不是为了在歇息时间超过县城,纯粹是为了早一天回到江都城;他特意叫车夫赶车来这个远离其他人家的农家,不是因为心怀不轨,只是因为避开众多的耳目,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或者,自己是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了。

    杨珍苦恼:“我今天晚上在哪休息?”

    徐世杰用手轻拍身边的床,说得云淡风轻:“这半边床的位置,足够容下你的身子。”说得轻松,好像杨珍是一件物品,轻轻搁到上面去就行。

    果然居心不良。

    杨珍气得眼喷怒火。她身为一个女子,即使她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跟男子同床共枕的事,还是做不到的。假使他没有受伤,杨珍定会将他揍得满地找牙;假使他没有受伤,杨珍一定会把他踹出门外,管他晚上是蹲柴屋还是钻牲口棚。

    面对一位身上缠纱布的重伤人员,杨珍只有干瞪眼,没办法动手。她盯住坐在床上的男子,气势汹汹:“徐世杰,你不安好心。”

    “哎哟,这屋子里跑进来一只刺猬。当心,小心被它刺到。”徐世杰突然看地面,惊讶地叫喊。

    杨珍急忙地看地面,什么都没有,猛然醒悟徐世杰是取笑自己,说自己像刺猬一样浑身长满刺,爱扎人。杨珍更生气了。

    徐世杰无奈地摇头:“你呀,像防贼一样防着我。你放心,你不愿意,我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再说了,我现在重伤在身,你就是乐意,我都不敢胡来,万一伤口崩裂可不是闹着玩的。”

    确实,像他现在的伤势,确实不宜激烈运动,包括床上运动。

    可是,杨珍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跟一个男子共用一张床的事实,即使这个男子身负重伤没有可能干坏事。杨珍把装衣服的箱子当凳子坐,计划今天晚上不休息,明天上路时在车厢上再补眠。

    徐世杰无法说服杨珍,就说是困倦了,自行歇息。不久,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杨珍知道他是装的,不理会,仍然坐在衣箱上。

    后来,杨珍把两个箱子拼到一起,躺在上面休息。可是,两只箱子到底不是床,宽度勉强可以,长度不行,躺的时间久了,很不舒服。

    杨珍突然想到了宽敞的车厢。真是笨,白天既然可以在车厢休息,晚上同样可以的。杨珍开门一看,顿时泄气。天空中,可恶的雷神调皮地眨眼。

    返回屋内,杨珍继续躺到两个衣箱上,痛苦地煎熬。

    想我堂堂特种部队的少校,什么场面没有经历过,居然落得无处安身的困境。想我堂堂特种部队的少校,歼灭过许多穷凶极恶的匪徒,居然害怕一个身受重伤的男子。

    有什么可怕的!他没有受伤,本少校不怕他;他受伤了,本少校更加不怕他。

    本少校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敢轻举妄动居心不良,本少校灭了他!宰了他!跺了他!阉了他!

    杨珍越过徐世杰,到床里侧,小心躺下。借着昏黄的灯光,杨珍小心打量,睡熟的徐世杰侧身枕着胳膊,像个大孩子。到底不放心,杨珍将特制的发簪握在手里——就是她专门叫人用铁打制,外面镀上黄金的发簪,比一般的发簪坚硬锋利,更适合当防身武器。

    你敢胡来,我绝不会客气。

    徐世杰静静地躺着,根本就没有醒来的迹象。绷紧的心放松,杨珍神志渐渐恍惚。

    “珍珍,珍珍。”含糊不清地叫唤,透着睡意朦胧的慵懒。

    杨珍一惊,握紧手中的发簪,定神细看时,徐世杰眼睛仍然微闭着,嘴里仍在喃喃:“珍珍,珍珍......你别生气,好不好?”杨珍愣神的时候,徐世杰伸手搂过来,杨珍闪开。徐世杰没有搂到,却做个搂抱的动作,不停地呓语“珍珍,珍珍。”很陶醉的样子。

    杨珍很想一脚把这家伙踹到床底。太可恨了,自己在痛苦中煎熬,他在美梦中快活。

    屋外,雨声哗哗。屋内,杨珍终于抵不过困倦,慢慢合上眼睛。

    杨珍醒来时,睁开眼睛就看到徐世杰的俊脸近在咫尺,几乎要碰到她的脸,心中一惊,却发现手中是空的,睡前握在手中的铁簪不在了。

    “小懒虫,终于醒来了。”宠溺的口吻像面对顽皮的孩子。

    徐世杰自觉离开杨珍,站在床边。杨珍才看到,他已经穿戴整齐,想来早就起床了。杨珍在床上寻找,把薄被抖开,都没有看到铁簪。

    “你是在找这个吗?”徐世杰从床底捡起一个东西,交给杨珍,正是那个特制的发簪。

    杨珍若无其事地接过发簪,叫徐世杰出去。她飞快地整理衣服,走了房间。

    徐世杰与一家三口等杨珍用早餐。为了款待客人,主人家准备了可口的食物:乳鸽粥、米饭、点心、小碟咸菜、鹿肉炒蘑菇、排骨冬瓜汤。

    早餐用到一半,杨珍突然感觉不对劲。这早餐,不是一个普通农家可以准备出来的。即使徐世杰重金打赏,这家主人倾尽所有,大清早哪来的新鲜乳鸽、新鲜鹿肉?昨天可没有看到有活的乳鸽和鹿。

    起了疑心,杨珍留意。这老伯跟年轻男子,嘴里说得亲热,可行动神色间并无父子间亲厚,不像父子;年轻妇人细皮嫩肉,决不是经常风吹日晒的村妇。

    这家人有问题!

    还好,这些食物没有问题。

    杨珍暗中提防着。徐世杰似乎没有察觉,用餐、喝茶从容自如,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没有一点警惕性。奇怪,以他的历练,不可能毫无察觉。

    再留意观察,杨珍发现,从外面进来的脚印,比由里面出去的多。也就是说,昨天晚上雨停后,曾有一些人光临这个农家庭院。没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这些人,是否跟餐桌上那些美味食品有关。

    路面湿,用过午餐后,杨珍和徐世杰才登上马车继续上路。

    离开这个农家小庭院时,杨珍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已经看出,徐世杰主导着一切。那所谓的一家三口看徐世杰的眼色行事,他们跟徐世杰相对而坐时保持侧身姿势,跟他说话时总是低垂下目光,跟那些暗卫的态度一个样。

    杨珍决定装傻。

    继续上路时,杨珍发现总是有一个小商队,跟马车保持一定距离,有时越过马车到前面去,有时在路边歇息等马车过了,他们才不紧不慢跟上。不过,这些商队的人改换了几次衣装,晃眼看去会被他们的乔装打扮蒙骗,以为是不同的商队,杨珍是从他们的体形、行动特点等细节才确定是同一伙人的。

    马车在骄阳下行驶,热得很。在路旁一棵大树下,有个头截斗笠的老农在卖西瓜。

    徐世杰笑呵呵地看杨珍:“真是巧了。买几个西瓜解渴。”

    杨珍从车窗看车夫买西瓜,看他们一个装着讨价还价,一个装模作样地过称收银子。杨珍看不下去的,这简直就是侮辱她的智商。

    杨珍淡淡地说:“把西瓜直接搬上车来吧,不用称了。我来教你们卖西瓜,到这远离村庄的地方卖西瓜,要么用牛车拉来,要么用箩筐挑来,抱几个西瓜走几里路来卖的是傻子。还有,过称时是用手提称杆上的细绳,不是用手直接抓称杆。”

    车夫和卖西瓜的僵化。

    徐世杰讪讪地看杨珍。杨珍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他。

    “滚!一点事情都办不好。”

    卖西瓜的打个唿哨,从路旁树林中跑来一匹马,他飞身跳上马就跑,西瓜草帽称杆全不要了。车夫小心翼翼把西瓜抱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