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郝艳的担忧
从晓庄村村头通往n县的乡村土公路,本来就没有汝城市来晓庄村的路平坦。在经历过暴风雨一天一夜肆无忌惮地推残后,又被无数辆自行车和一些农用车碾压过。此刻,它浑身上下遍布着坑坑洼洼、崎岖不平的伤痕。就像麻子的脸似的,看上去有些泥泞不堪。彷佛正在向着行人龇牙咧嘴地狞笑哦!
可是,在那个年代里,这是周边人家通往县城的一条必经之道。说白了,大凡是决定去县城的人,不管晴天还是雨天,谁都不可避免地必须经受这条路:对你的严厉考验哦!
路的两边,一些自生自长的苦楝树、杨柳树、刺槐树、桑树,零零星星地一直延伸到路的尽头。树跟以外的地面,就是自行车都不能紧靠着树身骑,更别说是四个轮的车辆啦。因此,此刻树跟以外的地面,和路面中部相比较,倒是显得平平坦坦。真是一个鲜明的对比哦!
再看那庞大的树头苍翠欲滴,那种绿,彷佛在缓慢地、缓慢地流动着。给人一种独一无二的清鲜,是那么的舒适和美妙。一切经受过这场暴风雨的洗礼,似乎变得更加耀眼哦!
鸟儿也似乎倍加愉快,三五一群地站在树头上、屋顶上、烟囱上,“唏唏嘘嘘”地拉着家常呢。树的两边,低矮的房屋屹立在一片宁静中。残留的雨珠从屋檐上打着旋儿滑落,田野里绿色的一片郁郁葱葱。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哦!
此刻,坐在绿色“军队专用车”里的人们,正饱受着剧烈的颠簸之苦。更何况,他们的心里,还有那些没有处理好的烦心事:今天,郝建是否去了n县县局呢?郝家两位老人又去了哪里呢?蔡雨露是否去跟踪着郝建呢?因此,每个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谁都没有心情去浏览车窗外面的天然美景哦!
晓庄村离县城大约一百多里路程,因此,这辆车里的人们,心里都在想:如果,是晴朗天气里光滑、硬实的路面,以这辆绿色的“军队专用车”的速度,两三个钟头就绝对可以到d县城。
可是,今天偏偏遇上了刚刚“雨过天晴”的天气。他们心里不免暗自祈祷:老天爷,快点显灵让这条路突然缩短,或者给这辆车的轮子装上翅膀哦!
突然,坐在前面副驾驶位置的杨林叫了起来:小王,停车。司机小王一边转动方向盘将“军用车”开向路边。一边善意地提醒着领导:杨师长,这个地方并不是县城哦。为什么停车呢?
蔡雨花和郝艳当然也知道:这里不是县城。不过,母女俩刚张开嘴巴想询问,杨林惊喜万分的声音,就钻进了她俩的耳朵里:小王,雨花、艳儿,我看到前面驶过来的一辆电动黄包车里,有一个男人像极了路建华。咱们还是下车一探究竟吧!
小王一听,默不作声地按动了车子的熄火开关,车子缓缓地停下来啦。蔡雨花立即拉着郝艳下了车,两眼充满期待地望向:前方渐渐驶过来的的电动黄包车。心里侥幸地翻腾着:如果,那辆车上面真的坐着路建华的话,咱们从他的嘴里一定能够知道郝建的去向。知道了郝建的去向,咱们自然也就知道了妹妹雨露的下落啦。但愿,事情真的可以如我所愿哦!
这边,蔡雨花一个劲地想着心事。那边,郝艳像个小孩似的蹦跳着大喊:爸爸、妈妈,你们快看,那个男人真的是干爸呢。哇塞,真是太好啦!紧靠她身后的杨林,也兴奋至极地振臂高呼:哇塞,这正是“天助我也”哦!看这父女俩那激动的神情,就好像两人捡着“无价之宝”啦!
这父女俩的欢呼声,立时就感染了蔡雨花。她急忙收敛了犹如野马般的思绪,定神细看。心里就禁不住欣喜若狂地直跳:哇塞,对面那辆电动黄包车上面,真的有一个男人就是路建华。她又想到了:自己刚才的想法来。于是,她立即冲着前方挥舞着双臂,大声呼喊:路兄,我是蔡雨花。路兄----
郝艳闻听此言,才知道:刚才,自己看到干爸的身影后,竟然只顾出神啦。回过神来的她,急忙奔向那辆电动黄包车,嘴里忙不迭地大声喊叫:干爸,干爸,我是郝艳。干爸----杨林转向司机说:小王,麻烦你在这里等一下,我们去去就来。说着话,就急忙拉着妻子追上郝艳。
此刻的路建华,正在思索着:该如何继续应对郝建的办法。却浑然不知:对面,奔过来的一家三口人。黄包车师傅猛地就瞧见:对面,有一男两女奔向自己这边。仅仅靠着驾驶电动黄包车,拉人载客往返县城和晓庄村之间的生意,黄包车师傅深感:自己挣钱不易。他可不想因为撞人导致损失经济收人哦!
黄包车师傅立即拉了一下闸刀,黄包车缓慢地停了下来。随着黄包车“呜呜”地停下来的时候,叶盼宽猛然想起身边的校长,就姓路名建华。于是,他猛地用胳膊肘直捣路建华的手臂善意地提醒:路校长,有人找你呢。
正在思索问题的路建华,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臂,无缘无故地被什么东西击打着。他收回冥思苦想的思绪定神一看,才发觉了罪魁祸首原来是叶盼宽。他正想向他问个明白时,耳朵里就钻进了叶盼宽的提醒声。随即,还有三个熟悉的声音:干爸、路兄、路兄----
路建华不觉一愣:咦,这一家三口是去县城有事,还是找我问郝建的事情呢?想到这里,他转向身边的叶盼宽、王欢乐说:那个女孩是我的干女儿,另外一男一女是她的爸爸和妈妈。我下去和她们打声招呼,就过来送你俩去学校。
说完了,路建华双手扳住车帮往下一跃,“噗通”一声着地后,就急忙奔向对面的三人忙不迭地问:杨师长、雨花,你们夫妻俩是有事经过了晓庄村,准备带着郝艳去县城玩耍吗?
随即,路建华想到:今天是星期一。他猛然转向郝艳关切地说:艳儿,这个学期马上就要冲刺期末考试啦。你今天为什么和爸爸、妈妈一起,而不去上课呢?
路建华的话音刚落地,郝艳的泪水就犹如那“开了闸板的洪水”一样,争先恐后地挤出她的眼眶,肆无忌惮地顺着她的脸颊往下落。落个不停哦!
这么一来,可就吓坏了路建华。因为,他想到的是:郝艳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以前,一贯活泼可爱。可是,眼前的她竟然泪流满面啦。因此,他觉得在郝艳的身上,一定发生了挺严重的事情。否则,她不会如此伤心哦!难道是----
路建华不敢再往下想了,于是,他双手握住郝艳的肩膀尽量压低声音询问:艳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点告诉干爸,干爸一定为你做主啊!
郝艳心知肚明:干爸误会了她的意思。她急忙抬手擦拭两下脸上的泪水,哽咽地说:干爸,咱二姨父、二姨娘既不在学校也不在家。我心里特别害怕哦!
路建华闻言后,心想:原来,艳儿是看不见二姨父、二姨娘,而感到担忧。想到这里,他那悬在嗓子眼的心儿,“唰”地一下就落到了心底。不过,他还是惊讶至极地说:艳儿,你爷爷奶奶没告诉你,他俩去哪里了吗?
一直站在一边听着两人说话的蔡雨花和杨林,听到这里禁不住相互对视一眼,窃窃私语着:咦,路建华说的话,充分表明了他并没有遇到郝建。这么说来,他压根就不知道郝建去跟踪他。那就更不可能知道雨露妹妹的下落啦!
这时,郝艳询问路建华的声音,又震荡着这对夫妻俩的耳膜:干爸,咱爷爷奶奶也不在家。您今天是否遇到咱二姨父和二姨娘呢?
路建华的话,很快就验证了杨林和蔡雨花刚才的猜想:艳儿,干爸今天一大早就去县城开会,并没有去学校。所以,咱就不可能遇到他俩啦。
郝艳嗫嚅地说:干爸,咱还以为二姨父会跟踪您去县教育局,再把那张“揭发侯叔叔犯罪”的材料,拿给教育局俞局长、许局长看呢。就带着爸爸、妈妈赶去县教育局。可现在,二姨父真的没有跟在您后面,您说,咱二姨父和二姨娘会去哪里呢?
蔡雨花和杨林也像约好似的异口同声地说:建华哥,你认为,他俩会去哪里呢?此刻,路建华猛然想到:昨天,蔡雨露竟然冒雨到侯卫东家里,找我询问和郝建之间的矛盾所在。这么说,她今天又去见侯家人啦?难道,郝建也偷偷地跟踪她去了侯家啦?
但是,此刻的路建华心中,牵挂得最多的问题还是:早晨,咱匆匆忙忙地赶到于小华、马文源的家里,委托这两个教师各替侯卫东、李月娥,上三节课,下午再去上他俩自己的课。现在,咱必须尽快把叶盼宽、王欢乐送到学校。马上,就要进行期末考试啦。学生们的课一点儿都不能耽搁啊!
想到“期末考试”,路建华禁不住望向郝艳说:艳儿,大人们的事情,你也管不了。你还是去学校参加复习准备迎接期末考试吧!至于,你二姨父、二姨娘的去向,还是留待干爸和你爸爸、妈妈去搞清楚吧!
说着话,路建华就转向郝艳的爸爸、妈妈说:杨师长、雨花,今天是星期一,你俩竟然带着艳儿来找雨露和郝建。真是胡闹一气啊!怎么可以不顾她的学业问题呢?
蔡雨花一听,张开嘴巴刚想向路建华申明:是郝艳要求一起去n县教育局,她也是无奈至极地答应艳儿的。杨林懊恼万分的话语,却抢先钻进她的耳中:路兄,咱一心只想着来阻止郝建的计划,却忘记艳儿学习的大事。看咱这个脑子真是糊涂至极啊!说着话,他转向妻子说:雨花,你做事一贯谨慎、仔细。怎么也没有考虑到艳儿的学业呢?
蔡雨花闻言,刚想为自己辩白时,郝艳却抢着说:干爸、爸爸,是我跟妈妈说,只有二姨父和二姨娘、路家人的事情解决好了,我才有心情继续上课。妈妈才答应带我出来去教育局的,你们就别再怪罪妈妈呀!说完了,就扑在路建华的怀里撒娇:干爸,我听您的话去学校上学。您就别再生气了嘛!
郝艳从一个血胎子,被她二姨父抱进路家的第一天开始,路建华就总是把她“视为己出”地呵护着长大。到了郝艳会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时,路建华就让她和自己的孩子们:一起认字识数、做做广播操锻炼身体。
这样的情形,一直维持到郝艳五岁那一年,郝建说要把她领去新林学校报名入学。郝艳立时哇哇大哭,临了还是路建华对她说,你以后随时随地可以来路家。她这才恋恋不舍地和路家所有人握手道别,泪流满面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路家啦!
那个时候的郝艳,见在路家有六个孩子陪她做作业、玩耍,可回到郝家自己的家里,不管是做作业,还是踢毽子、跳房子、翻牛筋、跳绳,却总是只有自己的影子陪着她。久而久之,郝艳就厌蜷了这种孤独的日子。
因此,每周的星期天,郝艳总是向二姨父央求去路家做作业。如果,二姨父说出一个“不”字,她就会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自己的小脸蛋,双眼透过手的缝隙窥视着二姨父,装腔作势地哭得个“乌烟瘴气”哦!
可是,只要路建华对她说:艳儿,到了我家可要认真做完作业,才可以玩耍。你是否能够做到呢?郝艳却猛地止住哭声,把个小脑袋点得就像:那货郎手中的拨浪鼓。嘴里也忙不迭地承诺着:干爸,我保证听您的话。您就放心好啦!
现在,路建华又听到了熟悉的承诺声。只不过,所不同的是:儿时的小女孩,已经长成现在的大姑娘啦。耳听着郝艳的承诺声,路建华的嘴角弯成了一条弧。他拥着郝艳抬头问杨林:杨师长,你那辆车子,还可以坐几个人?
杨林对于这辆自己经常乘坐的绿色“军队专用车”,当然了解它有几个座位啦。只是,他并不知道:路建华一大早去了n县汽车站,而且还带了两个人来新林学校工作。他更不知道:路建华刚才的问题,就是为了那辆电动黄包车上面,相拥而坐的两个年轻男女而问的。只见,他脱口而出:路兄,你只管去跟黄包车师傅,把车费算了。然后,乘坐我的车回晓庄村吧!
路建华指着叶盼宽、王欢乐,转向杨林说出了心中的请求:杨师长,那辆黄包车上面,年轻男女以后就是我的同事。所以,咱恳请你帮忙捎带他俩回新林学校。可以吗?
路建华的话音刚落地,杨林和蔡雨花就像约好似的异口同声地说:路兄,现在离期末考试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咱俩不是老师也知道,同学们和新老师之间需要一个很长很长的磨合期。眼下,已经进入复习**的后期,也是学生们能否拿到高分的关键时刻。你们学校怎么还引进两位新老师呢?
路建华心想:杨师长、雨花,你俩说的这些问题,我身为一校之长又怎么可能不懂呢?为了咱的两位挚友随着时间的转换,以后还能够“冰释前嫌”,我唯有做对不起同学们的事。咱真的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哦!
想到这里,路建华就望向杨林说:杨师长、雨花,如果车子还可以坐两个人。就拜托你俩让他们先坐上车。关于你俩刚才所提出的问题,咱们还是到车里面再谈吧!
杨林也是一个耿直、豪爽的男人,平时那些乐于助人的事情,他遇见了也从未后退过。听了路建华的话,他就走到那辆电动黄包车旁边,掏出两张百元面额的票子说:师傅,这趟多少钱呢?两百元够不够?那位黄包车师傅闻言笑着说:车费嘛,路校长早上已经全付给我啦。
杨林闻言后,就转向黄包车上面的两个男女说:既然这样,你俩就下来坐我的车子去新林学校吧。叶盼宽和王欢乐一听,两人相互拉着手协助着下了车。就转向黄包车师傅说:老伯,谢谢您老一路辛苦啦。
接着,他俩又冲着杨林说了一声:谢谢杨师长。杨林笑着说:呵呵,你俩的路校长,是我小女的干爸。我帮你俩的忙,哪里还需要谢谢呢?
说着话,叶盼宽、王欢乐跟着杨林已经来到:这辆绿色的“军队专用车”旁边。司机小王拉开门,路建华示意叶盼宽做到副驾驶位置,吩咐王欢乐和郝艳先钻进车里,他才和杨林、蔡雨花一起钻进车子最后一排。接着,车子就“嗡嗡”地启动了,然后就缓慢地掉转头开向晓庄村新林学校。
路建华之所以选择:和杨林、蔡雨花坐到最后一排。其实,是“有的放矢”哦!车子刚刚掉转过头开向晓庄村,他就示意杨林、蔡雨花夫妇把头凑到他嘴边。接着,他就压低声音长话短说啦:杨师长,刚才听你的意思是说,你俩准备来阻止郝建的计划。我就明白一定是郝艳全都告诉你俩啦!
蔡雨花忧郁地说:路兄,前天半夜里,郝艳竟然冒雨独自骑自行车去汝城市,在“早点小吃店”里正想吃东西时,竟然反胃至极。这孩子硬撑着跑到店门口,就是一阵呕吐,最后竟然晕倒啦。还是,那家男店主把她送进医院。女店主就听郝艳梦中呓语“军委大院”四个字,就去军委大院寻找咱们。可是,我们却因为郝艳发高烧住院啦。而耽搁了日程哦!
蔡雨花掏出手帕,擦拭两下眼角流出的泪水继续说:郝艳醒来后就告诉我们,二姨父看上了侯卫东的妻子李月娥,意欲霸占她为红颜知己。她还说,二姨父几次三番让你帮助他:设法把侯卫东送进监狱。可是,你都没答应。二姨父非常非常生你的气啊!
蔡雨花叹了口气又说:临了,这孩子竟然给我们跪下了,声泪俱下地恳求我们来n县阻止二姨父的计划。这孩子,口口声声说,害怕二姨娘会失去二姨父,更害怕你会遭受到二姨父的报复哦!路建华闻言,双眼禁不住湿润啦。他掏出手帕擦拭着脸上溢出的泪水,哽咽地说:哎,我和郝建之间的矛盾,真是难为艳儿啦!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充当着忠实听众的杨林,愤愤然地开腔啦:哎,咱雨露妹妹和郝建的婚姻,本身就是一个带有迷信色彩的悲剧哦!咱真的想不出:当初,那郝家老祖宗怎么就相信,什么点化和他们生病的孙子,同龄女孩的生辰八字和姓名,就能救活他们生病的孙子。这压根就是算命先生的一种骗人的鬼把戏哦!
蔡雨花又叹息着接上话茬:哎,为了妹妹和郝艳的幸福,我们必须来此阻止郝建的计划。路建华闻言后,却笑着说:杨师长、雨花,前几天,我h县局的两位局长,已经定好了应付郝建的计策。今天早晨,侯卫东和李月娥被我们送走啦。前面,那两个年轻人,就是我找来顶替他俩的人选。你俩就不必再为雨露妹妹和郝艳担忧啦!
杨林、蔡雨花听完路建华的话,顿觉心里像搬去一块大石头,立时轻松啦!此刻,虽然他俩并不相信迷信,也不由得将双手和在一起放在胸口,心里默念着:但愿,各路神仙显灵保佑,路校长这个计划真的可以“万无一失”哦!
路建华看见他俩的模样,禁不住也学着他俩的样子,将双手和在一起放在胸前,嘴里也暗自默念着:但愿,这件事情,真的能够如我所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