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粒铜豆的设计非常巧妙。

    当吴明与林佳在卢厂长的带领下来到涂布厂实验室，借用工具小心翼翼打开后发现，铜豆是由两半被设计成子母扣的中空半球体组合而成。而且，在两半子母扣中空半球体的结合处还涂有一层高效胶水。而经过实验室人员辨认，胶水正是用于隐形涂料桶封口的胶水。

    更让他们惊喜的是，铜豆中保存的正是一小团隐形涂料。经过天平的精确称重，正好是之前丢失的涂料重量——五克。

    至此，两人始终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既然最为关键的，丢失的五克涂料已经找到，接下来就是以此找人了。

    有之前吴明对后勤处长，以及王刘两位清洁工的问话，已经基本确认那位具体负责生产车间外化粪池，又打算在节前请假的刘姓清洁工的嫌疑最大。再加上狮子山下，市园林局苗圃园负责人隋立政带领家人出境旅游的奇怪举动的佐证，可以说吴明的判断基本上**不离十了。

    可以肯定的是，刘姓清洁工是没有机会接触到隐形涂料的。那么，必定有人事先偷出来，要么是直接交给了他，要么是直接通过厕所的下水道扔进了化粪池。然后通过他联系狮子山苗圃园的隋立政，利用清理化粪池，并借助运送粪液的环卫车辆，把藏在小小铜豆中的隐形涂料运出厂区。

    如此，那位把偷盗来的五克隐形涂料丢入化粪池内的人就显而易见了——只有当晚值班的三名监督员之一，即在问题涂料即将封口时借故肚子疼去了厕所的郑庆庆才有机会。

    二人毫不迟疑，把刘姓清洁工带到卢厂长办公室进行了审讯。

    “认识这个东西吗？”

    “我没见过。”

    “到现在你还要狡辩？”

    “我真的没见过。”

    “那你见过郑庆庆吗，在全厂戒严之前？”

    “……见过。”

    “在哪里？”

    “我的宿舍。”

    “是郑庆庆主动找的你？”

    “是。”

    “你们之间的关系很好吗？”

    “一般。”

    “他经常去你的宿舍？”

    “不。”

    “那他找你做什么？”

    当林佳问道这里时，旁边的吴明忍不住冷冷地插话道：“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抬起头，先是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刘姓清洁工看了吴明那满是邪性的笑脸一眼，随即说道：“记忆中那还是郑庆庆第一次去我的宿舍。对于他的到访我多少有些惊讶。不过，他接下来说的话，带给我的就不仅仅是惊讶了。”

    “接着说，不要停。”

    “是。”刘姓清洁工再次抬手擦了一把汗说：“我女儿是八月底出国留学的，就读的是伊利诺伊大学厄巴纳香槟分校。我们聊了一会，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儿女身上，自然也就说到了我女儿留学的事。而郑庆庆却突然给我大谈特谈前几年发生在同一所学校，名叫章莹颖的事件。

    虽然我当时很不愿意听，可是郑庆庆却一直在讲。从章莹颖的学业如何优秀，如何选择了厄巴纳香槟分校留学，以及如何失踪等等讲个不休。

    正当我心中不快想要打断他，甚至想要把他赶走时，他却突然话题一转又讲到了我的工作上。最后问我，‘每次清理化粪池是不是你们都有外快可捞’。我说，那都是领导的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又说‘我怎么听说，每年年底市园林局的相关单位都会给你们发一个大大的红包呢’。

    我总觉得他那晚话中有话，于是直接问他‘你今天来是不是有什么事’，结果郑庆庆站起身来说了句‘什么事都没有’，于是一边向门外走一边又补充一句说‘我听说你女儿也很优秀，做父母的可千万不要大意’。随即他就走了。”

    “就这些？”

    “就这些。”

    吴明与林佳对视一眼，吴明接过来问：“那你如何解释你接下来撒谎请假的行为？”

    再次看了吴明一眼，刘姓清洁工说：“我知道也瞒不住你们。的确，我老家并没有什么侄子要结婚。可是，我被郑庆庆那晚莫名其妙的造访给弄的心神不宁，再加上第二天我联系市园林局温室大棚的张明利主任，想要在放假前安排好清理化粪池的事情时，却突然发现张明利联系不上了。

    那天晚上我几乎一夜没睡安稳，怎么想怎么觉得，郑庆庆的到访与清理化粪池有关。再加上又突然联系不上张明利这件事，我是越想越怕。要不是我女儿刚刚出国，又与前几年出事的章莹颖就读于同一所大学，我也不会想太多。所以，不论是不是想多了，考虑再三，我最终决定找个借口请假，以便躲开这次化粪池的清理工作。”

    听刘姓清洁工供述到这里，林佳马上拿起电话要通赵增元并命令道：“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你马上带人赶到市园林局温室大棚，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负责人张明利。并询问他元旦前的几天为何突然失去了联系。以最快的速度弄清楚事实真相，就打这个电话通知我。”

    “是，林局。”

    “卢厂长，现在可以传唤郑庆庆过来了。”

    “好。”卢厂长摸起厂内电话刚说了一句：“马上派人把郑庆庆带到我办公室来。”

    就被吴明打断道：“送到我的办公室，我在那里等他。”说罢，只是对林佳点点头，便独自转身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林佳当然明白吴明的用意，这家伙肯定是不耐烦在戒严的涂布厂内待太久，想尽快把案件弄清楚。而目前掌握的线索并不多，仅凭在化粪池找到的铜豆及其内部隐藏的五克丢失的隐形涂料，和刘姓清洁工的供述，恐怕很难让郑庆庆开口认罪，所以吴明又打算用自己的方式了。

    即便知道这违反纪律，可是林佳却无权干涉吴明的行为。再说，林佳同样想尽快把这件事了结，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至于卢厂长递过来的疑惑的目光，林佳也只当做没看到。

    这时清理化粪池的宋瑾等人也已彻底完成，并陆续带着一身浓浓的臭味回到了卢厂长办公室。

    “卢厂长，你们这里的澡堂现在能洗澡吗？”

    “能。”说着再次拿起厂内电话安排了一下后对林佳说：“林局，你们去吧，替换的工作服也给你们准备好了。”

    “多谢。”